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像暗杀似的绕到背后突然拥抱你
早晨七点四十五分,安霖醒了。
确切地说,他是被冻醒的。
在梦里的时候他就看见自己赤条条地在雪地里裸|奔,结果一睁眼就感觉梦里冰冷刺骨的肤感不是错觉--整个后背都像贴在了一块冻了一天一夜的大铁板上,冻得他半边身子都快麻了。
“我操”安霖艰难地试着动了动,却骇然发现有一双苍白的手正搂在他腰上,搂得还挺紧,怪不得他睡到半夜的时候老感觉喘不上来气儿。不过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是,他和正躺尸在他旁边的那位爷,俩人身上都没穿衣服。
第二次了。安霖悲伤地想。
“松手!”安霖使劲儿把那双手掰开,想也不想就在齐御的脸上甩了一巴掌,“王八蛋!”
“嗯?”齐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半边脸上还印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看着有些好笑,“怎么了?”
安霖盯着他的脸却笑不出来,黑着脸道:“老子衣服呢?”
“扔地上了。”齐御说着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被子从他胸口处掉了下来,露出一大片苍白结实的胸膛,再加上那一头刚睡醒乱糟糟的头发,安霖看在眼里居然滋生出了一股诡异的可爱感。
不过还没等他把这种感觉维持几秒,齐御就蹭一下在床上站了起来,某个东西在安霖眼前一晃而过,差点儿直接怼到他脸上--
“哎操!”他大吼了一声,感觉一瞬间自己都瞎了,“你他妈内裤呢!”
“不想穿,不舒服。”齐御光着屁股就跳下了床,但没走几步就被安霖一脚踹在了后背上,踉跄了一下扶着床头才没摔倒,尔后才慢慢回头向他递了一个委屈而疑惑的眼神,“为什么你一起床就打我?”
“把-衣-服-穿-上。”安霖咬着牙从牙缝里一个个往外憋着字儿,感觉再多一秒自己都得炸,“谢谢。”
“好吧。”齐御无可奈何地从地上捡起衣服就往身上套,刚穿到一半就被安霖呵止,丢了一套穿旧了的休闲运动服过来,“你那衣服脏死了,你穿上之后到底洗没洗过?”
“我们神都很干净的。”齐御穿衣服的手一顿,有些不满地看着他,“就算不洗澡也干净。”
“不行。”安霖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不洗澡就上床睡觉,想想就吐了。”
“”齐御没再和他争论,默默把衣服给套上了。
“还有啊,”安霖说着皱了皱眉头,“你以后不准和老子睡一张床上,每次一睁眼我他妈都以为边上躺了个死人,没病都给你吓死了。”
“哦。”齐御有些郁闷,这一早上先是挨了一巴掌又被踹了一脚,还被勒令以后不准一起睡觉,接连受挫让他整个人都耷拉了下来,看着非常不高兴。
“对了。”安霖从床上跳了起来,匆匆套了条裤子就跑到了镜子前,对着自己后脖来回照着,“你昨天是不是他妈咬我了?”
“对啊。”齐御从背后突然搂住了他,冰凉的手刺激得安霖一哆嗦,整个人埋在他的颈窝处浅浅呼吸,“你的血现在在我身体里我能感受到。暖暖的。”
“你能不能别说的那么恶心?滚开。”安霖想也不想就给了他一肘击,很嫌弃地在后脖那一块来回擦着,把一块好好的皮擦得鲜红,“说了n次了别贴老子那么近,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齐御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简直无法把眼前安霖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和昨晚那双流着泪的眼睛联系起来,不过
“你真可爱,我好喜欢。”齐御正黏糊糊说着想再套个近乎,猝不及防又挨了一巴掌,这下左右两边脸正好成了一个完美的轴对称。
“冰箱里没菜了。”安霖皱着眉头关上冰箱门,“早餐想吃什么?”
“不吃。”齐御闷闷地应了一声,蹲在角落很是郁闷地摸着自己的脸。
“别几把扯淡了,你不是一天不吃东西就会死么?”安霖抱着胳膊看他。
“我不饿。”齐御继续嘴硬,眼睛也不看他。
“那我出门买早点儿买菜了,你自个儿爱上哪呆着呆着去吧。”安霖斜了他一眼,语气非常冷酷,说着就走到门口开始穿鞋,看样子是真要出门了。
“我也要去。”齐御蹭一下就站了起来,动作非常迅速地瞬移到了门口,表情和怕被父母独自丢在家里的小孩似的紧张,“等等我。”
“傻逼。”安霖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勉强耐心地等了他一会才反手锁上门。把手揣在兜里往楼梯口走去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喊了一声:“齐御。”
“哎。”齐御屁颠颠地从后边跑了上来,本来想伸手往安霖肩上搭,但又想起了之前眼看手勿动的警告,只好悻悻缩回了口袋里,“在呢。”
“你会保护我吗?”安霖面对着楼梯口背对着他,语气很平静地问。
齐御愣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
“如果我有一天被人打了,你会不会来救我?”安霖继续说道,“如果我快死了,你会帮我报仇吗?”
“”齐御沉默了几秒,悄无声息地往前走了几步把脑袋顶在了安霖的肩上,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胸口,正好贴在心脏的位置:“你听。”
“还在跳,说明你还活着。”齐御的声音很轻,透着一丝沙哑和难以言喻的性感,“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会献上我的全部保护你。”
安霖放在身侧的手猛地一颤,下意识推开了他,感觉耳根子都有些发热,“知道了,走吧。”
“这是契约的内容,要是违背的话我就不能呆在你身边了。”齐御恋恋不舍地往他身上靠,“你很好,身上有阳气,还给我东西吃,就是莫名其妙老打我”
“靠。”安霖没忍住笑出了声,“那还不是因为你欠揍。”说完他注意到齐御正眼巴巴地看着他,勉为其难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怎么和狗似的不过比狗还能吃能睡。”
“养我吧,我听你话。”齐御顶着他的手蹭了蹭,要不是安霖出手阻止感觉他都快直接舔上去了,“打住!你贴着我还怎么走路,滚开点儿。”
到楼下早点摊儿一口气给齐御买了十根油条五杯豆浆后,安霖这才在早点摊老板娘有些诧异的注视下有些头痛地低头啃了口烧饼,“妈的你这一顿比猪还能吃,老子怎么养的起?”
齐御嚼着满嘴东西刚想说话,就被安霖嫌弃地制止,“你他妈咽了再说话,别喷我一脸。”
“我也有钱啊。”齐御好不容易把嘴里的油条咽了,又重复了一次:“有钱的。”
“你那钱有个屁用迟早得露馅儿。”安霖啧了一声,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哎!”
“怎么了?”齐御忙着往嘴里塞吃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地看着他。
“你身上带了吧?”安霖伸手勾着他脖子,语气压得很低,贼兮兮的,“就那些,烧的纸钱。”
“带了。”齐御情不自禁也压低了声音,像俩蹲路边暗中交易的黑|市大佬,“怎么了?”
“那就行。”安霖心情非常好地搂着他就走,虽然因为齐御个儿比他高所以这个姿势稍微有点吃力,不过脚下仍是走的飞快,“走!”
到了菜场门口齐御却有些犹豫了。大概是很少来这些人又杂又乱的地方,他看了一眼地上到处乱扔的烂菜叶和横流的污水,正犹豫着下脚就被安霖一把拽了过去,“看什么呢,跟我走!”
“来来来,新鲜羊肉新鲜卖咯--刚杀好的啊--”
“刚出炉的烧鹅--”
“烤鸭烤鸭,六十一只--”
安霖带着齐御穿过一个个乱糟糟的档口,无视他望向一些烧味店时脸上露出的渴望神情,一路把他拽到了某个肉铺前才停下脚步。
这会儿正好有个小姑娘排在他们跟前买肉,看着白生生的,大概是第一次来菜场,上来才问了一句就被凶神恶煞的肉铺老板娘给吓了一跳,“要买就买!不买别挡着我做生意!”
“我只是想问一下,哪种排骨用来红烧比较合适”小姑娘的声音很低,听着感觉要哭,“我妈妈说”
“说什么说!”老板娘带着围裙,把砍骨刀往案板上一剁,满脸凶相地把一大扇排骨甩到了小姑娘跟前,“我说了就这种前排最合适!要买多少!”
“三三十的够吗?”小姑娘这次看着真要哭了,手一直捏着小裙子的边缘来回搓着,“我也不知道多少才够。”
“三十?”老板娘上下扫了她一眼,像是铁了心要敲她一笔,“三十块的肉你们全家人塞牙缝都不够!我砍多少你就拿多少吧!”
“老板娘,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卖肉卖不动就开始欺负小孩儿了啊?”恰在这时安霖慢悠悠地开了口,“而且你那砍的是后排吧,卖不出去就想随便糊弄人了?”
“你说什么?”老板娘把手里的刀往下狠狠一剁,血肉飞溅开来,“有你什么事儿?不买就滚蛋!别挡着我做生意。”
“你过来。”安霖伸手扯了小姑娘一把,又伸手指了指挂着的另一扇排骨,“那一种,颜色深看着瘦一点儿前边还有块骨头凸出来的是前排,红烧或者清炒都行。她现在砍的这种厚实点儿颜色又浅骨头分布比较规律的才是后排,用来煲汤比较合适,懂了没?”
“懂了懂了,谢谢哥哥。”小姑娘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对视了一下就一溜烟儿跑到隔壁肉铺买肉去了。
“哎!这肉你不要啦?我都给你砍好了还不快回来!”老板娘气得脸都快黑了,嘴里一顿输出:“这个贱人”
“我要。”安霖伸手指了指案板上的肉,“你砍多少我要多少,里脊和前排也来点儿,今天家里来人了。”
“你?”老板娘余怒未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齐御。”安霖刚开口,齐御就非常迅速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把黄纸钱扔到了案板上,“给你,够吗?”
“够够够!”老板娘大手一划拉就把钱都拢到了自己跟前,目测至少有一千。笑容马上变得谄媚起来,“帅哥我给你砍好了分开装啊!这么多得放冰柜里冻着,不然放久了不新鲜”
“嗯,砍吧。”安霖抱着胳膊一脸冷酷,不过趁老板娘奋力砍肉的时候一手把齐御扯到了一边,嘴角满是憋不住的笑容,“我靠爽死我了儿子我和你说,就上回这臭婆娘卖了老子淋巴肉,平时还强买强卖的,早就看她不爽了。看老子这次整不死她这下咱家十天半月都不缺肉吃了,哈哈哈哈哈!这就是现世报!”
齐御被扯着念叨了一大通,也不知听明白没有,但他却无比准确地抓住了两个字,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儿子?”
“对啊,老子养儿子,你不就是儿子么?”安霖斜了他一眼,又往他脑袋上拍了拍,“行了知道你不服,不过虽然咱俩年纪差不多大,但是做你爹还是绰绰有余的”
齐御没吭声,但是看表情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谢谢啊!不用找了。”安霖接过一大兜子装肉的塑料袋扔给齐御拎,非常豪爽地一挥手,“生意兴隆!”
“下次再来啊!”老板娘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低头往手上喷了口唾沫就开始数钱。
“走啊,怎么不走?”
买完肉后安霖又去了其他档口随便买了点菜,拉着齐御走出菜场的时候才注意到了他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太重了?要不给点我来拎?”
“不是,”齐御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郁闷,“我不想当儿子。”
“那你想当什么?”安霖乐了,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脸,“你就一死人怎么还要求那么多?是不是我还得给你起个封号啥的天天在家供着你啊?嗯?”
“不是。”齐御这会儿两只手都拎着东西,腾不出空挡予以反击,只好身子微微往前一倾,凑到安霖耳边小声道:“我想当你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