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子真
“苒芝,你什么时候学的?早知你会这手艺,我头疼欲裂的时候该让你按一按的。”
子真咬着唇,大着胆子回,“小姐若喜欢,奴以后日日给您按。”
“好,”方沅说完一惊,立刻坐起身来。
快速地转了过来,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吓了一跳,“你,你,你是谁!”
说着双手环胸,一副被色狼看光的羞愧,朝外面大喊,“苒芝!苒芝!”
子真扑通跪了下来,呜呜哭出声,“小姐不记得子真了?也不要子真了吗?”
趁着他跪下,她急忙拽了外衣遮挡春光,带子还没系好就听那人说,子真?
他是子真?
“你…你怎么在这儿?”
子真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君夫让奴来侍奉您,说奴是家生子,不必挑日子了。”
方沅暗暗叫苦,怕是早就预谋好的吧!
这人的眼泪不停地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你先起来,别哭了,别哭了。”
子真没动,只是一个劲地抽噎。
“小姐是不是不要奴了?文珖他们都说,小姐不要奴了。
小姐,您要是不要奴,奴就去投湖,绝不碍了您的眼。”
她最后一点酒力被投湖二字冲了个干干净净。
见他说的格外认真,连忙呵斥道,“你,你不能想不开,这事可不能随口说的。”
子真的眼泪都忘记流了,一板一眼地说“爹爹说过,一个男子最重要的是名节。
奴的身子被小姐看了,奴就是小姐的人。小姐不要奴,那奴只剩下自尽这一条路。”
方沅瞪大了眼睛,“那日,那日,我只脱了你的外衣。
腰带,腰带还没解开,怎么就看了你的身子。”
最后一句她是底气不足,嗡嗡地说给了自己听。
子真见她提起那日,早已羞的满面通红,“小姐…”
方沅见他一副娇羞,抚了抚额,她还是不太能接受男子这般。
“你先起来,别跪着了。”
子真一喜又见她神色并不是很欢喜,又重新跪好。
“小姐这是要收奴了吗?与其被旁人羞死,不如奴自己投湖自尽的好。”
“别动不动就说投湖,人的生命很珍贵,活着很不容易的,你先起来再说。”
子真摇头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二人便这样僵持着。
子真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当初小姐也许诺若是允了您,您要收奴做夫侍的。
女子一言驷马难追。”
方沅将他的小动作全都收入眼底,他这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她还能不反应过来吗?
指着他道,“你,你这话是谁教你的,是我爹还是我娘?”
子真眨了眨眼睛,开始想着这句话的对策,啊?这句话好像没教怎么回答?
怎么办?
一双心虚又慌张的大眼睛告诉她,她没有猜错。
平日里他见了她,连躲都来不及,今日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果然被她猜中了。
真真是要气死了,这么小,还没长大,摧残稚子她可下不去手。
子真见她如此生气,心里一慌,眼泪又重新涌出,没了刚刚演戏的成分,是真的悲伤。
只是不敢再说话了。
“苒芝!苒芝!”
方沅扯着嗓子地叫了好几遍,外面都是静悄悄地,想来,是安排好的。
这样僵着不是办法,叹了一口气,走向他,“别哭了,再哭我是真的不要你了。”
说着扶起了他,“是我爹的意思吗?”
子真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双好看的眼睛已经成了核桃,配上他圆圆的脸,格外有些滑稽。
“别哭了,再哭的话,再哭的话我要着风寒了。”说着打了个喷嚏。
子真果然不哭了,急急道,“小姐,快进桶里吧。”
方沅看了眼浴桶又看了眼他,“你,你背过去。”
子真一愣,立刻背了过去。
身后有轻微的响声,他的脸又烧了起来,“奴,给您再提点热水。”
说完就跑了,连桶都忘了。
没一会儿又跑进来了,与方沅四目相对又立刻低下头,拎了桶,跑的飞快。
方沅泡在只剩余温的水里,叹气,她要早些适应。
子真拎着满满一桶水进来了,还隔一丈之远停了下来,踌躇着不敢上前。
“过来给我加水吧,往后都由你伺候,你愿意吗?”
咣当一声,水瓢掉在了地上,连忙跪了下来,“奴愿意。”
眼睛肉眼可见地红了,却是欢喜的。
他等这一天,等了两年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脑袋,“快起来吧,以后别动不动就跪了,也别自称奴了。
就说‘我’,这样很好。”
子真哪里肯,连忙伏在地上,“奴生来就是奴怎敢称‘我’,主子您这是要折煞奴了。”
得,原也没打算能说得通的,罢了。
沐浴完成,一场硬仗也算结束了,方沅是累的眼皮打架。
子真扭捏了半天才壮着胆子问,“小姐,您是收了奴吗?”
她回头看着小心翼翼,满脸期盼的人,没来由地心一软。
“是,收了你这个爱哭包。”
子真的眼睛顿时一亮,喜色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我累了,要安歇了,去让苒芝回来吧。”
“君夫说,往后都由奴贴身伺候您。”
她只能叹了口气,“好。”
子真又重新高兴了起来,连忙走进内屋去铺床。
方沅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没一会儿呼吸匀称了。
子真悄悄地走了进来,趴在床头,看着熟睡的面孔,心里的欢喜都快溢出来了。
终于,他终于可以离主子进一步了。
离成了主子的人也不会太远了吧。
怀着美好的憧憬和期待也沉沉地睡下了。
笠日,子真在小姐屋里过夜的消息传到了主院里。
孟氏一脸欢喜,“昨夜叫了水吗?”
仟晖摇摇头,不过满眼含笑地小声道,“昨夜内间说是一片狼藉,小姐的衣衫都湿了,子真今早也连小衣都换了。”
孟氏欣慰不已,“嗯,我这也能放心了。”
拿起妆盒里的一支珠钗,“去送给子真,也安安余管事的心。”
仟晖双手接过,“奴省得,奴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