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眼神
重新踏进四中校门的时候，边盛简顿时有一种睥睨众生王者归来的既视感，连带迈出去的步伐都差点儿顺拐了。
“哎。”边盛简咳了一声马上调整好了步伐，目视着前方突然问了一句：“那以后每个月的15号该怎么办？”
“嗯？”陆深愣了愣，放在身侧的手瞬间就收紧了：“不久前刚收服完一只怨灵，应该能安静一段时间。”
“那以后呢？”边盛简看着他，皱了皱眉：“陆深，我是相信你才回来的，你不要骗我。”
“我真没骗你。”陆深无奈地笑了笑，“只是”
“算了。”边盛简叹了一口气，对着迎面而来的寒风眯缝了一下眼睛：“其实我答应你回来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我自己的想法。”
“什么想法？”陆深问。
“那些怨灵生前都是人吧？”边盛简说，“就是因为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才会变成那样。”
“嗯。”陆深点了点头，仿佛预测到了他接下去会说什么。
“那以后万一要是有什么情况，你就叫上我吧，看有什么能帮的。”边盛简看着他，一身黑色羽绒服从头裹到脚，拉链也一直拉到了下巴尖儿上，加上有口罩挡着，陆深这会儿就只能看见他露出的一双眼睛。
坚毅，闪着微微的光。
“好。”陆深顿时感觉嗓子有点儿哑，赶紧清了清才重新说了一遍：“好。”
“嗯。”边盛简继续目视着前方：“其实我也不是个多善良的人只是看它们可怜。”
“是啊，”陆深轻轻叹了一口气，“是挺可怜的。”
“我也不想它们和我一样，陷在过去的痛苦中出不来，”边盛简说着顿了一下，“靠，那照这样看的话，老子算不算得上是救世主？”
“啊。”陆深笑着点了点头，“算！那当然算了，你还帮它们投胎了呢。”
“那你自己呢？”边盛简忽然问。
“我还早着呢，”陆深顿了一下很快跳过了这个话题，“等找齐了怨灵再说吧。”
边盛简应了一声，低头盯着短靴上蹭上的一小片灰，不知为何心情变得有些低落起来。
他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陆深有一天会离开他这个问题。
离开？
去哪儿？天堂么？
好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鬼殊途？
陆深仿佛看穿了他的情绪，突然捉着他的一只手就塞进了自己的兜里：“三哥，冷吗？”
“冷你大爷，”边盛简瞬间从沉思中抽身，拧着眉把手往回拽：“哎！有病吧你！”
“天气这么冷，怎么也不戴个手套？”陆深没松手，捏着边盛简一截儿冰凉的手腕就往兜的深处揣：“来，我给你暖暖~”
“神经病！”边盛简瞪了他一眼，但不得不说陆深的手很热，兜里也很暖，对于他这种一到冬天手就不由自主地变得和女孩儿一样容易冰凉体质的人来说非常友好，挣扎了几下还是任由那只手去了，反正这种天儿大家都穿得厚，俩男的靠近一点互相取暖应该也不会特别引人注意哦不对，其他人也不一定会注意的到。
毕竟给他暖手的是只小鬼。
“哎，我问你个事儿呗。”边盛简戳了戳陆深，突然有些好奇：“就那些去投胎的魂魄它们会飘到哪儿啊？阴沟地府吗？你们那地府又是长什么样的？”
“嗯这个问题嘛，”陆深故作深沉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那里有一条忘川河，河水是黑色的河上还有专管死人魂魄的摆渡人，负责把那些小魂魂送到孟婆那儿喝汤。”
“小魂魂？”边盛简听到这个称呼后有点儿想笑，“那小魂魂喝完了汤汤之后呢？”
“那就可以去投胎胎啦。”陆深笑着说。
“啊，这样啊。”边盛简啧了一声，“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是在逗我。”
“真不逗你，”陆深偏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孟婆有时候是个男的。”
“男的？？”边盛简惊得差点儿被口水呛着，“贵府的关系还真够乱的啊？”
“害，没办法，”陆深耸了耸肩，“他们也不容易，在地府打工没工资拿就算了，关键是还不能休息，简直比社畜还惨。”
“惹，是挺惨。”边盛简啧啧了两声，“那还是当人好。”
“是啊。”陆深顿了一下说。
“走走走，先进去，外边儿冻死了。”边盛简眼看着好不容易把校门口到教学楼这一段长长的路走到了尽头，拉着陆深就一掀帘子仰头跑进了室内，扑面而来的一阵暖气烘得他骨头都快酥了：“啊舒服！”
陆深这时转头看了他一眼，正眯缝着眼睛享受着暖气洗礼的边盛简一顿，疑惑地看了过去：“怎么？”
“没怎么，”陆深把头转了回去，竭力憋着嘴角的一抹笑：“就感觉你叫的挺好听的。”
“我叫我叫什么了？”边盛简迅速回想了一下，反应过来陆深指的是什么时整个人都震惊地在原地蹦了一下：“我操！陆深你他妈给我死过来！”
“不来不来，”陆深嘴里一连串地喊着，抢先跑上了楼梯：“你来追我呗。”
“你丫等着！”边盛简压低嗓子吼了一声，拔腿就追了上去，正打算逮着这混蛋了就把自己还没暖和过来的一只手塞他脖子里让他感受一下冰封掌的滋味，但刚转过楼梯口就差点儿迎面撞上一个人，逼得他往后退了两步差点儿没摔下去：“靠，谁啊！”
“盛简？”面前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老谭正抱着个文件夹一脸歉意地看他：“对不起啊刚老师走的急了，你没事吧？”
“没事儿没事儿，”边盛简赶紧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啊财总，刚我说溜嘴了。”
“没关系。”老谭扶了扶眼镜，迅速把他打量了一番后笑了：“盛简，几天不见，看起来精神了很多啊？”
“哈哈，是吗？”边盛简勉强干笑了两下。
“好，既然回来了，那就沉下心好好学习吧。”老谭说着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呵呵笑着说：“你爸爸昨天才和我打过电话，说是你这次回家变了很多，还说一定是我教导有方呢。”
“那当然是您教导有方了。”边盛简马上应道，“不过财总我得先回去上课了。”
“行，去吧去吧。”老谭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不忘嘱咐了一句：“对了盛简，平常还是不要忘了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不然在班里面”
“好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注意。”边盛简连连点头，赶紧抢着往楼梯上迈了几步，生怕老谭一会儿兴致上来又得逮着他做一节课的爱的教育。
回到班上的时候边盛简看到原本就空旷的班上居然又多了几张没人的桌椅，也就是说就他请假回家的这几天，班上又有人转走了。
但也正因为人数稀少，所以当边盛简一下子出现在教室后门的时候，那场面简直能比拟动漫里边儿人物的出场，一顿牛逼的闪光特效还带bgm的那种。
“简哥！！”边盛简突然听到有人吼了一声。
“哎，在呢。”边盛简顿时感觉一阵头疼，在周立冲他扑过来的时候非常敏捷地就往旁边一闪，十分敷衍地在他背上拍了拍：“别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呢。”
“操，你不是转学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周立搓了搓鼻子，鼻尖儿都有些发红：“还是你只是回来收拾行李？”
“不转了。”边盛简叹了一口气。
“真的假？”周立一把搂住了他的肩：“靠，你可别骗我，你真不转了？”
“真不转了，”边盛简啧了一声，“骗你我单身到毕业。”
“那就好，那就好！”周立连连点头，乐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儿了，“简哥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咱班上又少了好几个人”
“知道，我都看见了。”边盛简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他们走就走了，不还有我陪着你么？”
“哎！你这话说的。”周立非常感动地又搂了一把他的肩，“妈的，老子爱死你了。”
“什么爱不爱的”边盛简皱着眉正想把他推开，余光突然注视到了有人正盯着他俩这边。
靠，你那什么眼神儿？边盛简回头瞪了一眼陆深。
陆深斜坐在座位上，手托着下巴正望着他这边没说话，和边盛简的目光交织后身形才微微动了动，冲他挑了挑眉递了个口型过来。
边盛简没读出他这口型是什么意思，但他总感觉自己每当和周立搂一块儿的时候，陆深总是会露出这种带着深意的眼神，有时候边盛简甚至还能从那眼神里读出两抹正蹿着的小火苗。
咋，吃醋了？
边盛简迅速收回了视线。
吃你个鬼的醋啊！你吃的哪门子醋啊？
“对了简哥，”周立又狠狠搂了边盛简一把才松开手，也得亏这会儿正是下课时间，不然他俩这惊天动地的一顿闹非得让任课老师赶出去不可：“你知不知道下周就是校运会了？”
“校运会？”边盛简看了他一眼，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了“看！运动健儿们正昂首挺胸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向我们主席台走来”等刻入dna里的台词，顿了一下才接道：“不知道啊，关我屁事？”
“当然关你事了！”周立马上说，“这可关乎到我们班的班级荣誉！”
“是是是，”边盛简扫了一眼全班，尽量配合地说道：“所以背负我们班上荣誉的重担就交到你手上了。”
“那靠我一个怎么够？”周立啧了一声，语气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道：“简哥难道你还打算什么项目都不参加吗？”
“正有此意。”边盛简点了点头。
“那哪行啊！”周立顿时喊了一声，一副痛心疾首暴殄天物的表情看他：“简哥我和你说，这一次你要是不代表我们班多参加两个项目简直都对不起你那恐怖的体力！恐怖知道么？别人追你都追不上的那种！你还想着就这么浪费了啊？”
“没事儿，毕竟我这个人比较低调，”边盛简说，“一般不到特殊时刻我都不拿体力来装逼。”
“不行！这次这个逼你还非装不可了！”周立瞪着他，好一会才小声说了一句：“反正我也帮你报名了”
“你说什么？”边盛简惊得差点儿呛着，忍着才没当场往这逼的脸上来一拳：“周立那我是不是还得他妈谢谢你啊？”
“谢就不用了，毕竟为班级争光。”周立一脸正义地说，“如果要谢，请叫我雷”
“雷你大爷！”边盛简往他肩上来了一拳，好在周立这会儿裹得严实才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你丫给我报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周立赶紧往后躲了躲，一边笑着说：“也就报了个1500，篮球和接力。”
“操。”边盛简极其无语地看了他好一会，“你牛。”
“没事！篮球和接力我也报了。”周立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咱俩共进退。”
“那你丫怎么不也给自己报个1500啊？”边盛简咬着牙说。
“害，还不是因为男生只能报一个1500嘛而且你体力比我好多了。”周立笑了笑，“不过重点也不是这两个，重点是篮球！”
“嗯，怎么了？”边盛简不耐烦地看着他。
“简哥你球打得咋样？”周立一脸严肃地问。
“还不错吧。”边盛简勉强应了一声，“应该比你强点儿。”
“哟，挺狂啊？”周立挑了挑眉，“那行，一会儿咱俩下去来一场，我试试你实力。”
“谁他妈的大冬天打球啊？”边盛简简直无语。
“傻，我们学校有室内篮球场啊！”周立用一种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他，“行，就先这么说定了啊！”
“说什么就说定了？”边盛简啧了一声抱着胳膊看他，“你当我是什么呼来唤去的小宠物么？”
“哎，”周立忽地叹了一口气，“简哥你是不知道，找你打球只是想给咱班好好出一口恶气。”
“什么恶气？”边盛简看着他。
“就去年，咱班和隔壁六班打比赛的时候！”周立说着就有点儿激动起来：“妈的，当时他们班上有个人带球撞了我们班前锋，直接当场就给他干骨折了！后面还是被人给抬下来的。”
“这样啊，”边盛简皱了皱眉，“不过比赛受伤不也挺正常的？”
“正常个屁！”周立喊了一声，“这丫故意使诈！当时直接把他往杆儿上撞的！幸亏没整出个脑震荡来。”
“这么狗，”边盛简最厌恶这种比赛中出现的恶心人，顿了一下才说：“所以你是想”
“是啊！”周立潇洒一挥手：“我就想着要是今年又和他们班对上了，只要有简哥你在，我们班指定打爆他们！”
“我还不知道我这么厉害呢？”边盛简抽了抽嘴角。
“啧，总之别的你不用管，好好比赛就行。”周立说着又喊了一声：“到时候打爆他们！”
“哎！”边盛简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半响只能无奈地应了一句：“行，打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