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源姬仍旧一身黑衣，白色面具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白裳一身白衣，他长眉轻挑，表情微妙，一双细长狐狸眼里，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眉心一瓣朱红，一介翩翩公子，却又带着一丝妖媚。
不知道他们看了多久，苏方木心头一股无名火燃起。
看他和魅妖滚在地上，很有意思是么？
不用想也知道他现在的模样如何难堪，他身为一个捉妖师，竟与一个衣衫凌乱的魅妖缠在一处。
颜面尽失。
苏方木脸上发烫，他避开他们的眼神，死死咬住嘴唇。
被打断好事的魅妖十分不快：“你们……”
然而她话音未落，身体突然被一股大力扯起，然后被狠狠摔到墙上。
苏方木身上没了束缚，忙从地上起身。
源姬神色淡漠，周身黑色衣摆翩翩回位，再次变成一身黑衣。
白裳手上折扇轻扇，白色长发微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苏方木别开眼，僵硬地扬起下巴：“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也可以解决。”
伏在地上的魅妖捂着胸口，呵呵地笑了起来。
“小公子真是让人心痒呢……下次……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咯……”
她原地消失，源姬衣摆暴起，瞬间从空气中缠出一个人形。
“放开我！放开我！”
“啪！”
可怜的魅妖再次被摔到地上，她一脸难以置信，“你怎么能抓住我？”
源姬垂眼，淡淡说：“不是你的东西，碰了会死。”
空气再次变得冰冷，魅妖浑身颤抖着后退，表情惊恐。
“不……不要杀我……”
“妖大人！放过我妹妹一次吧！她不懂事，妾身给您赔不是了！”
一个厨娘装扮的女人及时赶到，“噗通”一声跪在源姬面前，挡住了瑟瑟发抖的魅妖。
“姐姐……”
厨娘低眉恳求道：“这里也给公子陪个不是，家妹昨日饮酒过多，所以控制不住妖态，给公子和妖大人造成困扰是我管教无方，实在是罪过，还请公子和妖大人看在家妹还小，放她一马，妾身感激不尽！”
那妖态的魅妖受了惊吓，恢复了神志，变回了平日的小厨娘模样，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源姬歪了歪头，微微侧眸，睨向斜后方的苏方木。
厨娘“咚咚咚”重重向苏方木磕了三个响头：“求公子饶我妹妹一命！我保证她再也不敢了！”
见苏方木不说话，她用力拽了妹妹一把。
妹妹脸上早已梨花带雨，啜泣着俯身磕头：“公子我错了……”
“好了好了，起来吧。”苏方木看不得女孩子哭，“下次别这样了。”
“多谢！”厨娘再次感谢，“还不快谢谢公子和妖大人饶你一命！”
“多谢公子和妖大人饶命！”
“我们会马上给您安排新房的！还请您稍等。”
厨娘带了妹妹离开，千恩万谢。
源姬神色不变，白裳也不说话，苏方木见到他们这副模样就怒从心起。
他受了魅妖侵犯，源姬却只是把他当“东西”！他抬手使劲擦了几下自己的脸颊，再次重复道：“不用你们出手我也能解决！”
源姬不置可否，白裳唇角微弯。
苏方木皱眉看着白裳，格外不爽：“你们怎会在一起？”
他其实更想问，源姬为何跟白裳在一起却不告诉他。
白裳眉眼微弯，薄唇轻启：“自然是，帮她疗伤。”
苏方木气结：“你们晚上一起疗伤？”
这么多天，难道他们都是在一起的吗？他愤怒地看着源姬。
源姬没有理会他的愤怒，转而问白裳：“那狐尾为何不起作用？”
苏方木想起源姬曾经给自己“种”了白裳的一尾，可以让自己有妖的“味道”，还能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源姬可以通过那狐尾感知到他的危险，但白裳才是狐尾真正的主人，想让它失效，实在是很容易。
白裳终于收起了笑意，他微微低头：“开个玩笑。”
源姬语气仍旧平淡：“若你不想再追随我，随时可以离开。至于酒烧，她已经死了，不会再复活。你想走便走，我自不会强留。”
白裳沉默许久，自嘲一笑：“我等了五百年，只能换来你一句赶我走吗？”
源姬漠然道：“你等不等，与我无关。”
源姬离开，房中只剩苏方木和白裳。
房间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苏方木看了一眼自己的屁股，又看着白裳，不确定地说：“你要是不喜欢，你可以要回去，反正我也不是很想长狐狸尾巴……”
苏方木越说越小声，最后眼神飘忽。
因为白裳看他的眼神，愈发冰冷，多看几眼，如坠冰窖。
“我确实不喜欢你，但你也不必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白裳的语气不复与源姬说话的温和，此时像带了寒冰，“人的寿命长不过百年，你觉得自己还能陪她多久？”
苏方木嗫嚅：“我……”
白裳冷笑一声：“那尾是她赠你的，哼，什么阿猫阿狗，也配得上。”
话里话外都是瞧不起和侮辱，但苏方木却觉得那话里带着些许酸涩，只因现在苏方木虽然被源姬当做一件“东西”，都比白裳重要。
苏方木仰着下巴道：“她那么不喜欢你，你干嘛缠着她！”
白裳眼睛一眯，下一瞬苏方木被他揪住衣领。
苏方木比他高一点，此时却是被他揪得双脚离地，苏方木腿脚挣扎。
“放我下来！放开我！”
白裳本就眉眼细长，一笑更显得狐媚。
他仰头看着苏方木：“等她将你丢弃的那天，我会来找你。”
说完他将苏方木用力一推，消失在空气中。
苏方木后退几步站稳，咳嗽着冲空气中叫喊：“吓唬我，我会害怕吗！虽然我现在很弱，但过几年我肯定会变得很厉害！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什么……杀谁？”
打斗中被苏方木扔在一边的阿刺终于醒了，它从角落爬出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
“昨日的宴席可真不错，今天再去……哇，房门怎么这样啦！发生什么事了！”
阿刺被吓得瞬间清醒，迅速跑过来抱住苏方木大腿。
“就知道吃！睡得那么死！”苏方木恨铁不成钢，“被叼走都不知道！”
很快，厨娘姐姐给苏方木换了客房，还带了很多点心吃食赔罪。
阿刺知道了前因后果，反而放下心来。
“肯定不会冲我来的啦！我只是一只小刺猬，安全得很，你要是不救我，就不会被吃豆腐啦！”
苏方木恼怒：“谁被吃豆腐了！”
“不过源姬姐姐还是来救你了啊，你可是她现在最看重的人，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放心好啦！”
话虽这么说，但苏方木还是觉得不开心。
自己之所以对源姬重要，是因为自己血的特殊效力，而不是因为“苏方木”特别。
“好啦！方木哥哥，不要愁眉苦脸啦！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吃一顿！”
苏方木在客栈待得心烦，被阿刺拖着出门吃席。
阿刺化成了小男孩的模样，拉着苏方木的手到处跑。
今日的宴席依旧十分丰盛。
苏方木化悲愤为食欲，一想到源姬毫不在意的模样，他就把面前的肉当做源姬，狠狠吃下。
路上苏方木遇到好几只醉酒现出原形的妖怪，他好心地将他们移到了无人的角落里。
一天下来，阿刺喝得醉醺醺，走也走不稳，苏方木没有办法，只好将它背起。
五日过去，每天被阿刺拖着出门吃吃喝喝的苏方木，发觉自己精神越来越好了，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酒量也一天比一天大。
反观阿刺，因为胡吃海喝刺激了肠胃，上吐下泻，终于吃不动了。
源姬不知在忙什么，经常一天都不见踪影。
苏方木兀自生闷气：“觉得我没用，不带我了是吧！”
他照旧出门，往城西去。
大鱼大肉连吃好几天，其实他已经有点腻了，一早出门，也只是不想待在客栈里。
那魅妖厨娘妹妹虽然再没有找过他麻烦，但是每次见到他，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看得他直起鸡皮疙瘩。
关于为何失控厨娘姐姐直说是醉酒，想来也是去了那酒宴。
苏方木百无聊赖地走在街上，走着走着感觉到了不对劲。
现在是清早，街上却已经满是东倒西歪的醉鬼。
除却今早的，恐怕还有很多昨夜就倒在路边的。
众人不分昼夜地狂欢，透支着自己的精力，就算是庆祝，也太过疯狂了。
有马车经过，苏方木眼睁睁看着一个横在路中央的人被碾断双腿。
一只散发异香的蝴蝶飞过，苏方木跟了上去。
这只蝴蝶显然是日行部执行官，它穿过大街小巷，寻找着出现异常的妖怪。
苏方跟着它，在荷花池边发现了一具赤|裸的男尸，腿心处，一滩白色粘稠。
他的身体早已僵硬，却是迷醉地看着空中，满脸笑容。
围观的路人给他盖上两片荷叶。
“太惨了……”
“春香药吃多了吧！”
“喝醉了酒，猝死在温柔乡中了！”
“这衣服保不住是他自己脱得哟！”
蝴蝶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
苏方木跟着它，竟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