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陪伴
人生有很多个很舒服的时刻，比如在下着小雨的阴天缩在床上睡觉，在上学的前一刻被通知今天学校停课，又或者在放学时分和三五好友去后巷买刚出锅的关东煮等等，每当回忆起来的时候嘴角都会忍不住微微上扬。
就比如此刻，在这个暖气充足而昏昏欲睡的教室里，听着老谭在讲台上念念叨叨类似催眠般的授课时，边盛简忽然觉得很舒服。
阳光穿透玻璃打在陆深低头认真看书的侧脸上，把他的轮廓都染上了一层毛绒绒的金边，让边盛简老是忍不住伸手去戳：“哎。”
“怎么了？”陆深放下书，看着他小声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好玩。”边盛简正准备收回手，又顺便捏了捏他的下巴：“有时候看你真像个小宠物。”
“上课呢，三哥。”陆深有些无奈，但是被边盛简撩过的地方又有些发痒，便伸手按住了他的指尖：“人周立都看过来了。”
边盛简听闻马上回头，正对上周立有些幽怨的目光，交织几秒后默默摇了摇头又转了回去，似乎是在对他这种行为表示无语。
边盛简：“我是不是被鄙视了？”
陆深忍不住笑了：“应该不是吧，我这么没存在感的人不会被注意到的。”
“谁说你没存在感，”边盛简啧了一声，把他的手往下按了按：“我不就正看着你么？”
“啊，是啊。”陆深笑着点点头，忽然把平摊着的书竖了起来，往边盛简那边凑了凑：“三哥，来。”
“来什么？”边盛简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来啵一个。”陆深说。
边盛简沉默了几秒，看了看讲台又看了看他：“陆深，我发现你真的比我还不要脸。”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陆深严肃地看着他。
“你特么”边盛简瞪了他好几秒，一咬牙把书也竖了起来，接着飞快地凑了过去往陆深唇上亲了一口：“行了吧？你大爷的。”
陆深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笑，笑完才伸手在他腿上捏了捏：“边仔你真好。”
边盛简扭过头没看他，脸颊却有些发热，他居然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如此不要脸的事儿，看来真的是和某人呆在一起惯了，连脸皮都凑在一块儿长厚了：“滚。”
“今晚也上我那儿睡吧？”陆深说着挑了挑眉。
边盛简顿了一下转头看他：“去你那睡也就是个舍友关系能不能别说得这么色|情？”
“有吗？”陆深无辜地看着他，“咱俩好像也就除了打个啵儿采个蘑菇以外别的什么都还没做过吧？”
边盛简一瞬间差点就想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忍了又忍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说陆小深同学啊”
“在呢。”陆深一脸狗腿地往他这边凑了凑。
“你再这么浪下去老子迟早有天打断你的腿。”边盛简皮笑肉不笑地拧了拧嘴角，又为了验证自己的威胁使劲往陆深腿上掐了一把：“听见没有？你”
说到一半他又突然停了下来，又往陆深腿上仔细摸了两把震惊道：“我操|你穿了秋裤？！”
“是啊，毕竟老年人了。”陆深点点头，又摸了摸他的腿：“你没穿？啧啧，这么冷的天儿小心以后得老寒腿。”
“你不也就和我差不多大么？在这装个屁呢？”边盛简斜了他一眼，又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忽然瞪大了眼：“等等，你”
“声明一下哈，我死的时候倒是16岁。”陆深默默举了一下手，“要是还活着，今年我就已经29了。”
边盛简一下子没说出话来，只是瞪大着眼看着他。
“所以，你要不要叫我一声爸爸？”陆深勾了勾嘴角。
“我叫你大爷！”边盛简忍不住提高了一点音量，前面坐着的人也跟着回过了头。
“盛简，怎么了？”醉心课堂的老谭终于被他这一声惊动，扶了扶眼镜看了过来：“有哪里我讲的不明白的么？”
“没有。”边盛简抽了抽嘴角，“谭老师你继续讲。”
太震惊了。
实在太震惊了。
有什么事是能比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男朋友原来比自己大十岁但是外表还是看着和自己一样更操蛋的事儿吗？
应该没有了吧。
不过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估计八辈子都不会找上一只鬼做伴儿吧？
对上边盛简望向他的复杂目光时陆深只是想笑，顺便摸了一把边盛简每天用喷雾特意打理过的头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你真比我大十岁？”边盛简仍是瞪着他。
“你猜？”陆深眨了眨眼睛。
“我累了，你离我远点。”边盛简揉了揉额角：“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陆深马上问，“你为什么要想她？”
“这么老土的段子就别拿出来讲了吧？”边盛简忍住再次想抽他的冲动，“闭嘴。”
“好了那么今天的课就将到这里啊，趁着还有几分钟下课老师要再讲一件事情。”老谭终于停止了催眠，放下书拍了拍讲台，唤醒了那些钓鱼钓得即将把头磕到桌角上的众人：“都醒醒啊，怎么一个个都像要昏迷似的中午都做贼去了吗？”
“没-有-”班上的人有气无力地回应。
“今天下午七八节课呢，我们和高三年级的同学都要统一集中到操场上，学校安排了心理老师给大家做一场心理课外活动。”老谭说。
“就是说不用上课了？”班上的人终于来了点精神，特别是周立已经抢着开口：“那太好了！”
“不上课就好了？那周立你这次的模拟考成绩拿回家你爸妈是不是也觉得特别好啊？”老谭看着他慢悠悠地说。
“财总您老就别拿我打趣了，”周立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害，不就吃了一顿藤条焖肉么，我早就习惯了。”
班上的人笑了起来，在一片笑声中老谭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下课铃响起的音乐声中又嘱咐了几句才走出教室。
边盛简也跟着笑了几声，笑完又突然有些惆怅：
现在是高二上学期，等到放完寒假回来就下学期了，然后就是高三，高考，再到大学
那么在这之前，陆深还能陪他多久？
边盛简突然有些不安起来，过去那些看似还有很久的以后现在仿佛已经近在眼前，近到几乎能看见它的轮廓--
“三哥，去不去厕所？”陆深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考：“去就一块儿？”
“走。”边盛简站了起来，忍了又忍还是开口：“剩下的怨灵是不是只有两个了？”
“是啊。”陆深仿佛预知到他在想什么，宽慰地捏了捏他的指尖：“放心吧，咱俩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慢慢来。”
边盛简沉默下来，最终也没有开口问他这个“一段时间”具体到底指的是多久。
今年？明年？还是一辈子？
“哎。”边盛简用手勾住了陆深肩膀，“你说”
“什么？”陆深拍了拍他胳膊。
“算了，”边盛简耸了耸肩，顺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走，上厕所去。”
“刚刚上课我就憋着呢，”陆深小声说了一句，“吓我一跳，别给我拍尿出来了。”
“尿！”边盛简一手指着他，又指了指厕所：“就你事儿逼。”
陆深笑着没说话，抬手就揉乱了某位大少精心打理的发型：“又不是要尿你手上了，又炸毛。”
边盛简：“陆深你是不是想死！！”
到了第七八节课两个年级的人按时集中到了操场上，虽然不用上课但还是对学校这一大冬天做课外活动的行为表示完全不理解，甚至有点儿想骂人：
“卧槽，冷死了。”
“那什么，我突然有点儿想回教室看书。”
“加一，带我一个偷溜呗！”
“同学们，都安静一下。”人群的前排站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女老师，大冷的天儿光着腿穿短裙，上身披了一件米色的长款风衣，虽然看着精致漂亮，但同时也感觉一阵冷风从身上嗖嗖刮过：“我是这次的心理课外活动负责人，你们可以叫我苏老师”
“天，她不冷吗？”周立忍不住盯着她的腿开口。
“傻逼，那是穿了光腿神器，你看不出来的。”边盛简啧了一声。
“哟，简哥你很懂嘛！”周立挑了挑眉，又问：“不过光腿神器是啥啊？”
“就是保暖丝袜啊，”边盛简看了他一眼，“你想穿啊？想穿爸爸现在马上下单一条给你。”
“靠，我又不是什么女装变态。”周立赶紧摆了摆手，耳朵都有点儿红了：“我就是好奇。”
边盛简被他这反应逗得差点儿没笑得咳几声，又听那位苏老师握着麦克风仍不疾不徐地说着：“这次召集大家来就是想给高三同学做一次心理疏导，毕竟他们学业很重心理压力自然也大，而我们高二的同学呢不久也将升入高三，老师也希望能通过这次活动打开大家的心扉，直面我们未来将要面对的学习生活”
一群人顶着风终于灌完了这碗鸡汤后纷纷散开，按照苏老师的指示在原地以班为单位围成圈坐下，百般无赖地做了几个有些无聊的互动小游戏后纷纷都有些厌倦了，只期望着这白痴活动赶紧结束能回教室暖暖身子：
“好了，那么刚才的热身活动结束后老师现在要给大家分发一些东西。”苏老师说着扬了扬手里拿着的几条蓝丝带，就类似于蛋糕包装盒上的那种：“现在每个同学手里都会拿到三条蓝丝带，老师要求你们分别把它们送给你认为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并且对对方都说一些鼓励和感谢的话，希望大家在以后的生活中也能互帮互助，越来越好！”
话音刚落顿时就有人兴奋地开始起哄，在蓝丝带分发下去之后人群也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其中收获最多蓝丝带的人当之无愧都是各班的班任，老谭的两只手腕基本都被丝带缠得严严实实，脸上笑得也合不拢嘴。
“简哥！”周立强硬抓过边盛简一只手腕，把丝带系到了他手上：“给，以后上了高三我们也还是好兄弟。”
“谢谢。”边盛简也把第二条丝带系到了他手上：“记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周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看着边盛简只系了一条丝带的手腕又有点儿吃惊地问：“咦，就没有女生跑过来给你系吗？难道你这么快就被她们抛弃了？啧啧我就说，女人就是一种喜新厌旧的生物”
“得了吧你，这么会说话怎么不干脆出本儿书。”边盛简斜了他一眼，“有是有，只是我都拒绝了。”
“为啥啊？展现你人格魅力和择偶优先权的时刻到了啊！”周立有些不解地问。
边盛简抽了抽嘴角没说话，转身直接拽着陆深的胳膊冲他扬了扬：“因为我只剩一条了，要给他。”
“啊？”周立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边盛简没回头，飞快地用丝带在陆深的手腕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好了。”
“谢谢三哥，”陆深笑着也把剩下的两条丝带尽数系到了他手上，指尖在表面轻轻一勾：“你就是对我来说最最重要的人。”
“嗯。”边盛简轻轻应了一声，低头看着手腕上系着的那几条廉价彩带，居然还有了一种不舍得摘下的错觉：“陆深。”
“怎么了？”陆深笑着看他。
“今年过年，你去我家吧。”边盛简看着他说，神色很是认真。
陆深愣了好一会，才轻轻点了点头：“好啊。”
末了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勾了勾嘴角：“顺便还能送你个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