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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四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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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窗边的桌子,少年正从包里拿出什么递给对面的人,又半起身鞠了一躬。

    赵颜收回目光。

    “六年前,我们在夏令营的校巴上,正在等红灯。迎面停路边一辆大车突然逆行开过来,朝着我们,失控一样,越开越快……我们就在斑马线后,第一辆车。旁边轿车突然启动了,最后横在那辆车前。”

    “那是叶阿姨的车。她开上来等红灯的时候,还看到车上的我,和平时一样冲我微笑着打招呼的……”

    少年的话还在脑海里断断续续地回响,赵颜感到眼皮干涩,她低下头,手指覆在眼睛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十分钟前徐步阳进来的时候,那个位置并没能如计划那样发挥出作用——赵颜没有第一注意到人的到来。她那时单手怅然地撑着下巴,紧盯着桌面上几滴水珠,双瞳有些失焦。

    直到徐步阳走到桌前,轻轻叫了她一声。

    她抬起头,捕捉到徐步阳脸上一丝稍纵即逝的怔色。她双眼迅速一眨,重新聚焦,对来人说:“啊,你们聊。”

    说罢向少年点了下头,起身把位置让给了徐步阳,一个人坐到隔壁区的桌子。

    店里服务的大婶很贴心地走到了原先的桌子,低语片刻,把赵颜的柠檬茶也拿了过来。

    赵颜带着歉意道了声谢。

    大婶手一挥,让她别在意。

    手机被赵颜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她想到了“燕巢”里被照顾得很好的花、拖得干干净净的地板、敞亮的厨房,还有一家曾经叫“花予”的烘焙店,每个画面很短暂、很模糊,她觉得自己确实在想什么,实际又没想什么。

    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路过柜台顺便结账,看到了徐步阳几分钟前的信息:“一起回去。”

    她回复了个“好”,不多时又补充了个“不急”。

    结账的还是那位大婶,她估计是茶餐厅的老板娘,浑身气质很足,褐色的半纹理烫,穿着便于走动的宽松衣物,暗红色的上衣,黑色阔脚裤,手上戴着两个玉镯子。

    “那边还没完呢。”大婶朝窗边抬了抬下巴,笑道,“慢慢坐,今天有顾客送了些龙眼,我给你拿一点。”

    赵颜摇摇头说不用。

    “去等着吧,我等下拿过去。”大婶把票据推给她,走进了准备区。

    赵颜回到位置,服务员上来撤了走占座的桌牌和柠茶空杯,倒了杯普通的茶水。不一会儿大婶用骨碟装了两小串龙眼过来,上面还放着牛奶糖。

    这个时候的顾客不多,大婶给每桌都上了点,笑着让大家尝尝,又端着盘子和顾客聊着天,彼此似乎很熟稔,不时响起阵阵笑声。

    到了这个点,餐厅内分开了人多和人少的区域,休息区的灯光开始暖下去了。

    赵颜看到徐步阳他们站起来的同时,徐步阳也看向了她。他朝赵颜挥了挥手,脸上带着浅笑。

    他和少年站在明亮的暖灯下,轮廓被光线晕出了不明显的模糊,赵颜慌忙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确认那里的人还在。

    她最终是没有多余再走过去,指了指门口示意,起身朝不远处的服务员笑了笑,留下了盛有果皮和糖纸的瓷碟。

    老板娘没在柜台,少年率先上前推开了玻璃门。

    “谢谢你。”停在门庭一侧,少年再次对赵颜说。

    “没事,有帮上忙就好。”赵颜摇头,稍微往右上侧目。

    旁边的徐步阳觉察到她的视线,看了过来。他的眼底出奇平静,让赵颜看不出内容,让她莫名心慌。

    “那我先走了。”少年的声音比之前要清朗,他指了指后面的单车,转身要去推。

    “注意安全,到家了发条信息。”徐步阳提醒。

    “哎,谢谢哥。”少年拍了拍单车座垫,一脚跨了过去踩在脚踏上,另一只脚撑着地。他身上的汗渍早被吹干,风一过,毫不费劲便带起了他的头发和衣摆,很轻盈、毫无阻碍的样子。

    “一切顺利。”赵颜挥手道别,放下后扼了下右手腕,夜里确实是凉的。

    他们靠边走了两小步,等男孩先走。少年半弓起身,踏着单车,踩向他从窗户指过给赵颜看的方向。

    等单车完全驶出视线,又过了几秒,赵颜才听到徐步阳说:“走吧,送你回去。”

    久违的无所适从造访,来由不是生怕引的被窥秘人气恼——她至少知道徐步阳没有生气,只是步于这个繁花似锦的夏日,却突然又一次走进了亲人的墓地,多了一次不期然,那里还闯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窥秘者”。

    回去是一段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徐步阳将车稳稳地停在了“燕巢”的围墙外,车门没开锁,暖黄的车内灯亮了。

    赵颜靠在椅背上,鼻间有好闻的皮革淡香,她的右手扶在车门,呼吸放得很平。人定时分,万物收敛,街道的声音被车厢阻隔在外,车载音响放着很轻的音乐,空调送出舒服的温度。

    1、2、3……到了40还是没动静。

    现在绝对不是适合玩木头人的时间,可赵颜还是没出声。

    又过了差不多三十秒,她听到了徐步阳带着笑意的鼻息:“剪头发了。”

    “啊,对。”她摸了摸发梢,偏过头,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

    徐步阳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即使在不甚明澈的灯光下,他的眼睛也是足见清亮的,干净的下眼睑倒映出睫毛的影子。白衬衫,灰西裤,背后是乌亮的车窗。掠过他,赵颜能看到玻璃上映出的一半自己。

    “今天谢谢你。”

    赵颜手指止不住一抖,这两个字在今日实在听得过多,她清咳了下,侧身面对驾驶座,决定先解释下事情的经过:“不,是我……下午我们回来的时候,他正在门口站着,说想找你,就是最开始发信息的时候。”

    徐步阳点点头,适时予以回应,专注听着。

    “他应该是看我和熙瑜两个女生,觉得不方便进去,”说到这里,赵颜轻轻笑了,“天气挺热的,我就说先和他出来了。他看上去其实挺着急的。”

    “下午我和家人吃饭,没细查信息。”徐步阳解开了安全带,稍顿了顿,告诉她,“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我、我知道。”赵颜避开了视线,盯着中控上一横一竖的数字。

    “你知道了啊。”对方却没有很意外。

    “你来之前,听到了一些。”

    少年讲得不多,但赵颜认为已经足够细节。

    “这样啊。”徐步阳轻叹一声,后背靠回椅子上,伸腿轻轻磕了下车厢,在地毯上一声厚实又惆怅的响声。

    “嗯。”

    阅读灯暗下去后又重新亮了起来。

    “赵颜,”声音的温度没有冷却下来,更像从燃着火星的木头里出来一样,它拨开灰烬,唤起一个名字,诉说着请求,“再等一下才出去,好吗?”

    “好。”

    主驾的座椅被放下了,徐步阳调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平躺在上面。赵颜凭着触觉摸到了按钮,也学着他那样躺了下去,晃了晃腾空的脚,眼睛看着车内顶。

    “我很能在今天高兴见到他的,所以谢谢你。”徐步阳说着从储物格里取出了一个信封,离脸庞不远处举着,似是在端详,没有拆开。

    “以前在母亲店里帮忙的时候,还打过照面。”徐步阳笑笑,“印象是有的,没那么容易忘记。”

    “他很喜欢店里的向日葵蛋糕,订过一次后,每年都会来。这是我妈妈有次告诉我的。”

    “那时店里有一系列蛋糕,是以花为主题的。”

    他的语气听上去并不至于低落,赵颜安静地听着,直至车厢陷入短暂的沉默。

    冷气运作着,没有张扬的风,有的是熟悉的木质橘香。旁边的人依旧沉默,赵颜看着顶部的浅色绒布,告诉他:“徐步阳,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的。要是会让你难过,就不说了。”

    细毛尘作祟,挠得她又抽了抽鼻子,然后才继续补充说明:“这句话不是‘我都这么说了,你怎么能还不告诉我’的意思。真的不是。”

    在餐厅看到了少年泛红的眼时,她也是想这么劝阻他的,不用因为等待了这段时间,就告诉自己这些。她带着私心去做一件事,却也在私愿达成那一瞬便后悔了,可已经来不及退出。

    如果再路过那片林地,她应该识趣些,莫要再停下了。

    徐步阳再开口时,话里有了星点笑意:“也过去挺久了。”他把信封放下,双手交叉着轻轻压在腹腔的位置,“是我想告诉你。”

    赵颜不觉握紧了手。

    “真的。”不多时徐步阳又说。

    “嗯,”赵颜忽然读到了“安心”的定义,“我在。”

    徐步阳的大拇指不着力地擦了擦信封,他深吸一口气,隔了一会儿,缓缓道出:“那辆车是冲着我妈来的。”

    心口骤然一缩,赵颜紧握的手心里,蜷曲指头刮到了手腹的皮肤。她屏息听着。

    “当时我还在国外受训,立刻请了假,回到来已经是第二天,那时妈妈她已经不在了。我去到医院,看到我爸……失魂落魄地坐在房里,我姐也不肯走,姐夫抱着她坐在外面。

    “警方调了监控,发现端倪后涉入调查,最后判定那人是预谋犯案。”

    徐步阳停顿的一两秒,“冬风”过后,音响卡在换歌的间隙,车内只有微细的呼吸声。

    “在那半年前,发生过一场连环车祸。他妻子……是在回家路上吧,也被卷入其中了,被送去急诊后,医生判定脑死亡,就都投身去救其他病人了。”

    “丈夫认定是医生没有尽力。警方说,他们是新婚燕尔,男人颓废了一段时间,走火入魔了,把对医生的仇恨转移到了医生的妻子身上。”

    徐步阳偏头向着车窗,窗外一朵朵粉球在夜里恬静绽放。他继续说着,话里多了几分平淡:“那个人在车祸醒来后,就自杀了。我爸直到后来看到人还是朦朦胧胧的,好一会儿才算记起是谁。”

    这时,赵颜才终于明白少年为什么会说“无论当时是怎样,阿姨救了我们,这是毋庸置疑的”这样的话。他曾亲眼看着那个温柔的邻里阿姨用那双烘蛋糕的质朴的手握住了方向盘,曾经走着去给他送过蛋糕的右脚踩下了油门,然后就那样消失在他眼前。红灯以秒计时,而那几秒占据了他人生多少格慢镜头?

    在那段对话里,赵颜看不到少年的脸,却看到了他眼里的一切。

    现在也是。

    音乐换了一曲,徐步阳依旧那么躺着,头枕着右臂,看着窗外不言,静得像月光下出尘盛放的昙花,没有泪水,没有伤悲,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该说点什么,我要说话的,赵颜实在有点难过,她又吸了吸鼻子,顾不上迷茫了。

    “你父亲现在一切都好吗?”可惜自己对语言又真是蹩脚得很。

    车窗降下开了条缝,浅薄的一层阴影来回掠过,空调停止送风了。徐步阳重新躺下,手放回腹部,继而话起:“他很好,我爸爸现在住徐晓宁隔壁,平时有照应,日子很安稳。”

    徐步阳的眉眼在赵颜看不到的地方慢慢舒展开,他看了看赵颜,明白她想问的,“他还在医院上班。我们都休息了一段时间,然后……回归到日常的生活。”

    回归,日常,多么普通的词。

    赵颜闭上眼,眼前晃过几个身影,他们置于阴影中,虔诚地抚摸和亲吻着装载着生离死别的匣子,一遍又一遍地擦干眼泪,多久之后,他们站起身,郑重捧过匣子,一脚将泪水踩在脚下。溅起的泪水于顷刻间绽放出光芒,逐渐驱散了阴影,周围是他们熟悉的一切,镀了一层光,熠熠生辉。人影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匣子被珍藏于在某处,人的背影平静、傲然。

    “你们和那个人是不一样的。”赵颜翻了个身,侧躺,朝着驾驶座的位置,希望能从动作上给予到安慰。

    “我爸妈是在医院认识的。”赵颜看到徐步阳眼尾翘起了一小道弧,侧脸漾起很浅的笑意,“我妈妈那时是大学民乐乐团的成员,有次乐团到医院进行志愿拜访,她掉了琴穗,被我父亲捡到,接着两人慢慢认识了。”

    “像一见钟情一样。”赵颜一笑。

    “是那样也说不定。我爸在那之前去巡房,经过活动室就看到妈妈在弹琴。这我后来看他们婚礼录像听到的。”

    徐步阳的话里蕴着藏不住的温暖,诉说着无法忘怀、无需割舍的故事。

    “他们一起生活,直到有了我,又有了徐晓宁到来。我们第一次逛航展,我就立志要做飞行员。我还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天空很高,妈妈牵着我,我跟她说,以后要驾着飞机,带她和爸爸、还有徐晓宁周游世界,等玩够了,就送他们回家。”

    如今六年已过,长眠的徐母会感知到吗?

    会的吧。

    “她一定已经看到了。”赵颜如此笃定,“记忆是活的,她就在这里。”

    忘了从哪听说,人死后会分解成许多物质,像尘埃,像露珠,在黑暗的宇宙里聚集,循坏反复,最终回归自然。死亡让我们失去了□□,可并无法将我们真正带离这个世界。

    她觉得这种诠释并不坏。

    “嗯。”徐步阳的睫毛微颤,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过去几秒后才松开,“所以我想,我们所拥有过的不会轻易被打败。爱,不该是罪恶的理由。我们跟他是不同的,我们足够坚强,足够健康。”

    那一刻,赵颜真想抱一抱他。

    她犹豫少时,伸出手轻轻拍在对方的手臂上,再慢慢把手收回来。她看徐步阳神色无碍,于是再问道:“徐步阳的名字,也是妈妈起的吗?”

    徐步阳清了清喉咙,轻声笑了,像蘸蜜的话梅,只见他也翻了个身,头依旧枕着胳膊,目光温和地看了过来:“嗯,徐晓宁的也是。我妈妈她很喜欢太阳,特别是日出。”

    此时阅读灯作为车内唯一光源,好像也在恪尽职守地散发热量。

    赵颜感觉脸上微烫,这么的对视太过别扭,她僵硬地换回平躺的姿势,舔了舔嘴唇说:“前些天我读到一首诗,想到了你的名字,虽然里面说的不是早晨。那首诗写着……”

    她停下来回忆具体的字词,正要脱口而出时,徐步阳先一步问了句“写着什么”,那话音就在耳畔,稍不留神就钻到了人身体某个角落。

    线绷断了。

    她是绞尽脑汁也没重连成功,只好吸了口气,讪讪道:“想不起来了。”

    徐步阳对她这番挣扎的模样忍俊不禁,他平躺回去,说:“那等想起来了记得告诉我。”

    “好。”赵颜还是继续挣扎了下,“哎”了声,自暴自弃又说道“怎么想不到了”。

    她不知自己眨眼蹙眉的思索状全落入了青年的眼里,徐步阳看到她剪短的浅色毛发在暖灯下微闪,忽然自心里暖了几分。

    再坐起来,徐步阳拿起捂在手里的牛皮信封,封口处的太阳花在餐厅撕开过,现已没那么紧贴。他摸了摸缺口打开,里面的东西倒滑到手心。

    一页信纸,几张妥帖过塑好的相片。

    徐步阳把信放了回去,拿着照片,身子稍微倾过到正副驾中间。

    赵颜见状也凑了过去,借着灯光看对方伸过来的相片。徐步阳“呐”一声示意她可以拿着看,她便在裤子上搓了搓手,把相片接了过来。

    第一张中央是一个裱着葵花的精致蛋糕,两侧站着一男孩和一名女子,男孩一看就是今天那少年,旁边的女子……

    “这是你母亲。”

    “嗯。”

    女子穿着杏色的的长裙,系着藕荷色的围裙,身子弯下和男孩齐高,脸上挂着温柔的笑,眼睛像月牙做成的,一笑时星光盈动。

    “你的眼睛,和你妈妈的一样。”借着覆膜,赵颜大胆地在蛋糕处轻轻摸了下。

    徐步阳没有应答,只是喉咙发出一声轻笑。

    翻到下一张,还是向日葵蛋糕,由大花变成了一朵朵小花。男孩也长大了点,是换牙的年纪了,门牙掉了一颗,咧嘴笑得可爱又灿烂。

    赵颜看到后面还有个模糊的人影,穿着衬衫和深蓝色围裙,托着餐盘,背挺得老直。她睁大眼睛仔细辨别下,“噢”了一声:“徐步阳,这是你吗?”

    徐步阳飘过来一个眼神,对此居然敷衍地只是一声“嗯”。

    难得感受到来自旁边微乎其微的低气压,赵颜只当他是害羞了,忍着笑继续往后翻,相片主要都是在烘焙坊拍的,有一张是在男孩家里。

    “这一位是?”赵颜指着一个女性问道。

    同样是在店里,缺了门牙的小男孩旁边站的不是徐母。

    徐步阳过来看,说:“啊,这是当时一起开店的阿姨,现在定居国外了。”

    “这样啊。”赵颜说完看到照片上一个失焦的身影,又忍不住了,“徐步阳,你这是把面包弄掉了吗?”背景里,一个穿蓝围裙的少年似乎手忙脚乱,镜头精准地捕捉到一个掉在半空中的面包。

    “没有,那不是面包。”当事人立即否认。

    “这是啊,你看这形状和颜色,跟架子上这个一样的。”赵颜把相片伸到他眼前,点出“有力证明”。

    当事人恼羞成怒,直接撤回“物证”,嚷着“好啦好啦,看完了”,底气十分不足。他甚至很快将座椅调回去,同时不重不轻地拍了拍副驾驶座的皮层,说:“我们出去吧,闷太久都把你闷傻了。”

    赵颜笑到一时还想不出反驳的话,张了张口,又闭上继续笑,听话地整理好座位。伴随着静音设置的开锁声,她给脚趾伸了个懒腰,推开了厚重的车门。

    自然的风,从山头吹来,从江上吹来。张嘴吞一口,尝到了包罗万象的味道。

    赵颜抬头本意是舒展下久坐后的筋骨,但在看到若隐若现的星光时,她站在车门旁,像被吸引住般不动了。

    那是个近乎所有人都听过的传说。

    “徐步阳,看,今晚也有星星。”

    徐步阳刚从车里钻出来,闻言也看向了夜空。市区星光不甚繁多,然他看得入神,全然没注意到赵颜投放到他身上的目光。

    红花绿叶没入夜色,青年的轮廓却那般清晰,在夜色里勾勒出温柔、纯粹与远方的模样。

    赵颜把目光匆匆放回天上,猝不及防的,她撞见了漫天星宿,想起了那晚在那间餐厅和子茵的对话。

    呐,朋友,我现在知道了。

    我感受到的不仅是好感。

    “人生很短。”——曾经有人坐在她对面,举着酒杯对她说。

    又是无常。

    再次路过,我看到了墓前的青年,我想走到他身边,一直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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