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犹疑
“对不起。”陆深低低说了一声。
边盛简没说话，往混乱的人群瞥了一眼，担忧很快又占了上头：“操，刚那人不会被砸死吧？”
“没事，死不了。”陆深想起那人语气中就多了一丝不耐烦。
“老三！”人群中突然挤出了两个人，是一脸惊慌的谭铭和李飞：“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没事。”边盛简低头看了看，才发现手背上有一道鲜红的痕迹，大概是刚刚给灯管碎片擦伤的。
“我刚以为里边儿爆炸了呢！”谭铭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上前就拽住了边盛简的手：“操，怎么伤的？”
“刚刚一堆人围过来，不小心就挤散了，”李飞拧着眉，“刚那人没来骚扰你吧？”
“里边躺着的就是他，”边盛简揉了揉额角，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就说着话灯管就炸了。”
“这么牛？”谭铭有点儿震惊，“靠，你有超能力啊？！”
“不是，”边盛简叹了口气，“算了，走吧，一会儿估计警察要来。”
“那不会查到你头上吧？”李飞有些担忧。
“关我鸡毛事，监控都能拍到那玩意儿是自己炸的。”边盛简说着就忍不住瞥了一眼陆深，脑海里浮现了刚刚仇究一脸痛苦地蹲伏在地上的场面。
虽然陆深当时和他隔了有几步远，可是
感受到他的目光，陆深抬起头：“怎么？”
“没事。”边盛简咳了一声转过头。
可是他觉得仇究刚刚的异样绝对和陆深脱不了干系。
这难道又是什么诡异的巫术么？
正思考着，谭铭叫的车就已经到了，司机鸣了两声喇叭示意他们上车。
“走吧。”李飞说，“我看到酒店旁边刚好有个烧烤摊儿，一会买几兜烧烤再买点酒回去吧。”
“行。”边盛简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转过头：“那你怎么办？还跟着我们？”
“我回家收拾一下。”陆深说着示意边盛简把手伸出来。
边盛简莫名其妙地张开手，那边谭铭已经打开车门钻了上去：“老三走了！还傻愣着干嘛？”
“走吧。”陆深轻轻推了他一把，语气很低地在边盛简耳边念了一句：“抱歉。”
边盛简关上车门，扭头看着陆深还站在原地和他隔着车窗对视着，一边还挥了挥手。
他只能也挥了挥手，低头再看向手心里躺着的东西时微微一怔：
一枚卡通的创口贴，图案还挺可爱。
“三哥。”李飞语气很低，“刚刚你和那人到底怎么了？”
边盛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个创口贴撕开贴在了手背上，又抠了抠表面才应了一声：“嗯，没什么。”
“骗鬼呢。”李飞啧了一声，“他是不是骚扰你了？”
“是。”边盛简叹了口气，虽然仇究刚刚那一番行为和话简直就是在死线上疯狂试探，但是他现在一回想起来满脑子就只剩下那声爆响和碎片砸到他身上的惨样，忍不住就搓了搓胳膊：“差点被我揍了。”
“他那种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李飞皱了皱眉，“我也是糊涂了，还会跟着你一块儿凑这种热闹。”
“不过今晚挺嗨啊。”边盛简转移了话题，“下台的时候不少妹子来要你微信吧？”
“那可不，”谭铭挑了挑眉，“好几个呢！还有来问我要你微信的。”
“你给了？”边盛简马上说。
“当然没给，”谭铭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忍俊不禁：“不过我说你喜欢男的她们还不信，还一直缠着我要来着”
“是啊。”李飞也想起了什么，咬着牙努力憋着笑：“那个死缠烂打啊！要不是我及时想出来一个好主意，她们估计得一直追着你出店门呢！”
“什么好主意？”边盛简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和她们说了，你不举。”李飞努力忍着笑说。
边盛简：“”
司机正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就笑出了声：“哎哟你们这些小伙子，年纪轻轻的，男人可不能随便说不行啊！”
“操。”边盛简深吸了一口气，“李飞我他妈下车就手撕了你！”
“别啊！我们的情谊呢！”李飞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没事儿，反正她们也不认识你，阿铭你说是吧？”
谭铭笑得也有些喘不上气，把着车门才搂住了边盛简的肩：“别生气别生气，我们还是爱你的”
“吃屁去吧你。”边盛简撮着牙说。
买好烧烤和酒后三人就围在桌边坐了下来，谭铭边啃着一串鸡翅边问道：“三哥，明儿怎么安排啊？”
“不知道，随便逛逛。”边盛简闷头吃了一口脆皮五花，却有些食之无味。
“那多无聊啊，要不去你学校逛逛？我们还没见过呢。”李飞说。
“也行。”边盛简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顺便火葬场到此一游吧。”
“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这茬儿了，”谭铭咬着签子就笑了起来，“你们学校还真是挺神奇的哈。”
“是挺神奇，”边盛简啧了一声，“奇葩也挺多。”
吃完烧烤后三人又喝酒喝到了凌晨，到最后边盛简还是最清醒的那个，憋着气把那两头睡死了的猪拖上床后才撑着进浴室，随便洗漱完才往床上一倒，倒数着准备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听到手机响了一声。
“操谁啊？”边盛简挣扎了一下还是拿过床头的手机，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
--睡了么？
没睡，清醒了。
边盛简用手指敲了几下屏幕，才犹豫着回了一条：
--准备了。
--今天吓到你了吧？
边盛简头有些发晕，好半天才识别出了屏幕上的字儿，一时间还有些发愣。
这不叫惊吓，叫惊悚好么？
他瞪了半天屏幕，直到那边的语音电话打过来才猛地抬起头，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两个睡死了人，才迟疑着按下了接听，做贼似的压着声音：“你有病吧？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
“有点儿睡不着。”陆深说，“你呢？”
“困死了。”边盛简揉了揉眼，又打了个哈欠：“明天还要带那两个逼去逛一下学校。”
“要我带路吗？”陆深问。
“不用了。”边盛简顿了一下，还是问出了缠绕自己一整晚的那个问题：“陆深，昨晚那人到底是怎么了？”
“被我教训了啊。”陆深说。
“你是怎么教训。”边盛简说得有些艰难，“我看他好像有点儿喘不上气。”
“谁让他骚扰你，”陆深回避了他的话题，语气有些低沉起来：“也不看看自己长的什么样儿，不要脸。”
“是挺不要脸的，这傻逼还说想操|我来着。”边盛简这会儿脑子乱得很，说话都没了谱儿。
话筒那边瞬间就没了声音。
“算了，你早点睡吧。”边盛简说完那句话就感觉酒醒了一半，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额，当我没说，晚安。”
“三哥，”陆深的声音有些艰涩：“你今晚挺帅的。”
“啊。”边盛简捏了捏鼻梁，“谢谢，一直都挺帅的。”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气氛一时间还有些尴尬。
“行了，赶紧睡吧。”边盛简憋了半天说道。
“嗯，晚安。”陆深应了一声。
啊
边盛简闭着眼睛往床上一倒，本来以为自己经过今晚这一通混乱和惊吓会失眠，实际上是他多虑了。
他不仅睡着了，而且还做梦了，梦里还全是陆深的脸。
趴桌上玩手机的陆深，挡在他面前的陆深，微笑着的陆深，手里拿着一张符咒的陆深。
符咒突然燃烧起来，透过烈焰他看见陆深对仇究说了一句：“我要你死。”
画面一转就是仇究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脸，陆深正冷眼看着。
“哎！”他急得喊了一声。
陆深转过头，却换上了另一副表情：“三哥。”
你怕我吗？
边盛简猛地睁开了眼，天光已经大亮，浴室正传来洗漱的声音，李飞刚抹了把脸上的水走出来，就对上了边盛简还略微留有余惊的脸：“咋了，做噩梦了？”
“没。”边盛简搓了搓脸。
“这个点儿都中午了，就随便吃点儿吧？我点个外卖。”李飞说着拿出手机。
“嗯。”边盛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咋了三哥，脸泛桃花啊？”谭铭惊奇地看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我操，不会是因为昨晚那人”
“滚！”边盛简抓起个枕头就砸了过去，一脸晦气地跳下了床：“收拾收拾，带你们去看鬼校。”
其实白天的四中看着都挺正常，除了因为校园太大略显荒凉外也挑不出别的什么毛病，而边盛简刚带着他们逛了一圈就听足了李飞和谭铭的惊叹：“我操，三哥你们学校也太大了吧！牛逼啊！”
“嗯，就只有大了。”边盛简叹了一口气，“教学环境一言难尽。”
“没事，反正你去哪儿不是混。”谭铭咧着嘴搂住了他的肩：“反正你也要出国的不是，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
“提这个干什么，”李飞马上往他背上甩了一巴掌：“闭嘴。”
“行吧，总之苟富贵，勿相忘啊！”谭铭摸了摸鼻子笑着说。
“会记着你们的。”边盛简无奈地说。
虽然这两人来了之后闹腾得边盛简耳膜都要炸了，不过这种熟悉的氛围倒是让他很放松，毕竟来了四中之后想找个人漫无目的的瞎聊都难，所以这几天不知不觉地话都变多了不少，直到要分别的那天才猛地惊醒过来：
快乐的时光呢，总是过得很快的。
送那俩人去火车站的早上边盛简却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陆深打来的。
边盛简盯着屏幕好半天没有按下接听，这几天他都没有和陆深联系，发的消息也故意装作没看到，一个是因为想起那晚的事儿就感觉别扭，一个是边盛简思来想去三天都没琢磨出自己现在对陆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喜欢，厌恶，还是害怕？
他不知道。
但这种未知带给他的感觉并不好，甚至有些不安。
“什么事？”边盛简犹豫了半天还是接起电话。
“你要送你那两个朋友去车站吧？”陆深的声音很平稳，“我买了点儿特产，给他们带上吧？”
“什不用了！”边盛简愣了一下赶紧拒绝，“不用这么麻烦了。”
“买都买了，不麻烦。”陆深说，“他们几点的车？到时候我拎过去。”
“行吧，”边盛简有些语塞，“下午四点我在门口等你吧。”
“好。”陆深说完就挂了电话。
“靠。”谭铭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非常感动地搂着边盛简脖子：“有心了啊三哥，就来一趟还买这么多吃的。”
“这也不是我买的。”边盛简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陆深：“谢他吧。”
谭铭愣了一下对着陆深抱了抱拳：“谢了啊兄弟。”
“不客气。”陆深笑了笑。
“老三！”
临进站前李飞却突然拽住了边盛简一只胳膊，飞快地把他拉到了一旁：“和你说个事儿。”
“什么？”边盛简见他做贼似的压着声音，声音不自觉也低了下来：“什么事。”
“就你那朋友，”李飞看了一眼正和谭铭说话的陆深，“是他吧？”
“怎么了？”边盛简皱了皱眉。
“就，我本来不想说的，”李飞犹豫了一下说：“但我总觉得那人给我的感觉不好。”
“什么？”边盛简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之前还没怎么注意到，你那朋友存在感好像确实挺低的。”李飞说，“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看他的第一眼就感觉他这人有点儿危险。”
边盛简看着他没有说话。
“哎算了，我这话说得也确实不合适，你要是不爱听就也别往心里去。”李飞说，“总之你自己注意着点儿就好。”
“嗯。”边盛简半天才应了一声。
“那行，你照顾好自己，有事记得和我们几个说啊，虽然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李飞笑了笑，“抱一个吧？”
“靠，我也要抱！”谭铭张开胳膊就把他俩搂到了一块：“等你过年回来啊！”
“你这手劲儿勒死谁呢”边盛简被他搂得有些艰难，不过看着他俩挥挥手走进站口的时候一瞬间心情又有些低落。
“舍不得吗？”陆深站他身边问了一句。
“有点儿吧。”边盛简看着他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扭过头，神色有些复杂：“陆深。”
“嗯？”陆深看着他。
“算了。”边盛简扭过头，“没什么，我回去了。”
话虽如此，但陆深却很清晰地看见了边盛简脸上一闪而过的细微表情。
陆深没说话，低头时指甲却在手心狠狠划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