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萧涵生得面冠如玉，独独那双眼眸早就不见少年的清澈温和，而是带着冷峻审视，深不可测。
就算一言不发坐在那处，也会让人产生无形的压迫感。
“但凭陛下安排。”
萧寒靖的情绪没有波澜。
萧涵的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深邃的眸子又似暗了暗，这个哥哥，从小自己就看不透，如今更是如此。
“既然七哥让朕安排，那就不见为好，未免静太妃伤心伤身，还是安静的在宫中呆着罢。”
“多谢陛下关怀。”
萧寒靖脸上并未流露有过多的失望，声音平静。
“朕让七哥找的东西这么快就找到了？”萧涵似乎来了兴致，声调就拔高了一点儿。
萧寒靖的目光不可察觉地扫过天子的脸，才发觉对方似乎瘦了。
“是，陛下。”
萧寒靖小心翼翼从宽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梨花木匣。
“呈上来。”
萧涵有些迫不及待。
帝王纤长的指尖一拨，木匣就开了。
脸色顿时有几分玩味，他的目光不紧不慢从高处跌落，“这就是七哥找的宝贝？”
“陛下没有明示，微臣便斗胆猜测这便是陛下珍视的宝物。若是弄错了，请陛下恕罪！”
萧寒靖坦然拱手请罪，半跪在了地上。
“七哥怎么会有错呢？”萧涵眼睛微眯，遮掩住了真实的情绪，若无其事道，“既然七哥找回了东西，就退下吧！”
“是。臣告退。”
待萧寒靖离去了许久，萧涵的目光还未从盒子上挪开。
“陛下，晚膳备好了。”
余海在耳边小声提醒。
“你说这南王……看不出朕在戏弄他吗？”
萧涵宽阔的袖口一扫，木匣便哐当一声跌落在了地上，一小把金黄饱满的麦穗便从小匣子跌落在地。
“奴才哪里懂南王的心思。”
余海从不正面回答帝王的任何问题，太监保命法则了解一下。
“朕都不明白，何况你……”萧寒觑他一眼，从奏折中抽了一个出来，提起笔，开始批阅起来。
“陛下，那晚膳……”
余海还惦记着这事。
“推迟吧……”
余海垂着脑袋，悄悄退下了……
白祁实在熬不住睡下了。
睡至半夜，才听见推门的响动。
来人的脚步声有些虚浮，杂乱无章。
“王爷？”
白祁就着屋内烛火明灭，更衬得来人脸色惨白。
意料之中。
萧寒靖只瞥了他一眼，白祁还来不及看清对方的神色，对方就当即哇地一声吐了一口血，飞溅在地。
月牙白色的衣襟上立刻沾染上了几朵晕染的花，有些刺目。
白祁见过不爱惜身体的，这等不爱惜身体的也是头一次见。
上前刚想扶住了对方，手还未触碰到衣袖，对方已然十分抵触地推开了他。
晏青此时也跟了进来。
“公子，小的伺候王爷就行。”
便将萧寒靖扶到了床榻上，熟练得脱下了他的衣衫，腰腹处的绷带已染成了血红，手臂，肩膀更添了几道细小的红痕。
晏青手脚麻利的为萧寒靖换了药。
又帮忙换好了衣衫，才功成身退。
白祁没看懂这场主仆情深的戏码，据他所知，明日就是太后大寿，他折腾成这个鬼样子如何进宫？
可白祁这人素来不爱闲聊，也不爱多管闲事。
尤其是对那变态的事，见那变态睡下了，他便索性翻了身睡去，所谓眼不见为净。
白祁突然间失了睡意，直至屋内的烛火燃尽，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片刻后，屋子里被窗栏处透来的月光柔柔的照亮，四处安静极了。
“不，不要……”
熟悉的呓语零零散散从严丝合缝的床帘中逸了出来。
白祁并不打算管。
掌心似乎还停留着那细腻绵软的触感，一时有股子烦躁，当即拉上了被子，蒙上了头，才算真正安静下来……
翌日。
“公子，王爷还未起身，要不要小的去催一催？”
白祁早早起了身，在院子里逗鸟。
“他今日怕是爬不起来吧。”
白祁灿然一笑，他绝对不是幸灾乐祸。
对方凄惨的模样他也不止见过一回，回回都让他身心愉悦。
何况他昨日也是够尽心尽责了吧，对方喜欢折腾，自己也不好阻拦。
也许王族都喜欢受虐……
“王爷没事吧？”西道的关怀显而易见。
白祁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番，“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当然是公子您。”西道咧着嘴憨笑道，他当然不会明言南王私下出手大方，待他们又和气，时不时会打赏银子给他们。
放眼这青松院上下，没有谁不喜欢南王的。
“小的只是想今儿是太后的寿诞，公子您也要入宫，南王在侯府居住，怕是也是同行的……”
“什么？”
白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太后寿诞他也得去？
他好不容易放个假，不用当那变态的跟屁虫，还得被迫营业？
“是啊，梁城的世家子弟都会去……”
西道肯定的点点头。
白祁的好心情不翼而飞。
“不去。”
西道赶紧打断了他，“除非您病的起不得身。可若是装病被人发现，那可是欺君的重罪……”
都说古代没人权，这是真的。
既然不能反抗，就只能接受。
转念一想，当初那变态可是说等太后寿诞一过，便会离开侯府。
如此，就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白祁挥了挥手让西道赶紧去忙活。
待南王走后，他还得好好规划白祁的人生。
虽说侯府家大业大，可保不齐哪天就倒了。
凡事得未雨绸缪。
混吃等死是没有前途的……
今日要进宫赴宴，容不得丁点闪失，得特意穿上入宫面圣的朝服。
白祁没有官阶，就着统一的淡青色镶银边的特制衣袍，银冠束发，再系一条镶玉的腰带以示身份。
白祁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还真是老气横秋，不过入宫但求不起眼，低调也是好事。
余光瞥向正在梳洗的萧寒靖。
晏青将他的藏青色朝服束得一丝不乱，胸前金线绣着一条金龙，张牙舞爪，眼神锐利，像极了这件衣服的主人。
只是明显见到萧寒靖唇色惨白，此刻微抿着唇一直没有说话，似乎竭力在克制。
白祁收回了目光。
“启禀王爷，公子，侯爷在前厅等着二位一起出发。”
这时有下人来请。
“知道了，下去吧。”
白祁怕今日入宫会无聊，特意在屋里翻找出一把玉扇。
“我就先去前厅等王爷了。”
白祁玉扇一甩，潇洒的一去不回头。
在言论相当不自由的古代，说错一句话可是容易掉脑袋啊，还是多玩折扇保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