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破局
“我们会死吗？”周立颤抖着问。
边盛简坐在位子上沉默不语，陆深苍白着一张脸把大拇指抵在下唇处，齿关死死咬着甲盖，是典型的情绪焦躁表现。
马晓明的尸体于第二天一早被人发现，死因是窒息。
这是第三个。
且据说和马晓明住在一起的两个舍友因为对尸体产生的刺激太过强烈，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所以那天早上救护车来的时候就一次性拉走了三个。
当然，人是早就死透了的，只苦了剩下还活着的人精神备受折磨。
但这一次的事情结果却和上次大相径庭，马晓明的父母包括亲戚像是很平静地就接受了他的死亡，不仅没有来学校闹事，就连处理后事的方法也是简单粗暴--采取就近原则的方式在学校门口的殡仪馆接受了一条龙服务，从出事再到变成轻飘飘的一捧灰也不过才过去了两天，简直冷静克制得让人有些心寒。
而对关于四中灵异事件的风气已经渐渐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了惊惧，但仍是有人不怕死地企图像上次一样挖出宿舍的监控视频，但这一次学校那边压制得很死，完全没有走漏半点风声，所以妄想通过沾人血馒头蹭一波热度的少数人渣也只能作罢，磨牙吮血地等待这件校园惨案能持续发酵--
但其实这整件事要是站在唯物主义者的角度来看完全没有任何疑点，因为经法医判断这一次的死者同样属于自杀，除去马晓明自己本身的原因警察也完全无法从监控里找出多余的线索，无奈之下也只能宣布结案。
案子倒是结了，但死亡带来的阴影不会消散，且就在这样的三重打击之下，四中的校园弥漫开了一片死寂。
唯一的好消息是，原本有变成植物人风险的萧依寒终于醒了。
边盛简去医院看过她一次，心情却非常复杂：因为虽然萧依寒恢复了意识，精神却仍然处于一种非常混乱而惊恐的状态，看见周围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大幅度挣扎甚至打破吊瓶把玻璃碎片往嘴里塞，所以到了最后整个人都需要被束|缚带绑在床上才能确保她的安全。
萧依寒的父母对此伤心欲绝，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如花似玉的女儿怎么就变成了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嘴里除了大喊“不要”和“别过来”这两句话以外仿佛就丧失了语言的表达能力，连眼神也变得呆滞，不疯的时候就只会一直死死盯着天花板，嘴里小声念叨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词语。
边盛简沉默地放下了一束花后就转身离开了医院，出门口的时候天上正好下起了雨，潮湿而黏腻的雨水倾泻而下，而他却连伞也没打，就这么沉默地穿行在雨幕中，直到头顶的雨停了--
他木木地抬起头，正对上陆深平静的黑眸：“回去了。”
边盛简没有说话，扭头继续机械般地向前走去。
陆深伸手拽住了他的小臂。
边盛简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他，同时有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
许久之后他才用轻得不能再轻的语气开口说了一句：“我们能救他的，对吗？”
陆深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灰败，嘴唇轻轻颤了几下才说：“嗯。”
马晓明确实不该死。
要是他没有开门的话。
但他开了。
边盛简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很久之后才慢慢睁开：“走吧。”
他现在甚至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和陆深进行交流，毕竟那件事以后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本应急需得到稳固，但还没等来这个机会倒先是等来了惨案，过多沉重的情绪已经先一步占据了他的内心，以至于他现在已经开始迷茫：
他明明也才18岁，为什么平白无故就要承受这些？
“我们会死吗？”周立颤抖着又问了一遍。
边盛简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不会的，傻逼。”
“可是为什么学校这几天接二连三会出现意外啊？”周立的脸色有些惨白，虽然他不住宿，但也抵挡不住学校里传播得越发瘆人的谣言，各色新鲜的鬼故事已经相继出炉，加起来简直能拍一部杀青即封杀的十八禁连续剧：“已经死了两个人了，那以后”
“别说了。”边盛简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周立看着他脸上的神色，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从桌里掏出手机拍在了桌上：“对了，忘了和你说了，最近四中在贴吧新成立了一个灵异吧，有好多人在里面讨论关于这几天的事情。”
“讨论什么？这世界上有没有鬼吗？”边盛简的神情有些阴郁。
“也不全是，”周立说着低头戳了几下手机就要给他展示：“比如你看这个，昨晚就有人发关于之前依寒那件事情的细节”
说到一半他却突然顿住了，几秒之后周立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恐怖：“我操！”
“怎么了？”边盛简皱着眉往前一凑。
“有人在吧里发了关于马晓明自杀的监控录像！”周立忍不住压低声音喊了一声，指尖都有些颤抖：“这和上次是不是一个人啊”
“什么？”边盛简神色一凛，马上抢过他的手机定睛一看，只见那个视频在很短的时间内已经攀上了全吧的热度之首，直接被标红挂在了首页，标题更是□□|裸地写着：你还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吗？
边盛简的眉头皱得很紧，和周立两个人凑一块儿迅速戳开了那个视频，同时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视频中的马晓明从开门的瞬间就肉眼可见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又仿佛是在张嘴对着空气说着什么，但视频明显是被人加速过，没几秒钟就能看见他整个人顿了一下，随后就突然伸手自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并在原地痛苦地挣扎起来，背靠着墙，脚也无意识地在地上乱蹬，直到翻着白眼倒在地上双手自然垂下为止。
他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
周立猛地后退一步，脸上渗出了冷汗：“这这怎么可能？！”
人确实不能把自己掐死，这种自远古而来的自我保护机制不可能让正常人类做出这种举动。
除非在视频中出现的马晓明当时所处的处境，已经让他不再是一个正常人。
你还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吗？
这个视频下的讨论已经沸反盈天，大部分人都已经相信马晓明是被鬼害死的这一结论，只有少数人仍保持中立意见：
--我的天！他是被鬼附身了吧？他一定是被鬼附身了吧！
--驳楼上，也有可能是梦游。
--放屁！就是梦游也不可能把自己掐死吧！
--就是啊，这就是被鬼上身了吧！
--有没有当事人在场？是谁第一个发现尸体的？
--有谁还在四中读书的？出来给大家讲讲？
--听说要是被鬼害死的人在头七的时候会化为厉鬼重新回来找其他人给自己报仇
--别说了！老娘明天就转学！这死人学校真的是待不下去了！
--妈的，带我一个！
边盛简看着这些莫衷一是的评论沉默下来，把手机还给周立后就回到了位置上，呆滞了好一会又忍不住自己掏出手机，注册了一个贴吧账号后就搜索点进了四中灵异吧里，点进去首页仍是刚刚那个视频，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内评论又多了几十条，而累计起来的转发量甚至已经超过了五千--
“你看看。”边盛简把手机递了过去。
陆深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很久没有说话，拳头却捏得很紧，许久才轻轻道：“嗯，肯定是它。”
“怎么办？”边盛简简直感觉头痛欲裂，“难道就不能把那个什么破钟给修好吗？”
“不能。”陆深的语气有些哑。
“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他们晚上不要出门？”边盛简继续问，却又感觉这个问题问出口也是徒劳。
“我也不知道。”陆深按了按太阳穴，“除非有人看着他们。”
边盛简没有说话。
就算他们两个一晚上不睡觉，也不可能同时看住好几栋宿舍的人。
更何况自从出事之后，连学校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宿管阿姨也被吓得辞职了，现在整个四中宿舍楼就处于空荡而无人看管的情况。
“简哥你还要在宿舍住下去啊？”周立用见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吗？”
“没事，我命硬。”边盛简叹了一口气，“就算有鬼也不会找上我的。”
“吹吧你就。”周立原本紧张的情绪被他这句话莫名缓解了许多，啧啧了两声继续在吧里逛着，刷了几下后嘴里突然“咦”了一声。
“又怎么了？”边盛简皱起眉。
“你看这个，”周立把手机向他转了过来，忍不住骂道：“这人他妈疯了吧！”
边盛简盯了屏幕两眼也愣住了，上面赫然是有人新发的一条帖子：
大家别吵了，四中有鬼已经是事实了。
但要是还有人不信的话，今晚八点我在男寝c栋603玩笔仙，看能不能把学校的鬼给请来，感兴趣的可以私聊我，拍个视频说不定还能火。
“傻逼吧这人！”周立忍不住火大，“傻逼！找死吧！”
边盛简迅速翻了翻那条帖子的评论，没想到居然还有零星几个人跟帖，甚至还有本校的人在下面留言今晚603不见不散，也忍不住骂道：“操，这群人活腻了吗？就这么想找死？”
“不过要是真请来了怎么办啊？”周立咬着嘴唇说。
边盛简愣了一下没有接话。
笔仙这种通灵游戏在他以前看来就是个骗人的把戏，哪可能会有真的鬼随随便便就能被一支笔给请来，那也是不是显得有点儿太掉价了。不过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要是怨灵真的能被请来的话
他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瞄了一眼发帖人的id：牛子救急热线12306
边盛简：“”
呵，这位牛哥还真是挺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