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设局下套
关山的思绪被一阵汽车轰鸣声打断。
一辆白色桑塔纳急急驶了过来，斜着猛的刹停，秦奋风风火火地跳下车。
“兄弟，风水轮流转，咱要发达了！”秦奋手里捧着个锦盒，来到关山面前。
“又捡到宝了？”
秦奋手一扬，“这回秦家祖坟冒青烟了，我可告诉你，等哥们翻身了，一定帮你找回东西！”
关山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锦盒，“我能看看吗？”
秦奋一听，笑道，“嘿嘿，我本来不想麻烦你，你也知道，哥们不是那样的人…”
是他老爹秦福来突然多了个心眼，专门让秦奋跑了一趟，带了这只锦盒回来，并再三嘱咐秦奋，一定要让关山给把把关。
“关子，你随便验，后备箱里有全套工具，西德货!”
关山摆摆手，示意暂时用不上。
打开锦盒，里面的包装非常讲究，先是一层珍珠锦，其次是厚厚的纯棉布，下面是棉花，正中间方格内用绸缎包裹着的器物，周围的缝隙又专门用pe板填满。
单从包装上就能看出，这件器物的珍贵。
秦奋也给自己一只手戴上手套，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关山手上的动作。
解开绸缎，映入眼帘是一只斗彩鸡缸杯！
大明斗彩瓷器，以成化年间最为出名，是在官窑烧制的雪白瓷胎上，用当时特有的釉下青花作轮廓，再以艳色红、绿、黄紫等色填在釉上，再低温烧制而成。
关山隐约记得七、八年前，在红港举行的世界文艺拍卖会上，一件品相完好的鸡缸杯拍出了近四千万的天价。
而眼前的这只，单品相就更胜一筹。
关山一言未发，只认真地品察，秦奋见状，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杯口微敞，口下渐收，平底卧足。
杯体小巧，轮廓线柔韧，直中隐曲，曲中显直，呈现出端庄圆润、清雅隽秀的风韵。
腹部可见接胎痕迹，胎质细密、轻薄。
翻转，底心是六字青花楷书“大明成化年制”。
关山冷不丁问了一句，“哪来的？”
秦奋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一脸得意，“姑苏！我老爹还在现场盯着呢，这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秦奋说得兴起，丝毫没有注意到关山脸色变化。
鸡缸杯本是宫廷之物，烧制难度极高，民间流落的更是少之又少，从明清时期，就是千金难买的存在。
“关子，怎么样？这回没跑了吧？”秦奋自顾自地说着，“哥们承认自己眼力不行，但这运气来了，大罗神仙也挡不住…”
“放大镜！”
秦奋也没多想，快步从车里拿了副放大镜单手递给关山。
“你再仔细看看！”
关山手指着底款的两行字。
秦奋手忙脚乱地抓着放大镜，颤抖着凑近字迹去看。
耳旁响起了关山的声音，“大字尖圆头非高，明日窄平应年悟…”
“关子，你就照直说吧。” 秦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先看第一个大字，第二笔是撇，它的起笔处非圆即尖，而且出头的位置不高…”
秦奋额头的汗刷刷地流着…
“没错啊，你说的都对得上啊！” 秦奋长吁口气，几乎要跳起来了。
“关子，你一定是故意的，对不对？”他突然笑得很大声，“我的关哥，你一定是在逗我，是不是？”
关山摇了摇头。
“这鸡缸杯仿作无数，尤其是自清康熙帝的三朝仿品最多，不仅云朦、气泡与正品近似，甚至是青花色调配和写法上都十分接近正品…”
“关子，你等等，我老爹电话！”很快秦奋将手机又塞到关山手里。
话筒里传出来秦福来爽朗的声音，“小关呐，叔这次眼光不错吧…”
电话里，秦福来语气难掩得意，他说东西绝对没问题，都是他亲自下去看着人挖出来的，那个墓的位置很偏，不但得爬山还要蹚水，光是开车就开了足足一天一夜。
深山老林之中，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气才找到墓道，他亲自下到里面去的，肯定不会有假。
秦福来也抱怨说若不是为了秦奋这王八羔子，他一把年纪才不会遭这个罪。
“秦叔，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里的秦福来没有听出关山的话外音，“放心吧，叔现在就在我老伙计家里，我们可是多年的好朋友了！”
电话就此挂断。
“关子，你还是怀疑？要不你再看看？” 秦奋还是被关山的神情给影响到了。
关山拍了拍秦奋肩膀，“这玩意儿既然前人能总结出鉴定口诀，那自然仿制的人也知道。”
秦奋见关山不像是说笑，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斗彩杯以假乱真的不在少数，就连境外知名的大学博物馆藏都是赝品。
真品上面的云朦清晰自然，字的青花色调发晦却饱满。”
秦奋拿着放大镜对着字迹仔细看，可惜他手里的这只成化杯，云朦很淡，几乎可有可无，而青花的字迹放大细细看，更是朝外涣散…
“完了，全完了…” 秦奋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关山蹲下身子，“你们哪来的钱？”
秦奋目光呆滞，“哪来的钱，借的高利钱啊！”
关山只觉得脑门嗡的一声，急忙抓住他的胳膊，“全程就只有你们爷俩经过手？”
秦奋点头，“这种几尽完美的品相，而且现在还在地里，哪敢拿给旁人再看？先不说别人眼红，若是报官的话，我爷俩这辈子都得搭进去,再说这种机会不就讲手快有，手慢无嘛！”
关山心中已经大致有了判断，“你那中间牵头的罗叔是什么来路？”
秦奋哭丧着脸，“就是个拉纤的，专门游说、说合买卖双方，然后收取佣金。至于东西的真假，他概不参与，和我老爹交往了大半辈子，从没坑过人。”
关山突然起身，沉声道，“这是场局！”
“怎么可能？”秦奋听在耳里，犹如晴天霹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秦叔应该还给了你东西。”
秦奋耷拉着脑袋，缓缓摊开一直攥着的手，里面是块黄玉印章，是旧货，也是真品，却并不值钱。
这块印章出现，即说明买家已经真金白银全砸了进去，死局已经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