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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宴上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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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个,是与楼兰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王家。林晏清摩挲着腕上的玉镯,意味不明地笑了。

    “殿下怎的来得这么早?宴会可是傍晚才开始。”刚去过一趟大理寺,途经小巷的岳无疴眼尖地瞧见了她,迎上前便是一礼。

    巷中狼藉已被人收拾干净了,皇上也出于安全考虑半途折返,余下林晏清一人伫立于巷中。

    岳无疴这话让她有些莫名:“什么宴会?”

    “相府的宴会啊,殿下马车都停在相府旁边的巷子了,不是去赴宴吗?”岳无疴藏不住话,“这宴会也不过就是将那慕怀瑾过继成嫡子罢了,没什么可去的。”

    林晏清闻言蓦地笑了:“公主府没收到相府递来的请柬。”

    过继啊,想着国子监那群纨绔时常拿嫡庶之别说事儿,也确实该过继了。

    此言一出,岳无疴有些尴尬地讪笑道:“那殿下与臣一同前去吧。”

    夕阳西下,傍晚时分。

    相府门口几乎停满了前来贺宴的马车,踏奴仆背而下车的达官显贵们携带家眷,无一不是华服加身,互相寒暄。一旁有不少百姓张望,搁那围观热闹。

    本来岳无疴不打算缺席,但大理寺审理岳悠宜一案,需要他还有父母亲自到场,他便直接把请柬赠给林晏清了。

    丞相设宴,没有谁会不赏脸来。

    在众多马车之中,公主府的马车前有四匹骏马牵驾,车身镶嵌着金银玉石,车帘上还绣着金丝纹路,虽非龙凤,却是百花。

    金舆瞬间吸引来了众人目光,就见林晏清并未踩背而下,脚尖轻点跳下了马车。

    “参见昭华公主。”众人纷纷行礼。

    林晏清心道奇怪,相府设宴却连一个皇室中人都未请:“不必多礼。”

    裙摆曳地,步出逦迤风姿。林晏清穿得并没有多奢华,只不过,她这般正经矜贵的气质,穿什么都会显得隆重些。

    递了请柬入了门,侍从引路带着林晏清去了宴会正厅,尴尬的是,没有空余的高座安排给不请自来的林晏清。

    她也不放在心上,随意找了一不起眼的角落便落了座。

    正要斟茶,却听得身旁不远处两道熟悉的声音:“早听闻郡主一骑当先护燕州的事迹,不知能否……”

    “哎呀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离我远点行不行?”

    两人一路拉扯,途经林晏清身侧时,只听得她搁了茶盏:“一骑当先护燕州?楚明露,认识你许久,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正她逃他追的二人不约而同齐齐看向了林晏清,楚明露停了脚步,撩衣随意地落座在她身旁的位置,“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我当时可是骑着燕召马,以少胜多退敌楼兰,收复了零零总总十六个州县呢!不过,父王不让到处宣扬,怕我又多了个不安于室的名头,愈发嫁不出去了。”

    “你不是说见我一次打我一次的吗,怎么还坐我身边?”嘴上这样说着,林晏清却兀自为她斟了茶。

    前两年楼兰来犯,短短两月占了天启数个封地,攻打到燕州时,燕昭王派兵讨贼,不仅抵御了楼兰来犯,还乘胜追击收复了附近其他州县。

    当时林晏清还觉得奇怪,燕昭王一向是主和派的,明明是被动应战,他怎会突然如此骁勇,还一路追击。原来,是楚明露啊。

    “……北辰哥哥的死跟你没什么关系。”楚明露情绪突然消极了许多。

    见她盯着茶盏出神,林晏清目光又落在了站在她身后的姜缦缨身上:“姜将军不若一同畅饮?”

    姜缦缨拱手:“不了,男女不同席。既然郡主不太想认识末将,末将告辞。”

    林晏清颔首,也并未多言挽留。

    “也就只有你,敢将自己的马取名燕召了。”若换做别人,燕昭王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林晏清将茶盏递上,“我竟不知原来郡主是这般人物,是我眼拙。”

    “那当然。”楚明露轻哼,接了茶一饮而尽。

    林晏清凝视着她,轻笑一声,朱唇轻启缓缓吐字:“一骑燕召带吴钩,御侮还收十六州。”

    “你好端端的,蹦出这文绉绉的几个字是什么意思?”楚明露挑眉。

    她莞尔:“赠诗。”

    “诗?那下半句呢?”

    正当楚明露等着她的下文时,席间突然起了一阵骚乱。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乞丐,奔到宴会大厅中央,上去就要拉着上首端坐着的丞相。

    被侍卫拦下后,那为首衣着褴褛头发凌乱的老妇大声地哀嚎道:“相爷,我们可是三郎的亲戚,三郎的亲娘是吃我们家大米长大的啊。”

    身后那群跟着她来的形形色色面容枯槁、浑身脏兮兮还散发着极大酸臭味儿的人,纷纷卖惨哭喊道:“是啊,如今水灾,家里揭不开锅了,想着琳娘好歹也算是相府的姨娘,我们便投奔您来了。”

    “求您别嫌弃,琳娘还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我还是琳娘的姑父呢。”

    投奔也就算了,居然还拖家带口不请自来,扰了这宴会,还让在场所有满座贵客看了相府的笑话。

    丞相的脸色别提有多难堪了:“来人,将这群乞丐给我轰出去!”

    席间或坐或倚的贵胄官吏家眷们,衣香鬓影,谈笑风生,与宴会中央那群衣衫单薄、浑身肮脏抱团取暖的人对比鲜明。

    他们的衣裳别说金丝锦绣,竟是连色彩都没有,清一色的被脏污染成了灰黑色,一如他们不知多久未洗过的脸。

    林晏清眉头狠狠一皱。

    她早调查过,慕怀瑾的生母分明出身名门,不过家道中落才沦为伶人。她的亲戚只怕早已经被株连三族,女眷充作伶人乐姬了才对。

    林晏清的目光下意识地寻找着慕怀瑾的身影,却见慕怀瑾此刻正端着酒盏与晋君阳坐在一块,方才应是在敬酒。

    慕怀瑾的神色与以往截然不同,面上写满了淡漠,似乎这场闹剧与他毫无关系。

    他就像个局外人在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看戏。

    见自己被侍卫围起来驱赶,那老妇又盯上了慕怀瑾。

    她猛地挣脱了侍卫,扒着慕怀瑾的裤腿,在那浅色衣袍上留下手印,老妇冲着他哭道:“三郎,三郎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娘当初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啊!”

    在场宾客鸦雀无声,落在慕怀瑾身上的目光却不少。

    这些乞丐的出现,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每一个人慕怀瑾那卑贱的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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