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忆
2012年，九月。
漆黑的夜，时不时的蝉鸣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繁星满天，一闪一闪地璀璨了夜空。银色的月，照亮了回家的路。
余戒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九点四十了。
刚进入高二，就已经有了学习压力。一整天都忙着上课、写作业、做试卷，虽然不觉得乏味，但也是一身的疲惫。
所以，他跟奶奶说走路回家，也可以顺便放松放松心情。
照常走过一个个巷口，在余光瞥到一个巷子的时候，余戒停下了脚步。
狭窄的巷子里，微亮的路灯下，一个女孩席地而坐。她趴在凳子上，认真地写着什么。
学习真是太努力了～
余戒心里感叹着，没有过多在意，就继续往家走了。
第二天，余戒又在巷口看见了巷子里的女孩。
这次她没有在学习，而是蹲在路边，把手里的馒头一下下地掰成小块，喂给一只小狗。
小狗吃得着急，同时尾巴左右摇摆得飞快，可以看出跟女孩很熟。
她还挺有爱心的～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从九月又到了二月，从夏天到了冬天，除了下雨、下雪的日子，余戒每次路过都能看见她。
或是认真地奋笔疾书，或是抠着指头思考，或是抬头望着天空……
对余戒来说，她已经成了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每晚都期待的风景。
除夕，雪飘了一天，地上积起了厚厚的雪。
街上，人们裹紧了棉衣，说着笑着。店铺外随处可见的彩灯，闪烁着五彩的光，映照着行人的笑脸。店里播放着喜庆的音乐，为节日增添了欢乐的气息。
好想立刻回到家，把礼物给奶奶。
受到节日气氛的感染，余戒也加快了脚步。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奶奶一脸惊喜的样子了。
又走到那个巷口，余戒居然看见了她。
这次，她蹲在路灯下，把头埋在臂弯里。昏黄的光，将她跟热闹的世界隔离开来。
余戒鬼使神差般，慢慢走了过去。
之前都只是站在巷口看，这是第一次，靠近了她。
没走几步，余戒就注意到了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还有隐隐的啜泣声传出来。
她在哭啊。
除夕夜，阖家团圆的日子。爆响的鞭炮声里，女孩在默默地哭。
余戒怕打扰了她，没再往前走，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站了一会儿，他从怀里的一束向日葵花中抽出一朵，放在了地上。
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是希望这朵向日葵可以让她开心一些。
余戒放下花，又站了几秒，就离开了。
余家。
“奶奶～”
一进家，余戒就把怀里的向日葵递给奶奶，“除夕快乐！”
“哎哟～”余奶奶接过花，另一只手拉过余戒的手放口袋里捂。
“谢谢乖孙子！冷不冷啊，看你这小手凉的～”
“我不冷。”余戒摇了摇头。
“那肯定饿了吧。”余奶奶拉着余戒走进餐厅，“来，赶紧吃饭。”
“嗯嗯。”
父母在渝城，因为公司里还有工作要处理，不能回来过除夕。家里只有余戒和奶奶。
陪奶奶一起吃过年夜饭，又聊了会儿天，
余戒就催着奶奶去歇息了。
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所以余家从早几年开始就不“守岁”了。
没多久，余戒悄悄出了门。
他刚才从平时收集的明信片里，挑出一张最好看的，在上面写了些祝福的话。又把它塞进一盒巧克力里，打算送给那女孩。
实在等不到明天准备了，只想让她今晚收到，能够心情好一些。
站在巷口，偷偷往巷子里看，没有看到她。
余戒松了一口气——她不在，正好可以放到她家门口。
当面给她的话，实在是太唐突、太尴尬了。
走到门前，刚把东西放下，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余戒慌忙跑开了，连头也没敢回。
她应该收到了吧。
新年过去，新学期开始，余戒又开始了每天跟她“相遇”的日子。
跟以前不同，她时不时会往巷口投来目光，在寻找着什么。
余戒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光是这样，就感觉学习了一天的疲劳消失殆尽，心情舒畅。
余戒想着，等高考之后，就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跟她搭话。
时间如流水，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转眼就到了高三。
又是九月，又是夏夜，余戒一如往常，期待着今天可以看到她。
站在熟悉的巷口——细长的巷子，延伸到远处。那个门前，空无一人。除了昏暗的灯光，什么都没有。
她居然不在……
余戒有些失望，默默地等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第二天，她还是不在……
自己悄悄去过几次她家门前——紧闭的大门，里面有时会传来男女的吵闹声。
后来的两个月，余戒再也没见过那女孩。
她，或许不会再出现了吧。
直到那一天，全校期中考成绩公布的日子。
很多人围在成绩榜前，边查看成绩、排名，边跟身边的朋友讨论。
外围的人，只能拼命地挤进人群，一列一列地寻找自己的排名。
余戒没有去挤，因为学校会把每个年级的前三名，配上照片，单独放在一张榜上。
当看到榜上那张熟悉的脸时，余戒有些恍惚——林而梦，是这次高一期中考的年级第一。
照片上的她，齐耳的短发，大眼睛里充满熠熠的光芒，微微翘起嘴角。
幸好，她没有消失。
真好，她还来了泽中。
余戒有一种宝物失而复得的惊喜。
她的班级，在对面楼的二楼。从此，余戒开始注意起了那里。
高三的生活，几乎被学习占满了，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复习。
在这单调的日子里，课间寻找她，就成了学习之余的期待。
余戒时常倚在栏杆上，眼神不露声色地落在对面的二楼。盯着班级门口的方向，等待着她的出现。
终于，看见她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她低着头，避开嬉笑的人群，快速地穿过走廊。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一个人
原来，她平时都是一个人。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看到那样的她，就想到每晚路灯下的她、除夕夜独自哭泣的她，心揪在一起，说不出的酸涩。
想要靠近她，从一两句话开始，到慢慢熟悉。
不过，现在光是学习就已经很有压力了，不想再让她感到困扰。
等到她毕业吧。
在她毕业之前，不贸然去打扰，默默地看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