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秦蒙蒙的命运
丹俐和息儿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小江南。沿路上的猎户都看见了，丹俐将军大胜而归。
“马背上挂着一串割下来的首级，我吓得当场蹲坑里不敢冒头。”
“什么坑？”
“我们挖的陷阱。”猎户露出脚踝，“这是当时被陷阱里的木夹子咬了一口，还没好利索。”
风扬盟找到的线索并不多，就把这几个猎户来回审。
安行舸听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就走出来，忱儿跟在身后一脸惊魂未定。
一串首级啊！
这对忱儿来说太血腥，她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丹俐将军这样做也是为了震慑敌人，就是要打得他胆寒嘛！”她自我攻略道。
总之，丹俐一定没有错。
安行舸不甚在意，仁义之师是康存礽之辈的追求，而她无所谓。
他们做事游刃有余，而且想要别人拥戴，所以愿意仁义。可她和丹俐不是，她们一直都是在险胜之下侥幸存活。
谈什么仁义？能活着就不错了。
“忱儿？”安行舸坏心地看着她，“你怕死吗？”
“啊？”忱儿呆愣会儿才回过味，一脸坚定地问，“夫人要我做什么？”
安行舸说：“这么扎眼的一支部队经过，小江南里不可能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座城市有问题。”
忱儿点头同意：“可是，丹俐将军又没带什么财宝，他们费那么大力气攻击一支部队做什么？”
安行舸也不知道，所以她想出一个损招：“你最没用，把你放出去，搞不好会有傻子敢对你动手。”
忱儿不恼，还高兴地说：“这也算是我的一个用处。”
可惜这座城里傻子并不多，忱儿把一条街上的东西都买遍，雇了两个人帮忙才能拿回来，一路上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负责审讯的是录想堂最厉害的两位旗主，既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又被康存礽带回去受过训。然而两天过去，一无所获。
安行舸再也等不下去，知会一声：“我要不讲道理了！”
康存礽拍拍背安抚：“不差这两天，再耐心一些。”
她退后两步躲着，不喜欢在人前这样亲密。他以为是害羞，她却说不是。
“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搂搂抱抱时显得我不厉害。”
众人识趣，纷纷各忙各的去。
“嗯，不是这个意思。”她嚷道。
“过来。”他张开双臂。
她欢快地撞进怀里，那就抱抱吧！
“你准备怎么不讲道理？”他问。
安行舸大胆地说：“这座城里谁最厉害，就把谁抓起来。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说真的不知道，那就没资格厉害，我就勉为其难多管闲事一下把他拉下台！”
他叹了一口气：“真是好办法！”
也不知是消息灵通，还是和安行舸心意相通想到一块儿去，总之在这段言论发表不久之后，万鹤玖就主动找上门来。
万鹤玖看起来不年轻也不老，但也有可能保养得当，或者少年老成。安行舸已经不愿意去猜武林人士的年纪，猜来猜去总是错。
万鹤玖身上最不和谐的地方是，服饰华美且累赘，如果动起手来可能有环佩叮当的效果。
他如今大概是不常打架吧！
万鹤玖主动说：“丹俐将军返回时确实在小江南外驻扎，不想惊扰此地居民，所以没有进城。但是为了犒劳将士，在云阔客栈订了几桌酒席送到临时营地。”
“接着说啊！”安行舸傲娇道，“难道还要我一句一句问？”
万鹤玖是这城中一霸，哪里受过这等闲气？但也不敢发作。
他乖乖地接着说：“第二日伙计去回收碗筷，发现军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显得意兴阑珊，敷衍的表现一下惊讶：“一夜之间消失哦，真神奇。”
万鹤玖显得很真诚：“知道夫人一行是寻来找丹俐将军，怕惹祸上身，所以才避而不谈。何况，确实也不知道什么。”
录想堂两位旗主问得仔细：
几点定的酒席？
几个人来定，定了多少量？
酒席几时送出？
怎么送，送到哪里？
伙计几时回，怎么回？
钱怎么付，结清了吗？
有没有押金……
万鹤玖露怯了，说：“我没管那么细致的，要不让掌柜来详述？”
安行舸大笑出声：“错漏百出！你来这一趟做什么呢？让我小看你吗？”
时间和路程，酒菜数量和运输工具，没一样对得上。
万鹤玖跟着笑，坦白说：“我不来这一趟，夫人不也要找我算账么？”
他干脆伸出手自请镣铐：“夫人把我关起来慢慢审吧！”
江湖中人如果愿意束手就擒，通常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外面更加危险。
安行舸懂其中的道理，而且不想被利用。
“送客！”她快乐地说。
万鹤玖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开始拋筹码：“万山早就是贤四教的人，不，应该说根本就是贤四教派往中原去探路的。万山是我二叔。”
亲侄子告发，可信度高。
“有意思。”她挺喜欢这个筹码。
“我还知道更多。”他诱惑着。
他很想留下来，但显然不是为了给二叔报仇。
万鹤玖接着说：“你现在把我放出去，也许能引出幕后之人。但他也有可能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对我动手，到时候你抓不住人，也失去了我这个线索。”
“讨厌别人教我做事。”
她一脚踹过去，万鹤玖只能狼狈地避让。他功夫竟然还不错，虽然姿态不好看，但是躲得很及时。
“安行舸，你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万鹤玖大声嚷出来，“一直对贤四教喊打喊杀，但是仔细想一想，贤四教害过你吗？并没有。真正让你这些年死去活来的难道不是风扬秘籍？”
这一次她真的被勾起兴趣，可是并不打算在万鹤玖身上寻找答案。
安行舸“唰唰”两下子在万鹤玖身上乱刮一气，把他身上的什么玉佩呀、吊坠呀，全给削了下来，好像是给公鸡拔毛。
万鹤玖不堪羞辱，怒道：“安行舸，你这样行事，还有人敢来给你提供线索吗？”
她不为所动，把万鹤玖赶出门，还把他身上的配饰捡一捡放在一个大筐里摆在门口，入乡随俗地写上“免费领取”四个大字。
录想堂两位旗主看得着急，问道：“夫人何不不听他说一说呢？”
她嗤之以鼻：“故弄玄虚没几句真料，听他胡说只会把我带沟里。”
虽然嘴上说不信万鹤玖，但安行舸却是上心了。对于风扬秘籍，她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要放在安行山庄呢？
若是不要，毁了就是；若是还要，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放在安行山庄呢？
金老前辈看完任务日志，就武断地说她发病是因为练习风扬秘籍所致。他诊断得那么快，治疗却那么无力。
他应该早就知道风扬秘籍有问题吧，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勿用干脆地称呼风扬秘籍为短命拳法，也许不是故意贬低。
安行舸想了很多种可能，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竟然是康大侠想要误导凌盷修炼风扬秘籍。他是盟主不能无端对凌盷出手，那就给她安排一种自找罪受的死法。
结果凌盷竟然没有学。
可是，康大侠为什么仇恨师父？他们之间最大的交集就是康夫人，难道是康夫人的死另有蹊跷。
她胡思乱想着，却并不打算去找康存礽对峙。他们的感情刚好一点，对峙起来闹掰又要哄半天。上一代的纠葛不重要，她的病也不重要，当务之急是寻找息儿。
那么大一支军队，每天吃饭都是不小的开销，下手之人一定有大图谋。最害怕的是，他们可能为了省点儿饭吃，把士兵都给杀掉。
忱儿说得对，丹俐没带财宝，饭钱却是一笔大开销。
以忱儿的购物经验，小江南里什么都贵，吃的东西尤其贵。因为这里土地珍贵不可能拿来种庄稼，吃的东西大多都是从中原运过来。养着那么一大群士兵，简直是无底洞。
“夫人让我去买东西还有这层含义呀！”忱儿佩服道。
“不止如此。”
她又把忱儿买回来的东西翻翻找找：“我若能控制这么大一座城，肯定把它改造成我最喜欢的样子，衣服是我喜欢的款式，吃食是我喜欢的口味，连玩乐方式都得是我爱的。”
安行舸看着眼前一堆商品皱眉头：“我总觉得这座城市不陌生，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因为衣服的款式？”忱儿问。
“好像是，又不完全是。”
她喜欢画工笔画，觉得市面上的描线笔太轻，所以通常会让人在笔杆里加进一些金属块。那是她定制的，忱儿竟然在小江南里买到了同款。
“这一套是你自己配的？”她发出疑问。
工笔画的画具繁多，光是画笔就有勾线、上色、晕染等等分别，还有铺大色块的斗笔，每一种笔还有好几个规格。安行舸喜欢跳着买，比如一号、三号、四号、六号、七号……
忱儿买回来的配置竟然跟她的使用习惯一模一样。
可是，忱儿根本不了解她。
“店里就是这样配好的，我图方便一整套买回来。”忱儿说。
安行舸脸上的疑惑更深，很难自欺欺人地说这些跟她没关系。
她无聊地摆弄着，打开纤细的三号勾线笔。
叮！
草梗似的金属芯掉落下来，离奇的是金属芯外包裹着一圈小纸条。
纸条上写着：「小心秦蒙蒙！」
落款是：「张武」
谁是张武？
安行舸疑惑。
“谁是张武？”忱儿问道。
日光渐渐暗淡，又是一天过去，息儿仍然没有消息。
安行舸注视着远方，幽幽道：“小时候我曾经问过师父，为什么那些门派的掌门人都是孤家寡人似的？他们既没有师叔师伯，也没有师兄弟，好像门派弟子里掌门这一辈只有掌门一个人。”
忱儿正想举例反驳，安行舸又接着说：“即便有师叔师伯，那一定是在闭关修炼。而掌门的师兄弟若还活着，必是在外云游，一定不会呆在门派里。”
“好像确实如此。”忱儿再找不出一个反例。
“秦蒙蒙是我师兄。”
安行舸扬起手把纸条搓成灰。
忱儿惊呼：“不得用水洗一下火烤一下，兴许还有隐秘的内容呢！”
安行舸被她逗笑，揶揄着：“你这是闯荡了几辈子江湖？”
她想过自己跟秦蒙蒙之间不可能善了，但真的走到对立这一步还是觉得唏嘘。
秦蒙蒙什么时候来到小江南？他会是这座城市的幕后大佬吗？
贤四教呢？
秦蒙蒙的师父是席柏，如果他加入贤四教也没什么奇怪。
可是，席柏侵占安行山庄的时候并没有带秦蒙蒙出场。如果打败凌盷之后推秦蒙蒙上位，以秦蒙蒙这些年的声望，他们肯定可以得到更多山庄弟子的支持。
“为什么是秦蒙蒙？”
他跟小江南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不是秦蒙蒙？”
号令山庄他最得人心。
安行舸是个坦荡的人，从来不觉得有什么消息值得隐瞒，她找了一屋子人来一起参详。
薛皓认为：“也许是秦蒙蒙自己拒绝了，他只想离开山庄，并不想背刺山庄。”
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推己及人。
爷孙俩保持缄默，他们像那种最乖的子民，从不非议大事。
“我好像知道谁是张武。”周通灵光一闪，“当年我收留的绿林兄弟叫张强，他有个弟弟叫张武。”
“绿林？”这么一说她也有点儿印象了，“桑叶山寨里好像有个张武。”
当初差点儿让倩倩改嫁的对象。
忱儿笑道：“如此更难猜了，很难说张武是来找周大爷报恩呢，还是替桑叶做事？”
安行舸淡淡笑道：“也许是为倩倩报仇。”
她倒是挺欢迎，总得有个人为倩倩鸣不平，不然显得这世界太没道理。
至于秦蒙蒙，她也愿意给一次机会。毕竟，如果是她在庄主之争中败给秦蒙蒙，也会希望他手下留情。
给她一个机会，她也出去云游四海，应该会离开山庄去海外、去极南、去极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