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表现
那晚上，姜妤婳也只是随口一说，她知道学习这件事急不来，想要一匹脱了僵的野马变得乖顺温和，有点儿难度。
之前给程进补习功课，他都没有认认真真地学，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每到周天补课，就会和隔壁家的小孩陈楠楠“打一架”，拌拌嘴皮子。她拉都拉不住。
转眼间到了高考，向来的惯例，高一高二年级放假三天，为了给考生一个安静的环境。
所以这三天，姜妤婳基本上都是待在家里学习，空余时间帮帮姜英招呼来吃麻辣烫的客人。
六月八号这天，天如水洗一般湛蓝澄净，夏蝉扛不住暑热，叫个不休。
姜妤婳有睡午觉的习惯。
吃过午饭，看了会儿书，没多久，哈欠连连，头枕在臂弯里，迷迷糊糊地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真真切切，因为梦见了前世。
那是她不愿意回忆的痛苦。
重生对于每个人来说并不是都想经历，带着悲伤的记忆活着，有时候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变了还是其他人变了。
至少她不曾后悔，反倒是很珍惜这重生的日子，但这一辈子的结局会不会和前世一般凄惨，她不得而知，至少她不想白活一次。
梦里，她被打了麻药，无法动弹，绝望地躺在冰凉的病床上，被人发了狠似的捂着嘴，那人想要置她于死地，瞬间没了氧气，她呼吸困难，呜咽着
眼睛里红得吓人，眼泪顺着眼角大颗大颗地滑落
她，不想死。
就在快要窒息地那一刻，姜妤婳猛然惊醒。
做梦的后遗症，导致她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喘气。
“醒了？”
这时，房间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姜妤婳循声侧头看去，见到了嬉皮笑脸的程进，单手撑着脸，偏头看她。
他另外一只手伸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摆弄着姜妤婳放在桌上绿色的小仙人球，懒洋洋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
姜妤婳缓了会儿，见到他那一刻，心里突然没那么恐惧了。
她抓过桌上的发圈，拢了拢自己的长发，边扎马尾边问：“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
程进勾了下唇，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没有移开半点。
姜妤婳暗想：那他应该不会察觉到自己做噩梦了，看这位置，她刚才是背对着他睡的。
姜妤婳给自己扎了个高马尾荡在后面，“今天怎么突然来找我？”
他俩貌似也没有约定今天见面。
程进支起身，难得一本正经地看她：“想想暑假一过，就要高三了，我答应你要考年级一百名。”
姜妤婳怔了下，倏尔灿然一笑：“你别告诉我今天是来学习的？”
她怎么能不知道这大佬小心思。
“昂，”程进瞥了眼被她压在手腕下的数学习题集，伸手点了点姜妤婳的手腕，姜妤婳挪了下手，转眸疑惑地看他。
“你这本习题我去年就做完了。”程进拿过随意翻了翻。
每道大题都写了至少两种解题思路，详细的和简略的。
姜妤婳半信半疑：“真的？”
程进见她一副很正板正眼地盯着他，默了下，失笑了下。
“假的。”
“”
姜妤婳没好气地从他手里夺过习题集，“那咱从基础开始，这本习题太难了，你不适合。”
程进认同般地点头，漆黑的眼眸藏着深意，转身从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单肩背包里抽出一本书，翻看着。
同时，姜妤婳也看见了，因为是侧着她，看不到完整的书名。
程进察觉到，眯起眼，很随意地把书封面正对着她。
看清了。
《学霸的自我修养》
姜妤婳表情一愣。
程进撩起眼，挑着眉，炫耀般地说：“我这觉悟高不高？”
姜妤婳：“高，比珠穆朗玛峰还高。”
“那倒也不至于。”
现在程进的样子，就像是在演绎一句俗语。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姜妤婳没理程进，自顾自地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基础题放到程进手边，“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写。”
程进拿了试卷轻飘飘地扫了眼，从笔筒里抽了支笔，咬开笔帽叼着，说话还有些捋不清，“半个小时。”
“做得完吗？”姜妤婳有些不信。
她给的题是自己平常做的，最少也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基础题量少，后面的大题比较难些。
笔帽被他松嘴，掉在试卷上，稍稍偏过些头，程进腾出手，摸了摸姜妤婳的发顶，“你得相信你男朋友啊。”
午后的阳光霎时间透过露出缝隙的窗户，正巧给他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的脸偏冷白，可现在看有些暖意。
好想揉一揉，戳一戳。
姜妤婳想了想，伸手揪他的一侧脸颊，弯着唇，俏皮一笑，“那期末考试的年级一百名，能做到吗？”
程进脸上也没几两肉，被姜妤婳硬生生揪着，虽然使的力气不大，但也能被她揪起一小块鼓鼓的肉，夹在手指间。
“这得看你表现了。”程进也反手捏着她的脸。
现在这个场景看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掐架呢。
“什么表现？”姜妤婳眨了眨眼，思了又思。
甚至都快要往那方面想了。
姜妤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不受控制，红晕渐渐染上。
她转念一想，“你考年级前一百名，看我表现干嘛？又不是我帮你考。”
程进含着笑，松开捏她脸的手，缓缓地倾身凑近，距离早已经比亲密距离还要近了些。
他的气音低得不能再低了，拖着腔调，“你让我抱一个，或者亲一个？我就考年级前一百名。”
“”
姜妤婳伸手摁住往自己身上凑的程进，很是严肃，“等你考到再说。”
-
晚上，程进回到家，拿了钥匙开了门后，发现屋里的灯是亮敞着，先是一愣，垂眼看了下摆放整齐的a锥，嘴角翘了下，随手把钥匙扔到了鞋柜上，换了鞋，哼着小曲儿，走了进去。
他边走边喊了声：“许康宁！”
“”
客厅没人。
只有墙上电视开着，放着某个真人秀综艺节目，程进随意瞥了眼，正好瞧见一群人在脏泥中哄抢东西。
他啧了声，弯腰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换了好几频道。满意了才将遥控器扔到沙发上。
这时，厨房的滑动门被人推开，跟着就是许康宁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走了出来。
见到跟个二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的程进，抬眸看了眼挂在右侧墙上的时间，不到晚上十点。
“今天回来还挺早。”许康宁走过去，眼神示意程进去把落地窗边桌上的垫子拿过来垫一下。
程进懂了，还顺便拿了一双筷子。
许康宁盘坐在茶几前，反正夏天，地板上又不凉。
程进把筷子递给他，漆黑的眸子落在了两碗面上，“给我煮的？”
他只拿了一双筷子。
“不是。”
许康宁挑了一筷子面吃着，看着电视，吃得津津有味。
程进嘁了声，转身又去拿了双筷子。
他把剩下一碗面移到自己面前。
看着被西红柿汁染红的面汤，上面盖着一整个煎蛋，没放葱，程进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程进问：“小姨今天来了。”
“嗯。”许康宁眼都没抬。
程进侧眼看着他，其实他这句话是肯定句。
因为只有文玥的西红柿鸡蛋面是弄的煎蛋。
两人吃了一会儿。
还没等许康宁吃完，程进那碗面就见底了。
他扯了张抽纸随意地擦了下嘴，纸团子扔到了一边，吃饱喝足靠在沙发上，闲闲地问：“小姨让你回a市？”
这时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
他一把捞了过来，扫了眼。
微信消息，点开。
与此同时，许康宁也刚好吃完，收拾面碗，他端着碗起身，漫不经心回应，“没有，她来办理离婚，顺路过来看我最后一眼。”
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确定不跟小姨？”
程进也没很惊讶，轻飘飘地说了句，点微信的手指顿了下，片刻又点开消息。
然后又抬眸看了他一眼，略有深意地说：“小姨可是盼着你回去继承她庞大的家产啊。”语气也有点儿半开玩笑的意思。
“”
“留给涵涵，再说了一边一个，挺公平的。”
许康宁回头勾了下唇，一抹淡笑中夹杂着意味，说完径直走进厨房。
程进从手机屏幕里回眸，盯着他的背影，学着他说话嘀咕了声：“一边一个，哼，嘴硬。”
他叹了口气，没再管，继续看微信一连串消息。
是他妈妈文倩转发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推送。
标题直接震撼他。
子女不爱回家，该怎么办
因为儿子离家出走，父母决然离婚，儿子谁都不跟
就离谱。
程进回了个白眼表情包。
每次打电话不是哭诉他不回家，还跑去b市这么远，要不就是说她和他爸爸要离婚了，赶紧回来分家产。
程进想了想，然后又点开聊天界面，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文女士，通知你一下，你有儿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