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管他呢,先吃饭!
「有人」
白戡朝同伴打个手势,他怀里有安行舸,不方便动作
山庄弟子修为差一些,侧耳倾听好一会儿辨别不了,但防御的姿势摆起来很到位。
白戡总不至于耍他们玩儿。
地窖四周一片荒凉,与人等高的草丛挺直立着。两个武林人士悄无声息地慢慢穿越过来,把行走间的动静都隐藏在风吹草丛的声响里。
看到白戡四人,对方也吓一跳。
这么荒凉的地方怎么蹲着四个人?
武林人士见面都格外谨慎,万一绕八百个弯儿是仇家呢!
他俩反射性握紧武器,待看清眼前人的身份才松懈下来,反正打不过。
山庄弟子更放松,因为来人看起来毫无威胁。
这俩好像是出来打猎,一人手里拎着一只灰兔,一人肩上挂着一串小鸟。
白戡笑道:“想起来了,方才在广场上烤鸡的两位壮士。”
他们有一些不好意思,自知如此出风头的方式有些幼稚,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俩人没什么城府,看清白戡怀里的人便忍不住问:“副庄主怎么了?”
白戡说:“饿哭了。”
山庄弟子会意,立刻把俩人拦下来:“壮士就在这儿烤兔子吧!”
地窖打斗时放出去不少毒虫,也许到不了广场,但没准儿遇上打猎二人组。
俩人并不笨,这明显是扣押。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俩人异口同声糊涂道。
知道什么呢?他们真不知道。
这个地点有秘密吗?
撞破副庄主的私情?
原来副庄主的情人既不是秦蒙蒙,也不是桑叶,而是白戡啊!
“我们绝对不会往外说。”俩人再一次糊涂发誓。
山庄弟子知道他俩在想什么,因为自己也有相同的“误会”,因此解释一句:“副庄主受伤了。”
不能让这样的误会传出去。
“啊,为什么?”
俩人呆呆的一脸惊恐,副庄主武功那么高竟然会受伤,这里难道有什么危险?
山庄弟子不解释,鬼知道为什么。
他们甚至不知这算不算“误会”。
打猎二人却很快接受这个信息,副庄主身上盖着几件衣服,看起来确实像受伤失温。
“怎么不生火呢,你们没带火折子吗?”
失温为啥不生火?
“啊,不能烤兔子!”山庄弟子后知后觉地阻止。
火堆升烟,恐怕让席柏看见。
“无妨。”白戡说,“已经过了戌时二刻,席柏肯定急着过来。”
怀里的安行舸像一块冷铁,他也快受不住了。
“管他呢,先吃饭!”白勘装作轻松的样子说道。
如今安行舸身边只有他了,他不能表现得紧张,得努力镇住场面。
安行舸这身怪病已经很久没有发作,怎会突然如此?
难道从前的怪病真是这些毒虫所致,是管家所为?
月朗星稀,寒夜里雾蒙蒙的。
安行山庄脚下,葛通抱拳与众人分别,带着少许人上山与安行舸会和。
康存礽被拦在山下,因为杨护法说:“若是疫病,盟主还得留下来主持大局为好。”
他明白,杨护法不希望他被感染。
可是,困在山上的是他的妻子啊!
康存礽有些气闷地去一边喂马,马儿嚼吃得不干净,碎草料和唾沫喷得他一手脏污。
杨护法识相,默默地跟过来请罪:“盟主,夫人也不想让你涉险,并没有向风扬盟报信。”
他在水槽洗手,草屑浮满水面。
“无妨,舸儿不喜欢我,也不是因为这一件两件。”
他在笑,但神情明显带着怒意。
他还说:“我不如葛通全心全意帮她,也不如白练从南到北一路追随,更比不上风聆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
好像是反省,又好像是生气。
生谁的气就不好说了。
他这一生爱过许多女人,从来不曾觉得对谁亏欠。
她们跟着他,便应该感恩。
跟着他以后或者化险为夷,或者得到财富,或者提高社会地位。即便结局潦草一些,至少享受过。
可是安行舸不一样,她本来就是天之骄子,他什么都给不了。
她几次遇到危机,他也帮不上。
她的危机实在难办,即便身为盟主也无能为力。
席柏复仇光明正大,挑战凌盷完全按江湖规矩来,他总不能拉偏架。
若是如此,以后如何服众?
安行舸几次遇险,他似乎都是袖手旁观。成亲之前他没有立场去做什么,成亲之后呢?
夫妻本应福祸相依,就这一点上来说他应该算亏欠安行舸吧!
“武功,财富,女人还想要什么?”康存礽真心求问。
他曾经有心弥补,每次风波过后,或者给风扬秘籍,或者教独门剑法,她想要的他都倾囊相授。
可是,俩人交手的时候她却使鞭。
是对他的给予不屑一顾吗?
“盟主,我……从未成家。”
杨护法歉然抱拳,这话问得就像跟问和尚借梳子一样,缘木求鱼。
“我也不该成家。”他慢悠悠道。
杨护法没搭话,他也没注主意。
杨护法误会了康存礽地意思,以为他对安行舸不满。
安行舸做盟主夫人确实不称职,可是以康存礽的眼光下一任未必更好。这会子火上浇油把这桩婚姻拆散,回头盟主再找个更闹腾的,岂不是打脸。
山下昏昏,山上也昏昏。
广场上打得激烈,好些火盆倾倒地上,大多人会顺手灭火,却没有人再续上,广场上便越来越昏暗。
高堂主惊讶地发现,双方对阵他们的实力竟然远不如席柏。
这些日子任由他们拦截物资,恐怕是席柏有意相让。否则,早知席柏带领的山庄这么厉害,他们不会轻易上来。
毫无疑问,今天是一个陷阱,而他连陷阱的边儿都没摸到。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安行舸。
金老前辈说是做个见证,但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就连萧旗主提到他时也没反应。
这不正常。
高堂主忍不住想探一探究竟,金老实在看起来太像个傀儡。
“高堂主做什么?”席柏舞起环首刀挡在金老身前。
虽然被废掉一只胳膊,他仍然没有更换武器,不知道是练好了单手操作,还是没找到更称手的。
范家始终没有参与打斗,范潆功夫一般,她不需要在打斗上出名。
这一趟任务,她把大家安全带回去就算及格,若能蹭点儿实惠则是圆满。
现在看来得实惠不容易,席柏和安行舸双方都实力强劲,那就先保及格。
打斗激烈时,范潆准备走人。
高堂主暂时放下金老,忙着过去解释道:“副庄主回来之前,谁都不能离开。”
范潆不买账:“让开!今日之后她是不是副庄主还两说呢!”
高堂主抬手挥剑,削掉范潆额头一片秀发。头皮白晃晃地露出来,但没见血。
打席柏困难,削她还不是跟切白菜似的。
范潆是托大吃亏了。
她跟康存礽有些情爱纠葛,便自以为跟安行舸同等份量。
她站在安行舸的角度把高堂主当下属呵斥,高堂主却把她当无名小辈教训一顿。
高堂主并不是针对她,甚至压根儿没想起她跟康存礽有过什么关系。
毕竟,跟康存礽有关系的女人实在太多。
他只是怕出手不狠镇不住场面,到时候人人闹起来要走,一个一个拦阻太麻烦。
另一边白练且战且退,剩下武林同道和席柏的人面当面对峙。这双方还没有爆发大矛盾,打着打着就有点儿收兵的意思。
这种情绪蔓延起来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上一刻“铿铿锵锵”拼得你死我活,一转眼便太平无事。
有些阅历浅的感知能力差,刚被人撂倒,站起来想拼命时发现形势大变,茫然地举着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砍。
肖使也没有参与打斗,但识相地没说走。
很明显无论席柏还是安行舸,都不允许任何人离开广场,他不想触霉头。
此时他站出来代大家问一句:“席长老,你邀请我们来做见证,我们人来了,但是见证什么呢?若要我们一起审判副庄主,那是万万不能的,一是没这本事,二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副庄主身后还有盟主呢!”
言而总之,肖使就一个意思:“天色不早,山庄既然没有食宿安排,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席柏没有马上回答,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高堂主。
他不懂高堂主为什么坚持不放人离开。他拦所有人呢,还是单拦某些人?
如果自己松口了,高堂主会不会拦着肖使?
地窖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管家和桑叶也没有消息,席柏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确定要不要这么早摊牌。
“既然安行舸逃走,你们又不肯归顺与我,那就派个人出来应战吧!”席柏还想拖一拖时间,“一战定输赢,谁输了便从此再不能以安行山庄的名义行走江湖。”
他转头向众人抱拳:“还请各路英雄做个见证。”
陈格带头嚷嚷:“不见证行不行啊?是不是就想把我们困在这里?”
他亲耳听到山庄弟子说席柏要与全武林为敌,认定他是个坏人。
陈格惜命,挑衅的时候站在大和尚和肖使中间。两大高手仿佛左右护法,这样有安全感。
其他人给他这么一嚷嚷也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喊:“不看了,不看了,能不能走,你就说一句话。”
有以鼻子灵敏为特长的武林人士已经主动下场,在广场上兜圈闻一闻。
也有滑头的,早就趁乱溜出去逛一圈再回来。
“外面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滑头分享信息。
这一类人有本事没名气,可以尽情地不顾礼数。
像肖使和范大小姐这种名门正派和武林世家不能不告而别灰溜溜逃走,而他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