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挑选病情
安行舸的小院经常有人来串门,起初是闲着找事,如果吃得比他们好,就有理由闹。
结果发现安行舸天天跟他们吃得一样,倒开始有点儿同情她。
“盟主就在山下,也不说送点儿小点心!”他们表现得比安行舸更气愤。
她倒是不在意,山庄弟子多有留在山下,她想吃点儿特别的并不难。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好活着,以后还怕没得吃吗?
不知是否葛通开的汤药有效,三五天过去,无论甲区丙区各个生龙活虎。
葛通研究了席柏等人的衣服,以及桑叶取回的药丸,虽不是对症下药,但也不是毫无凭据乱开方。
“就这么解毒了不好么?怎么心事重重?”安行舸问道。
“就怕是暂时压制。”葛通有点儿后悔,“早知道不开药,若有病早点儿发出来才好。七天过去无事发生,我们实在没理由再把人扣着。”
“给安安办个周岁?”她笑道,“反正他长得快,又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生。”
“你真是亲娘,把孩子跟一群病患放在一起。”
“小小年纪就能为武林做贡献,是他的福气。”
这种玩笑话大家自然不会当真,甚至也没人乐一乐,大家实在是有点儿着急。
陈格突然想到一件事:“范大小姐既没下山又没回来,不是很奇怪吗?这群人搞不好是在山里迷路又毒发。”
“对哦,倒把她忘了。”高堂主忍不住笑开,“以她的倒霉样儿,确实有可能。”
没有实力又自负,迷路也不奇怪。她可能为了安全,故意不走大路。
安行舸想起范潆曾在康府住过一段时日,便让人去通知康存礽。
虽不知他俩交情有多深,通知一声总没错。
山庄弟子点头领命,却不走。
“怎么了?”安行舸问。
“可有书信?”弟子问。
“就一句话的事儿。”她笑道。
“恩……副庄主没有其他要跟盟主说的吗?”弟子忍不住多嘴一句。
夫妻一场,生死未明,真的不打算多说两句吗?
副庄主病得这么重,搞不好明天就醒不来,遗言留两句也行。
“谢谢提醒,还真有。”她笑道,“金老前辈说给一位旧友去了信的。虽不知他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你且跟盟主知会一声,别是来了以后把人拦着。”
“哦。”弟子显得闷闷不乐,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山庄如今风雨飘摇,他总是希望副庄主跟盟主的感情能稳定一些。
“副庄主,是我僭越了。”他坦白认着。
“你既如此操心,便帮我办件事儿吧!”她平静地说,“我可能没有资格指定接班人,但若我死后群龙无首,大家也愿意听我意见,那就去把风聆接回来主持大局。我让他回来,他大概也是肯的。”
安行舸真的写了一封信,说:“没事儿先揣着。”
她脸色不好,失血过多的样子。
“副庄主想吃什么,我带回来。”他有点儿难过,总想做点啥。
“如果可以,带个厨子回来吧,造福大家。”
吃不好,真的不行。
山庄弟子刚走出门口,范潆就被抬回来了。她身上溃烂,衣服和皮肉黏连在一起。
“还要跟盟主说吗?”弟子问。
“要,照实说。他若不放心就派人过来,别回头又赖我欺负他的人。”安行舸平静地说道。
“这句话也照实说吗?”
“你若有空就说呗!”她笑。
范潆一行二三十人,全都有不同程度的感染,病状可怖,把其余人吓得不轻。
葛通说:“还不确定就是虫毒。”
其他人说:“医者谨慎不会妄下断言,但八成就是虫毒没跑。”
吓一下也行,让他们乖一点儿,葛通便没再多言。
武林人士大多略通医术,葛通不缺帮手。但范大小姐毕竟女儿身,清理皮肤还是找个女子来做更为妥当。
山庄上女子虽不多,但也有那么几十个,却没人愿意帮忙。
“若治好便罢,若治不好留下一身疤,岂知不会怪我护理不周?”葛通无奈道,“我快把山庄女子全都请一边,大多是这么个态度。”
“所以,你现在是来请我吗?”安行舸问。
“可不能再拖下去。”葛通说。
安行舸出主意:“去找清心山的大和尚,阿弥陀佛,我佛不会不管。”
“和尚?”
“你请不动的人,大和尚可以,不看僧面看佛面。”她笑道,“范潆醒来若要恨,再怎么尽心尽力都会恨。”
因为范潆的缘故,大家安分了几天。也有可能是小二带着酒楼的厨师上山,吃得好,心里舒畅些,也就不闹了。
小二知道安行舸喜欢吃什么,每顿给她开小灶。别人都不好意思搞特殊,就他大咧咧的。
“都是我做的,也不是什么珍贵的食材,不耽误别人什么。”小二说。
“你会做菜?”她讶异。
“副庄主这说的!”小二哥诚实道,“那后厨出不来菜,前头催得又急,我们可不就搭把手么!”
安行舸吃得并不刁钻,她只是喜欢味道清淡又丰富,需要炖煮得久一些。
小二有工作要忙,她便总是在正餐点之后才能吃上饭。
等俩人更熟悉一些,小二便跟她说起从前如何蒙骗盟主的趣事。
“细长包裹?”安行舸笑道,“你是想误导盟主我带着轻便的衣服去了南方吗?”
“是。”
“你怎么知道我去北方?”
“副庄主那一天点的大半是北方吃不到的食物。”
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大意!幸好那天遇到的是你。”
小二也不好意思,他没那么厉害,这好像邀功似的。
“其实盟主挺关心你,把酒楼包下来也是以为你爱吃吧!”
她轻轻咳嗽一声掩饰着失落,然后笑起来:“你还没成亲吗?”
夫妻之间哪是关心就够的?
再说,她又不缺关心。
山庄里每个人都关心她,站在她身边就会让人误以为有奸情的程度,康存礽一个都及不上!
所有人都信任她,为她拼命,康存礽行吗?
葛通算计的时间特别准,从第七天开始逐渐有人发病,症状跟范潆差不多,皮肤一点点溃烂。
倒是安行舸最特殊,她就是冷,咳血,嗜睡,好像要冬眠。
“确定是虫毒,而不是范潆传染给大家的吗?”
安行舸只是开玩笑,葛通竟然慎重地点点头:“真怕被你说对了。”
大家渐渐地闭门不出。
可以死,但死得这么难看,真是不愿意。
朝廷得到消息怕疫病蔓延,也派了官员过来。是个老熟人,工部左侍郎。
他们挖沟断水,不让山上的流水进入县城,这么做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他还给安行舸送东西,吃的玩的什么都送。想起什么就送什么,有时候一天送三五回。
陈格一边蹭吃的一边感慨:“难怪山庄里都不喜欢盟主这位姑爷,谁都比他懂事。他便是对副庄主私心照顾些,难道别人真能说他的不是?就算说他的不是,还能影响他的地位?”
“你手好些了吗?”安行舸以问句打断道,“你可真莽撞,又不认识我,还敢碰我怀里的毛球。手断掉活该,我可不会赔你。”
他笑道:“是是,我活该。”
如果断一只手就能认识安行舸,他希望可以断得再早点儿。
她闻言便把他伸向零嘴的手拎起来,说:“既如此,你凭什么吃我的?不是活该吗?”
她长得柔美,声音又娇,说话缓缓的样子,无论做什么都像撒娇。
他顿时觉得心里柔软且骚乱,像有几十只泥鳅在钻洞。
他收敛一下心神,不敢胡思乱想。
“怕你一个人吃着没趣儿,吃饭不都是围坐一圈才得劲儿吗?”
“得劲儿?”
“我们那儿的方言。”
她又重复念两遍,挺喜欢的样子,像小孩子学了什么新知识。
她欢喜的时候精神好一点儿,眼睛里亮晶晶的。
“看什么呢?”
“哦,哦!”他竟然看呆了,赶紧掩饰道,“我在想副庄主这病怎么不传染呢?我想得副庄主这个病,不想得范大小姐那个。”
“还挑上了!”她轻笑。
才觉得她精神好,下一刻安行舸又困了。她说睡就睡,把陈格弄得手足无措。
他总不能抱她回房。
他不敢走开,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白勘经过,赶紧把人招进来。
陈格忍不住抱怨说:“副庄主身边怎么连个丫头都没有?”
白勘漫不经心回一句:“高手要什么丫头伺候?”
陈格问:“那现在怎么办?”
白勘俯身问:“副庄主,回房睡好不好?”
安行舸并没有说话,白勘自己回一句:“好。”
然后他就把人抱了进去。
“就这样?”陈格傻眼。
“她不知道要睡多久呢!”白勘忧心忡忡。
俩人坐在安行舸卧室门口的台阶上,都有点儿心情沉重。
“如果副庄主再出事,山庄会不会解散?”陈格好像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担忧起来。
“山庄不会,但我可能离开,也许还有白练。”白勘轻声说,“副庄主看好的是风聆,但我可能做不到对风聆唯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