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瘟疫横行
瞿千城与东平之人的确有所来往,但也确实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
谢吟川一直都有留意出入北祁境内的人员身份,前几日才终于发现端倪,只是不曾想会撞见了瞿千城。
瞿千城与祁怀康有姻亲关系,况且他虽贪财无厌,浑身上下似乎挑不出什么优点,却也并不是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出卖自己国家的人。
毕竟若是如此,他那在宫中为妃的妹妹,还有他留在帝都的妻儿,以及瞿氏上下满门,全部都难逃牵连,而以祁怀康的性子必定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是以纵然多给瞿千城十个胆子,他也断是不会舍了现有的荣华富贵去通敌卖国。
东平的人想在军粮中动手脚,谢吟川便将计就计,让他们将有问题的食材送了进来,背地里却偷偷换成了新鲜食材,是以边关营众人根本没有中毒。
而将士们之所以会腹痛七窍流血,其实也不过是用了莫离根据古法炼制的药粉所制造出来的假象,为的就是拿捏住瞿千城的把柄,享有调度边关营将士的权利。
……
投毒一事过后,东平又沉寂了一段时日,等他们再有动作时却已是入夏后。
春日一过,北祁的天气便渐渐炎热了起来,而也恰是这时,北祁边关忽然爆发了一场空前所有严重的瘟疫……
莫离刚刚替一名将士施完针,正将银针一根根插回针灸袋放好。
“莫大哥,现在瘟疫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声音莫离抬起头,便瞧见谢吟川和南歌风急火燎地走了过来,问话的人正是南歌。
莫离站直身子对着谢吟川行了一礼,道:“小将军,这场瘟疫来得凶且急,不过几日营里就已经有三位将领和十几位将士被夺了性命,剩下这些隔离的百来人当中,三成重症已是药石无灵,三成病情逐渐恶化,其余几成瞧着是与普通温热相似,但若用同样的法子去治疗效果却并不大。”
“突发如此顽症绝非偶然,莫军医可能确定这场瘟疫究竟是因何导致?”谢吟川皱着眉,神情凝重。
莫离摇摇头道:“莫离才疏学浅,从未见过这种病例,请小将军责罚。”
说着莫离便要跪下去,谢吟川拦住了他。
“与莫军医无关,是我的错,千防万防就是未曾想到那些人会下作至此。”
“你怀疑是东平的人干的?”听到谢吟川的话,南歌反应了过来,却仍有不解:“这些日子我们一直都在提防着他们,即便是关内有东平的人应当也搞不了小动作才对。”
谢吟川出了营帐拦住一名将士,问他:“上次被替换下来的食材最后是谁处理的?”
将士恭谨地回答道:“回小将军,是王猛。”
“王猛人呢?”王猛这人谢吟川有些印象,是伙房的二把手,在边关营待了有些年头。
“死了。”莫离接过他的话,道:“前日便死了,他的情况最为严重,发现他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意识,之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便断了气。”
谢吟川眸光沉了下来,肯定道:“是毒。”
当日他命人将替换下来的被动了手脚的食材全部销毁,因为对边关营将士的信任,他从未怀疑会有人弄虚作假,不曾想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王猛的帐子在哪里?带我过去。”
小将士虽然诧异王猛怎么会与瘟疫有关,但这是将军的命令,他自然只能听从,带着谢吟川去了王猛住的地方。
王猛的营帐住的都是伙房之人,他的床铺在最里头那张。
谢吟川走到王猛床前将他的床褥掀开,枕头下方压着一个盒子,里面装了封信,谢吟川将信件拆开,歪歪扭扭的字迹一看便知是王猛所书——
【小将军,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属下应当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王猛有罪,是我害了营里的兄弟们,可属下亦有苦衷。
属下一家五口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岁稚儿,东平以我家人性命相逼,属下无奈,只得应了他们的要求,将□□的食材做成了饭菜……此毒是为慢性毒,会在人体内潜伏数月,发病概率低但死亡率极高。
王猛自知罪孽深重,是以投毒范围不广,但终会有兄弟因此丧命,是王猛之过,罪将无以偿还,只好将自己的性命赔给他们,在地府继续赎罪。】
谢吟川看完信,拿着信的手渐渐握紧将信纸捏得皱在一起。
“莫军医。”
莫离躬下身,道:“属下在。”
“无论用什么手段,请军医务必要研制出解毒之法,还这些中毒的将士们一副康健之体。”
谢吟川郑重其事地交代着莫离,又转过头对着身后随从道:“你速去一趟南桑,见着陆允之便将此物交给他。”说着谢吟川从怀中取出一枚玉扳指,继续道:“他若看见此物自然知晓我是何意。”
随从应声离开,先前领路的将士和莫离都已经退了出去,如今帐子里只剩下谢吟川和南歌。
“东平如此欺人,真当北祁没人了么?吟川,我们去将东平铲平吧?让他们再嚣张试试!”
南歌一脸义愤填膺,说着便要撸起袖子冲出去,一副不将东平打服就不罢休的架势,谢吟川赶紧拦住她。
“自然是要攻的,但不是现在。”
现在边关营内因毒瘟疫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军心不定,若是此时出兵攻打东平,他们很难讨到好,实属不是良策。
况且,边关营如今的状况只怕早已传回东平的耳朵,东平如今应当已经派了人马前来,是以即便他们不先动手,那些人迟早也会找过来,这场仗必不可免。
他只是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东平和东楚一网打尽。
……
东平将士到达北祁边关时,已是一个月后,人数还不少,其中还夹杂着部分东楚的人。
莫离虽未能研制出彻底的解毒之法,却也能暂时抑制住毒瘟疫,没有让情况继续恶化下去。
但在东平看来北祁已是强弩之末,他们对这种毒十分有信心,并不相信北祁能在短时期内研制出解药,是以完全放松了警惕。
只是不管是东平还是东楚,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以为十拿九稳的那枚棋子并未完全泯灭人性,他的确下了毒,却只是毒倒了部分北祁将士来迷惑他们。
是以当南桑将士从侧方出现包围他们,谢吟川领兵正面迎敌,而背后又有南歌带领小众北祁人马拦截退路,如此前后左右形成夹击之势时,东平东楚都直接傻了眼。
人在惊慌时最是容易出现纰漏,是以东平东楚将士漏洞百出,完全不是北祁南桑等人的对手,没多久就彻底败下阵来。
东楚有个人想要偷偷撤离,只是没等他跑几步,南歌的剑就已经到了他跟前,直指着他的眼睛,声色俱厉道:“交出解药。”
从刚开始她就发现了眼前这人身份不一般,东楚的将士格外护着这个人,而且他身上所穿衣物的布料绝非俗物,想必不是皇亲就是国戚。
擒贼先擒王,是南歌一向的作风。
更何况他们早已笃定,毒虽然是东平之人下的,但始作俑者必定是东楚,若有解药必定也是在东楚之人身上,是以南歌一见这人想偷跑便驱着马来到了他的跟前。
“本王没有解药。”那人如是说。
南歌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唇,果然是东楚的王,还是个硬骨头,只是不知道这位王爷接下来是不是能一直硬气下去了。
“没有解药?无妨,那你就去地下陪伴北祁已故将士的亡灵罢。”
“你要做什么!”东楚王爷神色慌张地瞪着双眼,看着南歌翻身下马一步步走近他……
“唔……”南歌从腰带里拿出一颗黑色药丸硬塞进东楚王爷的嘴里,对方犹如看见怪物一般惊恐道:“你给本王吃了什么?!”
“几个月前你们给北祁将士吃了什么,如今我便给你吃了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活该让你体会体会他们的痛苦。”
南歌拍了拍手,一把将滑落至胸前的马尾甩到身后,笑里藏刀道:“你说对不对呀?东楚四殿下?”
来人正是东楚皇帝的嫡次子,也是六年前死于谢吟川之手的东楚太子胞弟。
他们兄弟二人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五官出奇的相似,是以只一眼谢吟川便认出来了他的身份。
这可真是巧了,也是真的不巧,两兄弟都栽在了同一个人手里。
“你!你!你!”
东楚四王爷一连说了三个“你”,却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南歌猜想他大抵是想骂她毒妇,却又因着自幼所学的皇家礼仪而不能将如此污秽之语宣之于口。
南歌便也学着他道:“你你你你什么你,快点交出解药,我便暂时饶你一命,如何?”
东楚四王爷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少女,只觉得她当真是蛇蝎心肠,果然越漂亮的女子越歹毒!
终于,四王爷败下阵来:“本王真的没有解药。”
南歌眯了眯眼,神色不悦,她又举起了手中剑……
生怕南歌会当场要了他的命,四王爷连忙补充道:“但是我可以回东楚去取!”
慌张得连“本王”这个自称都忘了。
“你觉得我会放你回东楚?”南歌十分嫌弃地撇了撇嘴,怀疑眼前这个王爷脑子有问题。
“我还可以修书,修书给我父皇!让他派人给我送解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已经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五脏六腑都在抽搐,是以这一下,他是真的快哭出来了。
南歌满意地点了点头,当即让人绑了他回营地。
而至于其他人,愿意归降的便归降,不愿意归降的,一律杀无赦。
大抵是东楚皇帝真的心疼自己这个唯一的嫡子,命人快马加鞭地送来了解药,北祁毒瘟疫一事就算是彻底翻了篇。
然而,东楚四王爷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