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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谜团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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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是谢吟川早就料到祁怀康要对自己下手,却也未曾想对方动作会如此快,他们不过才刚刚入了宫门。

    前有弓箭手,后有御林军,看来祁怀康为了留下他这条命还真是煞费苦心。

    卞总管往后退了几步与沈谢二人拉开距离,哂笑道:“谢小将军,咱家劝你还是尽早放弃抵抗的好,兴许如此还能保你二人一个全尸。”

    “我娘呢?”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弓箭手,声音沉稳依旧,神色镇定如常,只是下意识地将浮生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卞总管张了张嘴刚要回答,却被身后传过来的那道焦急的妇人声音打断——

    “川儿!”

    谢吟川猛地转过身,只见宫门方向正有一批人马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领头的那人赫然就是谢夫人,她身后跟着几十名谢家军,以及先前随他一同进了城后便分散开来的几位副将。

    看到谢夫人出现在宫门处,南歌的脸色也变了变,即便她再怎么不懂帝都城的规矩,却也知晓私自带兵入宫有谋逆的嫌疑,谢夫人又如何会不知?

    更何况,长岭不是说谢夫人在祁怀康手上吗?

    看到谢夫人身侧的长岭,南歌下意识地摸向腰间佩剑,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方才进宫时浮生剑便连同剑鞘一起被缴了过去。

    浮生剑是南歌弄丢了从前常用的软剑后,谢吟川特意为她寻的一柄宝剑,这两年来从不离身,如今是第一次,却是在这种要命的场合。

    卞总管身旁的几位御林军纷纷拔剑对着南歌二人,另一侧涌过来的御林军则是奔着宫门而去,宫门处的守将也举起长缨枪对着谢夫人一行人,显然已经将他们当成了叛贼。

    谢夫人见到自己儿子如今完好无损,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只是她也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人果然没有跟过来,她终究是信错了人。

    谢夫人冷下眉眼,质问御林军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谢苏氏婆家娘家都曾得过先皇特允,凡谢家苏家之后皆可携兵械入宫,怎么如今听先皇之令竟要被当做叛贼了么?”

    御林军避开谢夫人的眼神不答,他们也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

    “谢吟川无召回帝都,擅自离开边关营违抗了圣旨,如今又带着谢家军和边关叛将闯入皇宫,妄图逼宫。”

    卞总管那难听的公鸭嗓在这空旷寂静的宫墙内显得愈发阴冷。

    “墙下众人听着,圣上仁慈,若是现在识趣的,愿意缴械投降者,皆可留有全尸,否则……”

    “九族尽诛!”

    从芙蕖关跟来的副将孟浩闻言震怒道:“你这个阉人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将军分明是奉旨回的帝都!”

    卞总管冷哼一声:“旨?何来的旨啊?圣上若是有旨,咱家又岂会不知?”

    孟浩还想再说些什么,谢夫人身旁的长岭却站了出来,朗声道:“小将军的确是违背军令擅自离开的芙蕖关。”

    “长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听到长岭的话,孟浩气得简直想冲上去给他几拳,这混小子脑子是有多不清醒才能说出这番话!

    长岭淡淡地瞥了一眼孟浩,面无表情地继续道:“谢吟川早已生有异心,我手上拿着的这些书信就是谢吟川通敌叛国意图谋反的罪证,还有城外埋伏的两万芙蕖关将士,亦是谢吟川此次试图逼宫的证据。”

    说着长岭从怀里掏出一沓信件举在半空。

    这时在御书房内商议要事的大臣们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正好将长岭这番话听了进去。

    “这,谢家对北祁向来忠心耿耿,谢小将军又怎么会谋反呢?”

    “唉,如今证据就在眼前,咱们不信也得信了。”

    “真是没想到啊,谢家居然出了卖国贼。”

    ……

    大臣们说的那些话,谢吟川其实并没听进心里去,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长岭,低声喃语:“原来是你。”

    谢吟川一直都知道芙蕖关有祁怀康的暗线,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那人会是长岭。

    长岭与长风一样都是从小就在谢家,只不过长岭一直待在帝都,长风死后,跟他一起去往芙蕖关的那些人里,他最是信任长岭,从未怀疑过对方。

    况且他此番回帝都,本就担心会牵连他人,是以根本不曾带上芙蕖关的人。

    只有眼前这寥寥几个年轻副将偷偷跟了过来,发现时再将他们赶回芙蕖关也不现实,便就留了下来,可这城外的两万大军从何谈起?

    长岭心虚地低下了头。

    孟浩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怎么回事,啐了一口道:“呸!还圣上呢,祁怀康真不是个东西,小将军辛辛苦苦替他打下东平,没有封赏便罢了,如今还要卸磨杀驴!”

    “只怕五年前谢将军回帝都途中遭遇的那场意外也与他有关。”孟浩身侧的副将也跟着附和。

    孟浩越想越气,口不择言道:“他奶奶的,老子今日就算把这条命交代在这里也要护住小将军,反正罪名都安给我们了,就算真的造反又如何?”

    “小将军,你快带着沈姑娘和夫人走,我们殿后!”

    说罢孟浩便拔出腰间佩剑冲上来挡在谢夫人身前,他算是看明白了,无论今日他们拔不拔剑,叛将这名头都已经在他们身上钉死了。

    怪不得先前在芙蕖关时长岭一个劲儿地怂恿他们来帝都,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算起来还是他们连累了将军,该死的长岭!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御林军和孟浩等人打了起来……

    南歌虽然没有浮生剑,但有剑的地方她就不会输,轻而易举地就从一个御林军的手中夺过了佩剑,连斩了几人。

    谢吟川虽因中过毒不能再习武,但曾经学过的招式都还记得,也并非真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本能反应也还是能抵挡一些攻击。

    卞总管想趁乱跑到弓箭手后方,然而南歌眼尖速度快,没等他跑几步,她就将剑横在他脖子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南歌本没想杀他,只是想挟了他威慑一下御林军,然而御林军统领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下令一箭结果了卞总管。

    此时场内的御林军也已经倒得差不多了,谢家军人数虽然不多,却个个都是能一挑十的主儿,更别提还有谢夫人在。

    谢夫人没嫁人前的女将之名在北祁也是名声赫赫,再加上几位常年征战沙场的芙蕖关副将,宫里这些绣花架子哪里能是他们的对手。

    “娘不是同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回帝都吗?!”谢夫人刚与谢吟川会合就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你若出了什么事,日后去了地下我见了你爹该如何向他交代?”

    “孩儿收到消息说祁怀康抓了娘严刑拷打,还将爹生前送给娘的簪子给了我。”谢吟川说着便将此前收到的簪子拿了出来。

    谢夫人一见簪子便知是怎么回事,皱着眉道:“看来咱们娘俩是中了同一个人圈套,我之所以会在此时入宫也是那人同我说你被祁怀康捉了去,九死一生,若我再晚些来只怕就再也见不到你……”

    “唉,我是万万没想到她会骗我。”

    谢夫人没有明说是谁,谢吟川也没再问,或许他心里已经有了数。

    “川儿,咱们谢家的清誉如今是保不住了,罢了,守了这么些年也该够了,你爹若是泉下有知也不会怪我们的。”

    谢夫人抬眸看了一眼远处的弓箭手,见有人已经搭上了弓箭对着谢吟川,最后再抱了抱自己的儿子,附耳道:“你定要带着南歌活着离开帝都!”

    说完便将谢吟川推向宫门,自己则提剑迎着那支箭劈了过去,刚砍断那支箭,宫内四处又涌来了大批御林军,是先前来的好几倍。

    谢夫人回头看了眼被自己人打开了一条缝的宫门,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啊,快走啊!娘一会儿就去找你们。”

    他们这方的人数始终只有这么多,而对方的人马却源源不断,刚刚那一轮战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此时众人都略显疲态。

    南歌一剑劈向挡着路的几个御林军,将他们悉数解决后,将谢吟川拉到身前本想让他先出去,自己再帮谢夫人殿殿后。

    然而危险来临时人的第六感总是十分强烈,比如此时,谢吟川就似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下意识地就将自己和南歌掉换了位置……

    谢吟川闷哼一声,一支羽箭刺穿了他的琵琶骨,传过去的箭头也划伤了南歌。

    南歌循着箭射过来的方位看过去,是祁怀康,那恶狠狠的一箭是祁怀康亲手射的!

    看到谢吟川迅速变得苍白的脸色,肩胛的位置很快就被鲜血渗透,南歌心如刀割,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金丝甲呢?进宫前我不是让你把金丝甲穿上了吗?!”南歌带着哭腔问完这一句,忽然反应了过来,木然道:“你从来就没想过要活对不对?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跟我一起离开!”

    谢吟川抬起手抚上南歌脸颊,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轻声安抚她道:“南歌,我不能走了。”

    最开始他的确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回来,他想用自己的死来换谢家的清誉,他以为只要自己死了,祁怀康就会放过剩下的谢家人,放过他的母亲。

    却不曾想,那人要的是整个谢家,要的是斩草除根!

    如今他倒是想与南歌一起离开,只是,他已经走不了了。

    “你不走,你不走谢家如今也已经被安上谋逆的罪名了,走与不走又有什么区别?!”

    南歌只以为谢吟川还是为了谢家清誉才不肯离开,有些气急。

    殊不知这一箭虽未射中谢吟川的心脏,却是将他体内残留的毒素释放了出来,即便是他与南歌一起离开了帝都,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了。

    谢吟川虚弱地扬了扬嘴角,没有再回答南歌的话,而是径直将她推出了宫外,动用内力将宫门迅速合上,用身子抵着门……

    他看着眼前犹如人间地狱一般的画面,只觉得十分可笑,这便是自相残杀的结局。

    仅存的最后一支谢家军已经全部殒没,娘和孟浩身上挂满了彩,此时正体力不支地将剑插在地上搀扶着不让自己倒下。

    从前他不能再习武是因为若是动用内力,体内毒素就会继续扩散直至将心脉全部浸染,而那时他便是彻彻底底的死人。

    而如今,反正毒素已经开始蔓延,早死与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谢吟川已有五年不曾真正地拿起过剑,或许这帝都里的人都早已忘了,他也曾是惊才绝艳的武学天才。

    他捡起了地上的剑,看着眼前向自己缓缓靠近的御林军,轻蔑地勾起了唇。

    只见他拿剑的手轻轻一挥,剑光一闪,便倒下一片,速度快得对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高楼上的祁怀康看够了热闹,也发现了谢吟川的不对劲,自觉不能让他再继续打下去,虽然并不心疼御林军,只是不想再让谢吟川逞威风。

    是以他用帝王那最是冷酷无情的声音大声说出了那句——

    “放箭!”

    城墙上的弓箭手闻言同时松开了蓄力的手,便见那些羽箭纷纷向着谢吟川而去……

    箭如雨下,瞬间就将他射成了筛子,而他至死都还死死抵着宫门,嘴角噙着一抹笑。

    自从再次遇到南歌后,在被她保护的这五年中,谢吟川一直在想,什么时候他也能保护一次南歌就好了。

    谢吟川从未想过,他会在自己这一生将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才终于达成了这个心愿。

    他也不曾预料到,那个姑娘会在自己死后彻底不管不顾,屠了北祁皇室只为给他讨一个公道……

    然而正因世事难料,若是事事都只苛求一个好结果,便会错过途中最为灿烂的烟火。

    是以就算曾经那些美好只是如同昙花一现那般,不过刹那之美,却也好过从未遇见过。

    ……

    回忆里的乐与痛交织,却终究还是被现实唤醒。

    北乐见浮生迟迟没有回应,便又叫了她一声。

    见对方神情有些恍惚,眼里却丝毫没有对自己的恨意,北乐自嘲道:“南歌,看来你是真的忘了。”

    浮生不解地注视着她,北乐总说她忘了,可是她究竟忘了什么?

    好在北乐也不继续卖关子,而是直接一五一十告诉她,然而浮生却越听越心惊……

    “你与谢吟川为什么会回帝都?为何那么巧刚回帝都你们便遇埋伏?谢夫人又为什么会带人闯皇宫?这些全都是因为我。”

    “谢家在百姓心中名望甚高,若是直接杀了谢吟川只会惹得众怒,于皇室并无益。是以祁怀康找上了我,利用我对你的恨意来算计你们,构陷谢家谋反。”

    “是我偷了谢夫人的簪子,引你们二人进宫,又通风报信给谢夫人,告知她祁怀康要杀你们,谢夫人爱子心切,却忘了关心则乱,并未多加思考就带了谢家所有能够集结起来的人马,前往皇宫……”

    随着北乐一字一句的叙述,那段被浮生遗忘的记忆似乎也渐渐拨开云雾,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是在谢吟川死后的第三日。

    南歌不记得她是怎么离开的宫门外,只知道她听到祁怀康那句冷冰冰的“放箭”时,心如死灰的感觉。

    她想推开宫门,可宫门里面的那人却死死抵住了门,是那时她才知晓原来那人的力气是这么大,任她如何使劲都推不开。

    明明她与他不过一门之隔,她却只能透过缝隙眼睁睁看着他被万箭穿心。

    他的血顺着门缝流到了宫门外,而她只能跪坐在门的这一端无声地哭泣,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他的名字就在她的嗓子眼了,她却始终叫不出来……

    再后来等她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出了帝都城,在城外一座早已废弃的城隍庙。

    而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竟是害得谢吟川背负叛贼之名的长岭,想来那日是他将她打晕带出了城。

    可他又为何这么做呢?是他间接害死了谢吟川和谢夫人,还有谢家军以及孟浩等人,那他救自己又是在图谋什么?她一穷二白又有什么值得他图谋?

    她不想搭理这个人,甚至十分想杀了他!可是谢吟川没有杀他,既然谢吟川要留着他的命,那便留着他罢,但她真的不想看见他。

    是以南歌起身绕过长岭就要往外走,她得去帝都,她要去找谢吟川。

    长岭却一把拉住了她,道:“姑娘,小将军已经死了!”

    “你闭嘴!”听到长岭的话南歌也怒了,直接甩开长岭的手,斥责道:“你究竟为何,为何要背叛谢吟川?!”

    她是真的想不通,为何明明五年前一同去的芙蕖关,明明五年里基本每日都在一起,长岭曾是谢吟川在芙蕖关除了她之外最信任的人啊!

    为何他要背叛他?

    长岭垂下手握紧双拳,红着眼道:“姑娘和小将军都有要守护的人,我也有,我自小就在谢家,可我却不知我的家人是死在谢将军手上。”

    其实他也不想陷害小将军陷害谢家,可是那日失散多年的姐姐来找他告诉他一切,甚至以死相逼让他一定要复仇的时候,他只好含泪应了此事。

    他也曾纠结过,在每一次小将军将要事托付给他去办的时候,在姑娘每次逛集市不忘给他带一份糕点的时候,他都很想向他们二人坦诚。

    可最后他也只能咽回肚子里,终究是造成了如今这幅局面……

    “长岭,因为你的一句话,谢家被强行安上了谋逆的罪名,谢家人全都死了,没有人会再替他们正名。”

    听出了对方声音的哽咽,南歌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却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长岭。

    “你说谢将军杀了你的家人,你听谁说的?祁怀康吗?他挑拨的关系还少吗?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是谢将军杀了你的家人,谢吟川和谢夫人呢?他们平日可有亏待过你?”

    “就算明知是被你陷害,到最后他们却仍没舍得取你性命,只因你曾是谢家之人,一日是谢家人,他们便一日不会伤你,你可明白?”

    南歌字字珠玑,长岭越发羞愧,无奈事已至此,他不敢抬头看南歌的眼神,只好闷声道:“我会去将小将军的尸体带回来。”

    南歌却拦住了他,问他:“谢吟川的尸体在哪?我自己去取。”

    长岭欲言又止,南歌看出了问题,再次提高音量问道:“在哪?”

    “帝都宫门之上。”长岭闭着眼不敢抬头,却明显能感觉到周身的空气冷了下来。

    然后他便看到南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城隍庙。目光瞥到一旁草垛的浮生剑,想起来忘了将剑给她,便又追了上去。

    递给南歌剑的时候长岭抬头觑了一眼,只见南歌双眼的瞳仁带了赤色,长岭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再看,却觉得那赤色更深了些,而南歌神情冷漠得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南歌还没走进帝都,便在城外撞见了祁越,他还是一如在芙蕖关时那样亲切地跑过来拉着她的胳膊道:“南歌姐姐!”

    南歌低下头瞥了一眼拽着自己的那只小手,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收了回来,问他:“你怎么来了?”

    祁越怔愣了一瞬,南歌姐姐的语气比往常要疏远了许多,甚至是比对陌生人都还不如?

    “我见你与谢大哥自启程后一直没有回信,想着谢大哥之前说过日后也会带我来帝都,所以便自己过来找你们了。”祁越一边解释,一边不安地抠着手指,“南歌姐姐,是阿越做错了吗?”

    看着眼前这张与祁怀康眉眼相似但性子截然不同的脸,南歌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于他,却着实无法做到如以往那般亲切,只好淡淡道:“没有,你没有错。”

    “阿越,你先去那边的城隍庙等我一会儿。”南歌指着她方才过来的方向示意祁越等下从那边过去,“我先去趟帝都,事情办完了就来接你。”

    虽然祁越不知道南歌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形影不离的南歌姐姐和谢大哥这次没有一起出现,却仍乖巧地点了点头,一个人朝城隍庙走去。

    而南歌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回过头看着前面的帝都城,神情更冷了几分,而她眸中的赤色愈发明显,抬起脚进了城。

    只是这一次,南歌没走几步,又被一位故人拦住了去路。

    看清眼前之人,南歌语气稍缓几分:“北乐,你也要拦我吗?”

    “沈南歌,我们之间的恩怨,该结束了。”

    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恨意,南歌不动声色道:“等我杀了祁怀康,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说着便要绕过北乐进宫,后者却直接抽出软剑横亘在二人之间。

    “沈南歌,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一错再错?”南歌轻笑一声,道:“祁怀康设局害得谢家满门惨死,我杀昏君,有何错?”

    “谢家本就有谋反之意……”

    北乐接下来的话被南歌冷冰冰的眼神打断,后者看了她一眼,并不想与之纠缠,北乐却执意要与南歌一决高下。

    她们曾是最要好的朋友,也是最熟悉对方招式的人,更何况南歌剑术一向比她要好,不一会儿她便倒在了地上。

    “沈北乐你不要再逼我。”

    南歌的剑架在她脖子上的那一刻眼神十分冰冷,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五年前清风阁灭门时的沈南歌,只是那时的南歌还不会连名带姓的叫她。

    她怎么会觉得那时候的南歌是魔鬼呢?明明如今的南歌看起来才真的是可怕,看她时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南歌丢下这句话便没再搭理北乐,而是径直朝着皇宫中最辉煌的那座宫殿走去,她知道,祁怀康定然在那里。

    这一路上只要有人出来阻拦南歌,都被她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倒在地,浮生剑尚未出鞘没有见血,那些人都只是晕了过去。

    直到见到祁怀康,南歌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她进皇宫时自然是看到了被悬挂在宫门上的谢吟川,那时她便愤怒得拳头握得嘎吱响,飞身上去将绳子割断,小心翼翼地抱着谢吟川的尸体下来,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放好。

    如今再见到这始作俑者,心中怒火有了宣泄之地,便只管将祁怀康往死里揍,揍得对方口吐血沫仍不放过。

    只要祁怀康还有一口气在,她便要将谢吟川所受之苦悉数加诸于他的身上。

    而祁怀康在被揍得眼里所见一片血雾的时候,还不忘刺激南歌道:“沈南歌,你还不知道吧,谢家为何会这么容易就被我诓入局中?是你向来珍视的师姐亲自将你的心上人送到我手上,是她为我设了这盘局。”

    南歌面无表情地将浮生剑刺入他的肩膀,同谢吟川一模一样的贯穿伤,冷声问道:“又在挑拨离间?”

    祁怀康忽然大笑起来:“你师姐就在这里,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南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果然是北乐,还没等她开口问,北乐便爽快地点了点头,道:“是我。”

    “为什么?你为何要这么做?若是恨我便冲我来,谢家是无辜的!”

    南歌说这些话时带着颤音,语气满是不敢置信,她觉得自己是真的已经一点也不了解北乐了,这真的还是从前那个善良的北乐吗?

    “谢家向着你如何能无辜?!”北乐一如既往的讥讽。

    南歌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再接话,自嘲地笑了笑,道:“若是师父泉下有知,知道自己向来亲如兄弟的师弟妻儿是因你而死,岂不心寒?”

    北乐红着眼怒吼道:“你不配提他!”

    眼见着姐妹二人又要拔剑相向,祁怀康躺在地上大笑了起来,仿佛觉得如今这个场面十分有趣。

    “好一出姐妹相残的戏码,真是精彩哈哈哈……”

    南歌秀眉微蹙:“你不是祁怀康,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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