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善恶关（下）
可惜经过了一天的观察，村民并无明显异常。倒是村民们的热情好客，弄得他很不好意思。
不过他却是有意外收获。
当他询问天陨村在哪国境内时，芳音和村民们都一脸茫然。
就连那须发皆白的老村长，也是疑惑问道：“国是什么？
天地不就在天陨山两端么，天陨山外皆是黑暗混沌，只有天陨山四周才有人烟呐！
老夫已有一百零八岁，未曾听说过那什么国，只知有天陨村，地陨村，华衣村。
你这身精美服装，不就是华衣村的么？”
这话令冼诗夜顿悟。
“这地图也忒小了，又是一个虚拟幻境么？那这个村子就是npc村子咯？”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冼诗夜还是没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倒是把天陨山周围的村子拜访了个遍。
很遗憾，虽然华衣村的衣着贵气华丽，很像是文明国度，但却真的只是个村子，和外界毫无关系。
“按照游戏里的设定，这一关应该还未开始触发，所以我怎么也不可能找到离开的方法。”
冼诗夜猜测道。
他已经有七成把握，这是个虚拟世界。
经过观察，他发现这里的村民过着月复一月重复的生活，每个月都会基本循环一次上个月的内容。
唯一的不同点就是，面对他时的表现会产生差异。
“我只是个特殊变量，在程序中，为一个特殊变量设置一套定制的运行机制并不难，只是资源要呈指数级递增……
莫非，这就是地图这么小的原因？为试炼虚拟环境节省资源？”
前世的编程思维让他能代入考核者的思维，他也渐渐静下心来，等待条件触发，顺便欣赏独特的奇观——天陨山。
这个天陨山所代表的象征，很像前世神话里的不周山，立地接天，往上看不到头，十分壮观。
其两头粗中间细，状如漏斗相接，冲破天穹的那头还隐隐洒下光华。
“也就游戏里会编出这种不科学的奇观了，现实中哪有这种离谱玩意儿？
不过长青世界……本身也不太科学的样子。”
日子依然在一天天过去，而冼诗夜也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细节。
他偶然发现，这里的人死亡时，魂体会飘入天陨山，但这个现象没人能看见，只有他能看到。
而当天陨山吸收亡魂，他便能感觉自己轻了一点，仿佛是这个世界对他的枷锁松了些许。
但是新生儿出生后，天陨山输送一道新的魂体过来，他便感觉自己重了一分。
“难道……需要让他们快速死光了，我才能离开么？！”
……
某天，他跟随芳音等人深入天陨山采药，顺便消磨下时间。
大家意外找到了之前所说的山洞。
“大伙儿就是在这发现我的么？”
“对的！夜少侠，我们快点离开吧！这些山洞一般都会有妖兽居住……”
芳音等人害怕地对他说道。
冼诗夜却充耳不闻，示意他们离远一点，自己则执意进入山洞之内。
因为这些天细节汇聚的答案，让他隐隐有些复杂凝重，他迫不及待地想找到其他离开的方法。
随着火把进入，山洞渐渐明亮起来。
他没有在山洞内发现妖兽，却是在最深处看到了一面平整的墙壁，上面书写着密密麻麻的几行小字——
“此间世界亦真亦假，
或可屠灭生灵回归来处，
或可等待万年一瞬而灭
二法皆可渡过此关。
而自尽则只会恢复如初，
勿试。”
……
回到天陨村，冼诗夜紧闭房门思索着两个方法的利弊（村民为其单独搭建了茅屋）。
“抛开道德不谈，屠灭生灵是最快的方法。
但是很明显啊，这一关是善恶关，第一个方法绝对不可以。
也就是说，只能等待一万年，等到这个虚拟机资源被收回，世界毁灭了，我才能出去咯？”
对于冼诗夜来说，第二个方法同样不能接受。
“真难办啊……一万年困在这个贫瘠而循环的小世界里的话，人会疯掉的。
再有道德的人，最后都会忍不住对这里的生灵拔出屠刀的吧。”
冼诗夜嘴里喃喃自语。
忽然，他脑海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没抓住。
抓耳挠腮了一会儿，他终于抓住了想起的关键词——虚拟机！
作为一位资深的三流代码搬运工，冼诗夜对于服务部署知识略有涉猎。
他记得虚拟机这玩意，在耗尽分配的资源时，会有可能重启甚至重置的。
“如果这个虚拟世界一直没有异常崩溃过，那么就很可能没有优化过资源控制程序。
而我的存在不仅仅是个特殊变量，还是个能和npc产生大量交互的外来程序！
那么，当我把所有人的行为都引导成高耗能的模式，就会像是前世电脑的挖矿病毒一样，直接让虚拟世界资源满载运行，甚至超负荷运行！！！”
冼诗夜越想越觉得有把握，当下立马开始筹划起来。
……
一年时间弹指一挥间。
在冼诗夜的强制干涉下，原本人们三十天重复一次的行为模式被他干扰破坏。
同时他不断开讲堂灌输知识，启发npc们的对外探索，不断刷新了地图边界。
他不停地从脑海中掏出复杂的世界观，对村民们进行灌输，让大伙意识到天陨山只是一个角落，外面有更大的世界可以开拓。
他还传播前世的化学知识，物理知识，让大量村民学会了爆炸就是艺术，天穹之上有天体运动。
而冼诗夜也发现了，他们所认为存在的一切，这个虚拟世界都会立即构建出来，包括新的地图，新的天体，新的物理规则等等。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这里居然是个唯心世界，恐怕也是为了逻辑自洽吧。”
随着他与这个世界的生灵交互越来越频繁，传播的知识越来越复杂，冼诗夜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盈。
“枷锁越来越松了，看来这个世界快濒临崩溃了。”
冼诗夜一边用自制望远镜观测着随意捏造的天体，一边喃喃道。
他开始发现，世界天穹出现了贴图的迹象。
不过，这个世界的可见范围比一年前大了许多，世界边缘也真的出现了凶猛的妖兽。
“这是资源回收机制终于启动了么？但是太晚了。”
明早，他将给村民们讲太阳为什么会发光，让所有人都知道核裂变和核聚变的基本原理。
当这种复杂的机制被解说在世界中，这个世界就至少要为之验算一次（一次过后结果缓存），这样的话将会耗费大量资源模拟。
“前世看科普视频都是当睡前催眠音频来着，没想到重生后记忆力超群，全都记得啊！”
……
今天是冼诗夜来到天陨村的一年又三个月零一天，也是这个虚拟世界的世界末日。
随着冼诗夜讲解核聚变基本原理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整个天陨世界在一道白光中结束了本次生命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