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不过白公子不必在意,传闻并不可信。”王逸似乎终于察觉了白祁的脸色,缓和了一句。
“我见白公子丰神俊秀,又怎么会弱不禁风……何况我还下了重注,白公子一定会赢……”
白祁,“……”
“不过听闻南王前几日遇袭,不会是你……”
王逸那双黑溜溜的眼珠子饶有兴致地在白祁身上打转,嘴角还勾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言下之意够明显。
“各位公子,宫宴结束——请依次出殿,再去往北门上轿!”
前来传旨的太监及时地打断了这场对话。
白祁迫不及待的起身离去。
王逸亦步追了上去,“白兄,我们一起啊……你打算如何打败南……”
哪知人流一涌,两人就此冲散了。
这一幕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几双眼睛之中,眸底的怨气又不由地加深了几分,“哼,这样都能让他逃了?”
“谁知道那群御林军是饭桶……”有人小声嘀咕道。
“还是得将那名阉人……”
“闭嘴!隔墙有耳,回去再谈。”
几人左顾右盼,确认无人注意他们的举动,这才放心跟着随着大队伍一起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白祁并未向白战提起在清风殿发生的事。
若是提了,保不齐白战这种武将会立刻绑着他上殿请罪。
何况白战喝得酩酊大醉,在轿撵上酣睡如泥,倒是省去了纠结。
等真正回到府上,已是夜深人静。
并未见萧寒靖的身影。
“公子,一定是累了吧,给您备好了热水,快去泡泡,驱驱寒气。”
西道作为侍从,宫宴是没有资格参与的,所以早早地便在府中备好了热水等着白祁。
白祁一入水就开始犯迷糊,阖着眼打瞌睡。
待水温凉了,才懒懒的起身更衣,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西道为白祁更衣时,才道,“公子,您进屋时轻声些,王爷说是要歇息了。”
白祁朦胧的眼一下清明起来,乌黑的瞳仁十分的水润。
“知道了,你退下吧。”
声线明明还稳持着平稳,可脚步分明泄露了几分急切。
隐约可见一道颀长单薄的影子落在了窗边。
白祁几乎迫不及待的进了屋。
屋内的烛火很暖,在萧寒靖皙白的脸上投上一层柔软淡淡的光泽。
他半敞着衣衫,阴影交错,也可见紧实的肌肉与流畅到极致的线条。
纤长根根分明的手指正摆弄着药瓶,似乎在为自己上药。
白祁的喉咙微微有些渴意,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径直走向前去,一把夺过了对方手中的药瓶,声音微哑,“还是让我来吧。”
萧寒靖抿着唇,没有说话。
白祁手上的力度很轻,细心的将他手臂上,腰腹处的伤口通通抹了一层润滑的药膏,那些细小的伤痕还好,血很快就止住了,只在白玉般的肌肤上留下了浅色的红痕。
哧。
轻微的衣帛断裂声。
白祁温柔地扯下了对方腰腹处被血浸染不成形的绷带。
腰腹处的伤口就这样暴露在略带着寒意的空气中,红肿不堪,些许可怜。
白祁认真地重新上了药,又包扎上了,指尖有意无意的摩挲过周遭光滑的肌肤,温热的……
白祁终于吐了一口气,总归是换好了。
“今夜多谢相救。”
这句话,白祁虽然不想承认,可也算是真心的。
如若没有萧寒靖的及时解围,他怕是难逃一劫。
萧寒靖不过是轻哼一句,算是应了。
白祁才抬起头来,不成想直直闯入了对方墨玉的瞳仁中。
那双瞳仁分明太过深邃,极浅的呼吸顺势落在了白祁的脸上,伴随着一股子特有的幽香……
白祁的视线随之而下,在那张淡色又极富柔软的唇上停留了一瞬,才发觉下颌也惊人的漂亮。
尤其是柔光的映衬下,甚至可以清晰瞧见上面泛着浅浅地几乎透明的绒毛,勾起了他心底那点麻……
白祁鬼使神差的又靠近了一些,两人的呼吸开始交错,就在咫尺之间……
啪。
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瞬间掉落在地,及时地惊醒了白祁。
他几乎慌乱狼狈的收回了视线,垂头看着地上掉落的东西——是方才裁剪绷带时用的剪刀。
“包扎好了,王爷早点休息吧。”
白祁低头去拾剪刀,冰凉的触感窜入脑门,将方才他那点子荒谬的念想通通压抑了下去。
萧寒靖没有回应。
他是察觉到了?
白祁活了这二十多年,从未像今日这般丢脸狼狈!
“我,我困了,先睡了。”语意乱了,稍显狼狈,他方才定是中邪了,莫名其妙竟然想……
明知是欲盖弥彰,白祁却怂得不想面对。
直至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起,一系列床榻上的窸窣声后,白祁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拉上棉被盖上了脑袋。
方才的场景在脑海中不断地循环播放,白祁就差捶着胸口质问自己为何会有那种荒谬的念头!
近墨者黑,他一定是受那渣男影响了!
不行,明儿他一定得见到林慕烟……
夜深,人却不静。
宫宴散了,可御书房的烛火仍旧亮着。
“陛下,臣今日特意暗中观察不少人,果然如您所见……”
倪臻说这话时分明是担忧。
“那……晋西侯白战的儿子如何?”
这个名字让倪臻心中一咯噔,还是如实道,“微臣见他小小年纪第一次进宫,却很是沉着,是难得!”
“是不放在眼中,还是他侯府的奢靡可比宫中?”萧涵冷笑一声。
倪臻垂首,掩去了眸中的情绪,“微臣可没有如此说。”
“白战近年来功劳不少,朕有时候是为难呢!”
萧涵眸色一深,似无意间提起。
倪臻心领神会,“陛下,若是有人自视功高,那便是隐患啊!”
倪臻心中对白战起了同情,在政治权利的中心,任谁要服从游戏规则,侵犯了游戏规则就容易惹祸上身。
他只是皇帝不便宣之于口的传话筒而已。
倪臻对自己的定位一向很清楚。
“朕总不能卸磨杀驴吧?”萧涵看向了倪臻,这时候他这个棋子就要起作用了。
“陛下,西北边患未定,是暂且动不得,可总不能让隐患埋着,对大凉无益,不如将他的儿子……”倪臻只提了半句,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朕见南王看重白祁。”
萧涵目光淡然,手中却一直摆弄着一把白玉扇子。
“陛下万万小心,南王虽没有什么势力,可攀扯上白战,怕……”倪臻蹙眉。
“你都看出来了,南王看不出?”
萧涵此时起身,“朕要好好想想……”
“微臣浅薄,竟瞧不出南王深浅,陛下一向又是重手足之情的,此事也不可急切……”倪臻心领神会,谦卑的很。
“行了,下去吧!”
萧涵屏退了倪臻。
倪臻加紧离宫回到了府上,马不停蹄的派出心腹暗中监视着侯府,尤其是白祁,更是一举一动都要汇报给他。
天子的心思最难猜,倪臻也只能先有备无患,未雨绸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