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月光替身
“贵妃娘娘难得出宫一趟，来这里做什么？”林晏清缓步上前。
近看她便眉眼一跳，贵妃这身竟是连母后都比不上。穿千金难买的云锦为裙裳，戴西域玉石与点翠为簪钗，点时下流行的桃花妆映颜容。
“昭华来了？”
宸贵妃见来人是她，并无讶色，而是勾起了红唇，“秋鸾，给昭华公主也端一份樱桃。”
“不必了，我不爱吃甜食。”
四月底樱桃初熟，送进宫的只有那么点儿，这果盘里盛着的却有一堆。
想起了自己的母后，林晏清笑不起来，“贵妃为何在这？”
“皇上命人将此处建造摘星楼，本宫想着便来瞧瞧在什么位置，免得日后来摘星楼时不识路。”宸贵妃又捻起了一颗樱桃。
林晏清面色一变：“摘星楼？父皇分明允了我在此处建造书院的。”
怎能出尔反尔！
“昭华不知道吗？看来是皇上没能及时与你说。”宸贵妃掩唇作惊讶状，却又安抚她道，“没事，书院再寻个地儿建造便是了。昨夜本宫偶然读来一句“手可摘星辰”的诗，一时兴起想要个摘星楼，谁知皇上却认真的答应了，本宫也没办法。”
林晏清越听拳头越硬。
林震浩，她的好父皇，天启才富强了几年，竟这么早就于奢靡中腐朽，于安逸中享乐了？
楼兰养精蓄锐虎视眈眈，他居然还花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去建什么摘星楼？蠢货。
“草民拜见贵妃娘娘，拜见昭华公主。”
一道温和如阳春三月清风的声音，拉回了林晏清的思绪。
就见来人一袭青衫落拓，着装简朴而举手投足尽是矜贵风雅。见着了他的脸，林晏清眉心一跳。
苏皎寒，——生了张与慕北辰有六分相似的脸，因此在前世，她同样是在建造书院处见到了他，且不顾礼法将他收入公主府做了面首。
彼时慕北辰早去世半年，她实在思念成疾，便将苏皎寒当做了慕北辰的替代品。关怀备至，如待夫君。
“贵妃娘娘，这是摘星楼的图纸。”像是压根没察觉到林晏清盯着自己一般，苏皎寒双手奉上图纸。
宸贵妃只是轻扫了一眼图纸，余光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林晏清的反应。
见林晏清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苏皎寒瞧，宸贵妃唇角微勾：“赏。”
话落，便有宫人上前犒赏银钱。
林晏清收了视线：“回宫。”
“等这摘星楼竣工，昭华可要记得也来赏玩一番。”宸贵妃笑着目送她离开，却在她转身之际，给苏皎寒使了个眼色。
苏皎寒会意，忙跟了上去。
“这是书院的设计图纸，请殿下过目。”他弯下腰来，双手虔诚奉上图纸，姿态放得极低。
她顿住了步子。
拿起图纸转手便塞给了朝歌，林晏清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苏皎寒不得不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你是梓人？”
梓人，即建筑师。
眼前之人比起其他女子行事大胆许多，苏皎寒猝不及防与她对上视线。
她长睫毛如鸦羽，眸若星辰，分明生得一副美人相，眉宇间却藏了几分锐利锋芒。他笔下的万里山河都不及这半分颜色。
在她的目光下，苏皎寒不知为何心跳陡然快了许多：“草民不过受友人所托，替画图纸而已，草民一介画师，设计不来这建筑图纸的。”
友人？怕是贵妃的安排吧。林晏清冷笑。
前世林晏清虽将他当做替身，却也是真心相待。她倒台后，苏皎寒在她落魄时弃她而去，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她不怨他。
可她不能接受，苏皎寒从一开始便是带着那般的心思刻意接近她，刻意模仿慕北辰的一切，还与贵妃联手置她于死地。
“就你了。”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一世，林晏清本不欲再与他多有纠缠，可现在她需要退婚，苏皎寒的出现再合适不过。
“连人带图纸，一并带回公主府。”
昭华公主在监工时看上了一个画师的事儿，经由宸贵妃有意散播，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
赐婚一事在先，又有改建摘星楼这茬，林晏清若是想讨个公道，只怕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既然早朝不宜论私事，父皇又对她避而不见，那她便逼他不得不亲自召见她。
果不其然，次日一下早朝，林晏清便被王公公叫住了：“殿下留步，皇上有请。”
林晏清面色平淡，又折返回了金銮殿。
却见偌大的金銮殿少了文武百官，显得空旷宽敞了许多，殿中九五至尊之位上坐着皇上，下首端坐着的赫然是丞相。
“儿臣参见父皇。”一礼毕，林晏清便不再作声了。
见她久久未开口，皇上面色不太好看：“你就没什么要跟朕说的？”
她笑着将太极打了回去：“父皇召见儿臣，难道不是有话要与儿臣说吗？”
皇上一噎。
他给身侧侍奉的王公公使了个眼色，王公公便捧着早已备好的图纸，奉到了林晏清身前。
“书院的事儿，朕有一个更合适的地方，你且瞧瞧。”
只是略微扫了图纸上的选址一眼，林晏清接过图纸：“儿臣谢过父皇。”
还真是会避重就轻啊，林晏清心底冷笑。
林晏清谢过后仍没有开口将话引入正题，她如此沉得住气，反倒是皇上率先打破了这打太极的局面：“那个狐媚惑主的画师，你便别再留了。你尚未成婚，府内不宜养面首。”
这句话是命令要求，而非商量。
是了，如今慕家只剩慕怀瑾一个独苗苗，丞相怎么会容忍一个豢养面首的女人做他的儿媳呢？
“父皇，嫡子逝世改嫁庶子，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况且儿臣心悦于他，对他一见钟情，除了他，儿臣谁也不要。”
林晏清慢慢悠悠地撩衣下跪，陈情道。
“荒唐！你堂堂一国公主要去下嫁给一个平民百姓，这又是什么道理？你可知你这事做得有多蠢！”皇上是真不明白，一向智谋过人的女儿怎么偏偏在这种事上犯了蠢，莫非遇见情爱便都活像三岁稚童了？
林晏清余光一直落在丞相身上，却见后者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纹丝不动，没有半分发怒要退婚的意思。
这反应不太对，林晏清眉头蹙起，语气坚定：“请父皇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