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决斗现场人人争着出风头
凌盷虽然救回来,但仍然昏迷不醒,就连葛通也无计可施。
她久卧病床,没有得到很好的照料,背上长满褥疮。
安行舸生气地放狠话:“留在山庄的弟子,一个也不放过。”
哪怕山庄里还有一个弟子有良心,都不至于让凌盷变这样。
那就全部埋掉算球!
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除非伺机营救和照顾凌盷,否则山庄弟子没有任何理由留下来,玉泉学堂里的小萝卜头们除外。
山庄的武器和银钱全部在外头订购和储存,除了册库便没有任何重要的资产,而册库会在遭遇危机的第一时间关闭。
事实上山庄是个空壳,只有一片安身的屋舍和一地大白菜,没什么需要守护。
康存礽听闻安行舸放狠话,心里有一阵慌张,直觉她要搬迁。
他找到秦利,问:“安行山庄最近可有在别处择址?”
秦利好笑地摇摇头:“他们已经久不活动,我们也不敢多做打探,否则容易看起来像席柏长老的同谋。只有席柏长老一直以来费尽心思想要找到山庄弟子门人,或让其归顺,或将其消灭。”
康存礽认真听着,但没回应。地上铺着的鹅卵石有一颗微微松动,他轻轻拨弄着。
他记得安行舸活泼好动,最爱玩脚边的石子儿。
他这么关注她,应该是爱的吧!
真的不想放手。
何况,普天之下他也没遇到比她更称心如意的女人。
秦利接着说:“按说这是盟主家事,但我想多嘴问一句。盟主心里到底怎么想?当初大家传副庄主吃禁药,她消失后盟主没去找,我们只当是盟主看在夫妻情分上放过她。”
康存礽老实回答:“确实生气一阵子。”
他确定地说是“一阵子”,不是“一辈子”,可见生气时长已丈量,已结束。
秦利低头,等控制好表情才抬头继续说:“副庄主即便真吃了也没什么要紧。我们从来没有惩罚吃禁药的武林人士,相反还为他们延医诊治。”
“哦!”康存礽眼里带笑。
“嗯。”秦利违心地说,“想来副庄主也是受害者。”
秦利在波诡云谲的江湖里,处在代盟主这样尴尬的位置,能干上十几年不出差错,可见得是个人精。
他怎么可能看不透呢?
安行舸先吃禁药再杀倩倩,康存礽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这份迁就和纵容甚至不是一句夫妻情分能概括的。
就算是贵为皇后,这一通操作之后也该打入冷宫,这相当于巫蛊叠加杀害贵妃。
他语重心长地说一句:“盟主若还看重这段婚姻,便趁早哄一哄。与自家小娘子低头,不委屈。”
语毕,他又从维护武林安定的高度劝道:“山庄弟子虽然单打独斗的能力不强,但都是搞刺杀的好手。他们配合得好,出手极刁钻,行踪更是隐蔽,即便在杨护法身边杀人都易如反掌。副庄主若是带领这批人走入歧途,会是武林一大隐患。”
“所以,为了武林太平,我应该服软?”康存礽自嘲地笑道,“她不一定领情呢!”
安行舸总说爱他,除了嫁给他生一个孩子之外,他并没有什么切身感受。
其他女子总是想尽一切办法靠近他,留在他身边。安行舸从来不是,她一走就是一年,一走又是半年。
她从来不想他。
秦利又多嘴说一句:“有一点盟主须得跟副庄主言明,不能与贤四教同流合污。否则,风扬盟不得不出手。”
康存礽凌厉地看他一眼,看得秦利心里发毛。
但秦利坚持说道:“打击牙阝教是风扬盟存在的正当性。”
康存礽又温和地笑起来:“那就去准备吧!”
“准备什么?”
“既然想到最坏的发展,那么它就一定会发生。与贤四教同流合污……舸儿有没有真的做过不重要,席柏长老一定会说成真的。”
风扬盟能想到的危机,安行山庄也能想到,高堂主正在思考应对之策。
“最怕管家突然反水。”他说,“管家几次在边境创教被剿灭,后让其徒弟进中原创立贤四教,才终于站稳脚跟。他是公认的大魔头,欠下无数血债。若他自认与庄主狼狈为奸,我们无从狡辩。”
嚯!比贤四教更加声名狼藉。
安行舸不知道这段往事,她只知道管家大有来头,师父对他极恭敬。
高堂主问道:“副庄主除了安胎这段时间,私下与贤四教可有交集?”
她想了想,回答:“杀蔺相颂。”
“那没什么要紧,打架的事情都不足道。”高堂主说,“庄主昏迷无法自辩,他们若往庄主身上泼脏水,我们可暂时与庄主划清界限。只要副庄主言行无有过失,他们便不能怎么样。”
高堂主说得认真,但每个人都拿起手边趁手的东西丢他。
安行舸说:“我连师父都不能认,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高堂主无奈解释:“我这不是怕他们到时候鼓动大家一起讨伐吗?”
他们最终没有商量出应对之策,因为根本不知道对方握有什么把柄。
实在想不出他们能如何攻击这对师徒,因为凌盷一向推崇开诚布公,没有秘密。
决斗那一天,安行舸带着三五百人浩浩荡荡上山,一路上人欢马叫好不热闹。巨大的旌旗连成片,高高举起迎风招展,绝对称得上声势浩大。
有一些旌旗比较正经,简单写着:安行山庄、舸、高、凌、白……
有一些标语就极荒唐,写着:“再会手下败将“、“叛徒管家看招”、“山寨贱骨头整不明白高贵山庄”、“最强孕妇产后归来再打小人”……
这些都是高堂主准备的,他说:“安行山庄久不在江湖活动,趁今天人多,打出点儿名气。”
安行舸瞟一眼旌旗阵:“这打得什么名气?”
高堂主嘿嘿笑:“图一乐,江湖人爱看这种直白的。”
安行舸任他张罗,虽然荒唐,但确实能满足旁人看热闹的心情。高堂主爱闹,她素来知道,曾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张罗着给康存礽塞一个女色的壮举。
她只是打趣一句:“若是今日战败,你就去投风扬盟吧!记住一定不要让盟主好过。”
山上仍留有不少山庄弟子门人,比如萧旗主之流。他们非常清楚不可能再得到安行舸认可,只能跟着席柏一条路走到黑。
即便他们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这些人对安行舸并没有敌意,他们只是想要有更大的发展。战乱那几年让安行山庄无限壮大,他们便陶陶然自以为是,不想再受凌盷的约束。
林冠堂以婚姻的形式侵吞妻子家产,萧旗主暗地里经营青楼,都被凌盷发现并喝止。
他们当然不甘心,有能力为什么不可以做?
凌盷自负,从来不做解释,双方矛盾越积越深,终于给了席柏可趁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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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最初的建筑规划并没有预留可以举办武林大会的场地,广场上了不起容纳千八百人,可是今天来的人将近上万。
山庄安排不过来,只能是有名有姓的进广场,无名小卒自己找个屋檐、山坡、旗杆挑一挑好视野。
席柏这一手安排很糟糕,前来观战的武林人士从山门前吵到广场入口。
吵架第一句必定是:“凭什么不让我……”
茶水招待做得也很糟糕,一大桶热茶旁边放几个碗。没有出水龙头,也没有水瓢,大家便只能掀开盖子拿碗舀着喝。
江湖人不拘小节是不错,但是席柏不能失礼,这可太敷衍。
有人笑说:“安行山庄看热闹要自带茶水干粮,怎么没人提前说一声?”
真要论起来,武林帮派比军队的调动性和机动性更强,席柏这次属于失常发挥。武林中一场活动随随便便上千人,吃住交通一应安排得妥妥当当,离开时还给每个人送盘缠。
这也是为什么武林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主动涌入,而军队征丁却得到处拉人。
相比军队一会儿缺粮一会儿缺饷,有能力的人自然更爱闯荡到处有人送吃送钱的江湖。
席柏不是故意这样失礼,只是一应物品上不了山,他们自己都快吃不上肉菜。
茶水再怎么摆出花儿也不能让人满意,干脆摆烂到底。
自从安行舸回来之后便派人拦在半路,并不交手,只是损坏物资。
起初山上弟子还会反抗一下,当街诛杀倩倩的事情发生之后,一旦双方遇上几乎称得上拱手相送。
她有能力带人在康存礽眼皮子底下、在杨护法身边杀人,更何况拦截几车物资呢!没当场索命,便算是顾念同门一场。
席柏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小看了凌盷这个徒弟,当初击败他是有一些侥幸,但后续处理每一步都恰到好处。
“与其说她是去安胎,倒不如说是给我时间自己露怯。”席柏失落道,“我复仇的理由正当,武功高于凌盷,那又如何?半年过去,我根本没本事调动安行山庄。”
管家淡淡道:“还没开打,倒先认输。”
席柏竟然承认着:“我没有任何可以鼓舞士气的好消息。”
广场上人声嘈杂,安行舸耳力再好也听不清管家和廖柏聊天的内容,只能从口型上瞎猜一通。
好在多年的鸡同鸭讲式沟通,让她瞎猜的准确度变得非常高。
她总结道:“两只老狐狸,都想推对方出来先趟一遍雷。”
江湖人的脾气一点就着,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少不了摩擦。安行舸和桑叶还没交上手,就有其他武林人士先开打。
广场中央现在是两位少年在切磋,双方矛盾不激烈,打得也不够精彩,大家起哄两声便懒得看。
没有关注度之后,两位少年悻悻然住手,互相放两句狠话便结束。
安行舸意兴阑珊道:“如今都没什么后起之秀吗?连个爱出风头的乐子人都没有!”
白练回道:“这不是都等着看你表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