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超够呛
安霖剧烈地喘气，但仍是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头疼肉疼骨头疼，嗓子更是烧得火一样。身上断了或者错位的地方一呼一吸间都在刺激着即将衰竭的心脏勉强维持着跳动，但意识却越来越模糊，仿佛身体已经成了一滩支离破碎的烂泥，再怎么被人搬动也不会有半点反应。
“不要睡。”
他恍惚间听到有人凑在耳边叫他，但因为实在烧得太厉害，再怎么努力也听不清，索性一偏头就打算睡过去。
“不要睡！”那个声音又执着地重复一遍，这次直接伸手把他的眼皮给扒开了。
“别烦”安霖有气无力地偏了偏头，睁眼直接撞上了一对漆黑的眸子。后者眼也不眨地看了他很久，又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疼吗？”
“”安霖没说话，皱了皱眉又把眼睛闭上了。虽然他不说，但脸上已经全是汗水的痕迹，齐御抬手给他细细擦去后一条雪白的毛巾都已经染得鲜红。
安霖闭着眼睛，虽然看不清齐御此刻的表情，但那种炙热的视线就是隔着一层眼皮也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短暂地回想了一下之前在半空中那段简洁的对话，只觉得浑身上下更是拧得难受：
鸟人？开什么玩笑？说好的建国之后不准成精呢！
但是不管齐御是鸟还是人还是鸟人还是什么狗屁死神，自己之前也算是大发慈悲救了他一条鸟命吧？但是为什么
安霖艰难地喘了几口气，发现自己正在无下限地开始把过错都归结到齐御身上：他是杀了人不错，但葛晓旭杀过人，同叔一样也杀过人，明明都是人，为什么换在齐御身上就让他难以忍受哪怕他是在为自己复仇。
不。安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他并不恨齐御，更没有理由去恨他。只是当鲜血四溅的一瞬间，他的脑子就已经一片空白了。
他讨厌鲜血，讨厌无休无止的杀戮，更讨厌死亡，或者说是害怕它。
安霖吃力地想要坐起来，却忘了自己双手已断，只能以一个虚弱的姿态靠在齐御怀里，身上还覆盖着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虽然齐御的脸已经恢复正常，但此刻昏暗中这一场景还是显得越发诡谲。
“翅膀收起来。”安霖吃力地说。
“不。”齐御一边抱着他，一边用翅膀把他裹得更紧，“你在发抖。”
安霖无言以对地被他抱了一会，哑声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齐御轻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哈。”安霖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再这么被你抱一会就得死。”
“我给你止血。”齐御说着，马上就把手贴在了安霖的胸口，按得他肋骨骨折的地方顿时一阵剧痛--
“哎靠。”安霖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你要弄死我就给个痛快的”
“不行。”齐御皱了皱眉，把手收了回去，“你贫血了。”
安霖没吭声。别说是血了，折腾这一天一夜下来就是脑浆也差不多给流光了。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就看见齐御突然抬起了手，“我把我的血给你。”
他瞪直了眼睛看着齐御，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齐御就干脆利落地手起刀落，在掌心深深割出了一道血痕，把即将滴落的血凑到安霖唇边，“张嘴。”
“什我不要！”安霖猛地偏过头，温热的血滴在了他的侧脸，“滚开！”
“喝了就会好了。”齐御耐心地说着，伸手掐着他的下巴把脑袋给掰了回来，“乖一点。”
“我不”安霖仍在拼死挣扎，随着鼻腔内弥漫开的血腥味，原本就阵痛着的腹部开始猛烈收缩，胃酸开始一点点上涌，让他无比反胃，“恶心。”
见他如此不配合，齐御顿了一下才收回手，同时掌心正不断滴血的伤口也在迅速愈合。他看了安霖很久，突然猛地一口咬在了自己手腕的血管上，在鲜血狂涌的一瞬间再迅速俯下身，捏开安霖的嘴就将第一口血渡了过去。
“什呕！”安霖惊恐得瞳孔都放大了两倍以上，拼了命地想把齐御的脑袋推开，“呕滚！”
齐御没理他，如法炮制又渡了两口血给他，最后干脆直接把手腕堵在了他的唇上，让源源不断的鲜血涌进他的嘴里，再顺着食管一路往下，像是一把火般在他的身体里燃烧了起来，冰冷的手脚也逐渐开始回温--
安霖挣扎着，原本不想把那恶心的液体往下咽，但那血液一接触到他就仿佛是有了生命般自动往喉咙深处钻，让他再怎么抗拒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咽下。
慌张之下他一把拽住了齐御的翅膀，一用力就扯下了好几根长长的绒羽。
“不要扯我翅膀”齐御小声道，又像是有些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好疼。”
安霖终于借机推开了他，偏头对着地板一阵狂咳，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让他也跟着天旋地转，奈何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地对着地板干呕。
同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内部像是出现了异状，总感觉刚刚吞下去的血液正在他的血管内部蠕动，又像是伸出了一条条带着黏液的触手正在他体腔内一点点刮着，那种麻酥酥的触感简直让他毛骨悚然，“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别怕，没事的。”齐御喘了一口气，反握住了他的手腕，“试试看？”
安霖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试着跟着转了转手腕，却惊奇的发现原本骨折的地方已经愈合如初，除去骨头缝里还残余的一点酸痛感外，基本已经和正常的手别无两样了。
但还没等他来得及惊呼，身体内部突然狂涌上来的一种强烈灼烧感让安霖皱了皱眉，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捂住下腹，“嗯”
那些血液凝成的火此刻在他体内越烧越旺，让他额前都渗出了些热汗，原本就因为高热而绯红的脸此刻显得更红了。
齐御盯着他涨红了的脸，破了的嘴角还残余着血迹，再加上安霖此刻皱眉轻喘的痛苦表情，让他内心莫名其妙涌上了一股罪恶的兴奋感，像是想凑近一点，再近一点，去仔细看看他的全部
安霖没喘上几口气就突然感觉一片阴影覆盖在了他的脸上，随后嘴唇再次压上了一片温热。与此同时齐御还在近乎狂热地一点点舔着他的嘴角，像是想把他里里外外都舔个干净。
“唔”安霖有气无力地把手按在他肩头，想推开却没能成功。反而被动地被齐御越吻越深，整个人也变得晕乎乎地往后倒去，然后被抓起来按回怀里重新吻了回去。
安霖拧着眉，下意识地想抗拒这个亲吻，但原本带着浓厚血腥味的口腔内部经过唇舌交缠后被稀释了不少，温度也在渐渐升高，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带着欲望的喘息。
他挣扎着喘了一口气，因为呼吸不畅所以憋得两眼发直。但当他忍不住睁眼看向齐御的时候却发现这人一直在专注地盯着他，那对黑得发亮的瞳仁让他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像是怕他亲着亲着就会一口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张嘴啊。”齐御的声音有些哑，还带着些水液的粘稠，“我又不会咬你。”
安霖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你别过来！”
齐御突然收了翅膀，安霖顿时感觉一直支撑着自己的东西消失了，身上兀自一轻。他赶紧连滚带爬地往后推开两步，瞪着他：“滚！离我远点！”
他脑子里突然涌现了齐御浑身浴血的癫狂模样，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你别过来”
齐御皱了皱眉，像是有些困惑他急转直下的态度，明明刚刚还一脸舒服的表情，为什么一放开就变得张牙舞爪，“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口。”
“不用！真不用！”安霖甩了甩胳膊瞪着他，“已经好了！”
“我看看。”齐御无视挣扎抓住他的胳膊就朝自己这边拖了过来，同时心里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他好像其实还挺喜欢安霖这副害怕他的模样。
安霖被他强硬地拽进怀里，然后顺着胳膊腿儿上的骨头一点点捏了过去，边检查边问：“还疼么？”
“不疼。”安霖皱了皱眉，感觉被齐御接触过的皮肤一阵发痒，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你放开我。”
“不怕，睡一觉就好了。”齐御一路摸到了他背上，趁安霖松懈的一瞬间突然低头轻轻咬在了他的嘴唇上，他很喜欢这种湿润而柔软的触感，又像是在接吻这件事上无师自通，随便亲两下都能把安霖搞得浑身发软，“你他妈的”
“喜欢。”齐御一只手搂紧了他，边亲边黏黏糊糊地往他身上蹭，“喜欢你”
“滚啊”安霖简直绝望，在亲吻的间隙里断断续续说了一句：“我他妈当初就不应该救你”
齐御顿了一下，突然松开了他。
“干嘛？”安霖赶紧抬手抹了抹嘴，在对上齐御此时的眼神时心口猛地一跳，下意识抬手挡在了面前。
齐御没说话，把他的手拽下来后就沿着他的指尖一点点亲了下来，最后一口咬在了他的虎口上。
“干什么！”安霖吓了一跳，一把扯住了他后脑勺上的头发，“疯了吗？松口！”
齐御这才慢慢松开了他的手，但是又趁安霖一个不注意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啊！有病吧你！”安霖吓得直接伸手扇了他一巴掌，但是后者挨打了也丝毫不生气，视线上下一扫像是在寻找下一个可以下嘴的地方。
安霖简直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只好咬着牙收回先前那句话：“救你是我心甘情愿的行了吧你他妈再咬我一口试试？”
齐御歪了歪头看他，听到这句话后才终于高兴起来，一边往他身上蹭着一边趁机又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喜欢你，不要说那种话了好不好？”
“滚你妈的！”安霖接二连三被啃了好几口后终于怒了，正想抬手往在齐御脸上打一拳，寂静的房间内突然响起了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
安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他放在家里的另一个备用机，原先那个大概已经在同叔那儿被砸碎了。他挣扎着推开齐御后就半跪着从床头掏出了那个金刚不坏的诺基亚，一边躲避齐御又往他嘴角上凑的亲亲，偏头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却能很清晰地听到一点风声。
“谁啊？”安霖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屏幕。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终于传来了一个沙哑的人声，“是我。”
“葛晓旭？”安霖愣了一下，之前被模糊化的记忆猛地清晰起来。他死死捏着手机的塑料外壳，咬牙低声问：“你现在在哪儿？”
那边的人轻笑了几声，才终于在安霖心如擂鼓的等待中慢慢说了一句：
“我自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