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琉璃器与说书人
宋学第二天早早来了明金楼，经过一天的练习，他很顺利地通过了梅雅柔的面试，成了明金楼说书人的一员。
这次一共通过了九个人。
不是梅雅柔不愿意多招几人，她现在背靠一家玻璃厂，已经不缺钱了，只是她这回只安排了八个说书的位置。
长安坊市分立，八个已经是梅雅柔昨天和沈玉宸讨论出来的既能撂地摆摊，又足够有人流量的地方了。
那八个位置主要集中在东西二市，趁着时间还早，梅雅柔又简单叮嘱了那八个说书人几句，“注意，待会儿摆摊，给你们的稿子一遍念完就休息三刻，之后再重复念。若有人问起故事后续，一定要让他们明天下午未时来明金楼听。”
“放心吧东家，明日未时，咱都记在心里呢。”蒋屯道，自昨天那一遭，他深觉丢人，回家也是反复练习，今天也被梅雅柔留了下来，“何况那后续也只有您才知道啊。”
“那行，宋学，你留下，”梅雅柔说道，随后又对众人说，“其他人就随沈公子去撂地吧。”
宋学听到自己被留了下来，有些慌张，“东……东家，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梅雅柔摇摇头，“不是，我方才觉得你说的最好，打算让你明天下午在明金楼说书。”
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宋学有些语无伦次，“真……真的吗，谢谢东家，我一定会好好练习的，真的谢谢您。”
梅雅柔把剩下的稿子拿给他，笑着道：“在台上说书可不能再拿着稿子，你今天先拿回去背吧。”
“好，好！谢谢东家！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宋学接过稿子来，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梅雅柔见人都走后，长长吐出口气来，明金楼能不能活过来，成败在此一举了。
……
王泽今天休沐。
上回梅雅柔送他的酒喝完了，那酒醇烈，王泽很是喜欢。趁着今天得空，王泽打算再去梅雅柔那里沽些酒来。
出门前，自己那十五岁大的独女王佩兰也央着他，说要跟着一起去明金楼。
王泽心想，自己平日里都待在禁军北衙，的确有些忽略和女儿的相处。
何况女儿素来乖巧，基本上待在家里，除非有其他家小姐邀请，否则也不会出门。
所以没什么犹豫，他直接就同意了。
父女俩走到东市口，王泽就看到自己的同僚，“景侍郎，你也来东市了啊。”
景明旭闻言转过身，看到是王泽，惊讶道，“原来是王统领，今日你也休沐吗？”
武将和文官的休沐时间是不同的，文官休沐一般就是跟着朝会走，但武将就是轮班的了，所以景明旭这么问也没什么问题。
“这不是赶巧了嘛，”王泽爽朗一笑，“倒是景侍郎，平日少见你逛街啊。”
景明旭闻言不好意思笑了笑，“噢，是这样的。我听说这里有卖一批便宜的琉璃器，那价格我也是能承受的，这不就过来看看。”
“哦？是吗，那我也瞧瞧！”
景明旭虽然官居高位，但家境贫寒，这是整个朝堂都知道的。
琉璃器昂贵且难得，这也是公认的事实。
如今景明旭却说，这批琉璃器，是他也能负担得起的，这不免让王泽起了好奇心。
王泽的女儿王佩兰深知父亲的得性，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就挪不动道，但她又不想这样干等着。
王佩兰看不远处有个地方人头攒动，就扯了下王泽的袖子，“父亲，那边似乎有人在讲故事，我能过去听听吗？”
王泽这时正在挑拣琉璃器，这批琉璃器比起西市那些外域商人的，质地更为通透，也没有夹杂着丑陋的气泡，但它们的价格甚至不到西市的五分之一。
而且这批琉璃器都被制作成了杯子，瓶子。比起西市那些更加实用。
王泽一手一个拿在手里，是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
听到自己女儿的问题，他大手一挥，“好，为父在这边，你听完了就过来。”
王佩兰应道：“好的父亲，那佩兰就去了。”
“去吧，去吧。”
……
王佩兰挤进攒动的人群中，四周百姓见王佩兰的打扮就知道她出身不凡，自然不敢碰着她，没多久她就挤到了前头。
人群之中，是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桌子用红布盖着，上书两个大字，说书。
蒋屯坐在桌子后看了看时间，据他说完第一遍也差不多有三刻了，该开始下一遍了。
他直起身，清了清嗓子，拿起惊堂木一拍。
“啪”的一声脆响后，他缓缓开口。
“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上人多心不平。”
“树上鸟多音杂乱，河里鱼多水不清。”
“话说前朝有一女子，名唤仇霏霏。这仇霏霏啊，年纪轻轻就被父母与一将军定下了娃娃亲……”
蒋屯在桌后讲的口若悬河，王佩兰在桌前听得专心致志。
故事中，仇霏霏被定下娃娃亲，年纪轻轻就嫁到了将军府。但国家那时战争不断，仇霏霏嫁过去没多久，将军便去了战场，而仇霏霏也因此守了活寡。
待战争结束后，将军回京。仇霏霏当天盛装打扮，一早就等在府前迎接班师回朝的将军，可是将军确实回来了，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怀有三月身孕的女子。
将军见仇霏霏，开口便是，要纳那名女子为妾。
说到这儿，一时间，周围叫骂声四起。
“这将军好不是东西，根本就不把霏霏放在心里。”
“什么男人，居然让一个妾在明媒正娶的妻子之前怀孕，还是不是男人了！”
“……”
蒋屯之前说过一边，已经预料到这种状况，他又是一拍惊堂木。
“啪！”
“那仇霏霏不敢相信啊，自己苦等了三年，就等到这样的结果……”
仇霏霏最终还是同意了将军纳妾，她本以为自己这般忍让会让丈夫感到一丝愧疚，但是那将军眼盲心瞎，根本不觉仇霏霏受了多大委屈。
那小妾也不是什么东西，怀着孕不好好养胎，几次三番挑衅正妻仇霏霏，甚至还说出了“你是正妻又如何，只要我在将军面前一哭，你不还是要乖乖跪祠堂”以及“将军心心念念的人儿是我，所以在这府上论地位我才是正妻”之类恬不知耻的话语。
正当王佩兰以及其他听众愤怒至极时，蒋屯说道，“那小妾拿仇霏霏侍女的性命要挟，约她在雨霖庭见面。”
“仇霏霏虽然怀疑此行有诈，但那侍女从小伴着她长大，她不可能弃她不顾。”
“待仇霏霏赴约时，那小妾却不管肚中孩儿，直接跳进了旁边的银霜池中！”
雨霖庭，银霜池……
嗡的一下，有什么在王佩兰的脑子里炸开。
这不是他未婚夫镇北侯卫穆青府上的景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