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舞乐靡靡，尽醉人肠。
高远的天幕黑蓝空旷，幻化成最完美神秘的画布，满天飘洒的花瓣和天灯融合成绝美的背景，画布的中央，舞娘翩跹的舞姿如同天人下凡，花瓣和丝带交缠在一处，令观看的人群逐渐疯狂。
苏方木渐渐觉得身体热起来，渐渐地浑身的血脉都开始躁|动，他觉得自己体内仿佛被放进了一只狂躁不安的野兽，每当音乐节奏迭起，野兽就开始撕咬他的理智，迫使他忍不住发泄。
他开始注意到身边的源姬，她的黑发，她的唇，她的颈……
他从没觉得源姬这么迷人过，他眼前的景象变红，这种漫天的红几乎要淹没了他。
源姬看着他，然后向他伸出了手。
苏方木握住她的手，瞬间觉得自己握住了解渴的冰凉。
她的手如同寒冰，源源不断的清凉如同水流从她的手流进他的身体里，将他的体内燥热的血液乱流压了下去。
他深吐一口气，平息下来。
这乐声有使人躁动的作用。
苏方木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很浓的香气。”源姬说，“那些燃烧的香里加了东西。”
苏方木这才警觉，从舞娘开始跳舞时萦绕鼻尖的香气，如果不是因为源姬提醒，他大约只会注意到舞娘惊艳绝伦的舞姿和令人眼花缭乱的花朵。
他用湿的帕子捂住口鼻，开始平息身体里流窜的内力。
“胃口真的是大啊……”源姬低头看着下方，感叹说。
苏方木问：“怎么了？”
源姬在看表演，却并没有看那美丽的舞娘，她的视线穿过莲台，看向了那满池的荷花。
苏方木顺着她的视线看那玉池，玉池里荷花开得正艳，鲜嫩如雨后刚开的鲜荷。
难道她打的不是那舞娘的主意，而是那莲池里荷花的主意？
那密密麻麻开放的荷花，少说也有上千朵，难道她要吃其中一朵吗？
周围的妖气纷乱复杂，他摸不清玉池里有多少荷花妖。
他不禁想到，源姬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在大庭广众之下从这里跳到池子里去，揪住一朵荷花吃起来……
苏方木不禁握紧了她的手。
他有点担心，也感觉跳进荷花池摘荷花吃有点搞笑。
源姬因为他忽然加重的力道，转头看了他一眼。
苏方木的小心思被捉到，虽然知道源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是心里有鬼，他低头看着两人紧握的手，脸上不禁又热开。
“我……”苏方木张口，却找不到合适的句子。
“松开。”源姬说。
苏方木不放：“你不要跳下去。”
源姬奇怪反问“我为什么要跳下去？”
看着源姬一脸木然，苏方木觉得自己想多了，于是慢慢松手。
舞乐还在继续，舞娘舞姿翩跹仍旧美得不可方物，但是周围的喝彩声却少了。
花瓣从天空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遮挡了许多地方的光景。
“人变少了。”源姬说。
“对啊，他们都去哪了？”苏方木四下看了一遍，下面的人几乎少了十之八|九。
“他们去了楼上吗？可是不就看不到表演了吗？”苏方木看到有三五结伴的人一起上了楼。
苏方木正奇怪，源姬忽然问：“想听吗？”
“什么？”
源姬手指点住苏方木耳朵，数不清的笑声和嗔叫瞬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一时间，耳中全是男女的欢愉声……
苏方木耳朵立时热了起来，他忙偏头离开了源姬的手指。
“这……这是什么东西？”苏方木问。简直……简直不堪入耳！
源姬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楼上。
苏方木睁大眼睛。
“你是说……上面……”苏方木忽觉口干舌燥。
源姬点点头。
苏方木后知后觉，如果不是刚刚源姬给他降温，此刻他大概也会狂热到不知所以然。
那些离去的观众，都进到了夜满楼的各个房间，做着令自己愉悦的事，舞乐和迷香引|诱出的内心深处的渴望，让他们控制不住自己去疯狂发泄。
夜满楼——顾名思义，夜晚人满高楼。
苏方木呆呆开口；“所以那些消失的人……都……都去楼上了？”
“大部分，也有的走了。”源姬顶着一张冰山脸说。
苏方木汗颜：“你听了多久了？”难不成她一直在听着这些东西？
源姬想了想：“有一会儿了，其实有点吵，不过好像挺有意思的。”
苏方木：“……”
“对了，你为什么看那些荷花不看舞娘？”苏方木问。她今晚自言自语太多次了，这让他心里有点发毛。
“当然是这只妖。”源姬看着玉池里的荷花说。
“这只？”苏方木从左到右看了一遍，他望着密密麻麻几乎铺满整个水池的荷花，“这玉池里至少有成百上千只吧，难道能看出谁好吃？”
“不，”源姬否定，“一只。”
苏方木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只？”
“一只。”
苏方木呆住。
苏方木不禁重新看了一下，不可思议道：“这是组合起来的妖怪吧？我没见过什么小花妖的本体这么大的。”
“她确实有很多的分体，组合起来，就是她。”源姬说。
“好恐怖的东西。”苏方木皱起眉来，“她在这里干什么呢？只是为了开花衬托舞娘的话可以种一些真荷花的吧？”
“我刚刚说了，她在进食啊。”源姬说。
苏方木皱眉半晌，努力回想，好像——大概——她说啥来着——胃口真大啊。
他被点醒了。
宿南说过，自己食色|欲为生。
这里为肉|体盛宴搭建的高楼，无处安放的欲|望，是她最可口的食物，而整座夜满楼，实际上是她的餐盘。这也不难解释，喜欢在淤泥深处安静地方待着的宿南，会来到这里。
苏方木看着玉池里的荷花喃喃：“这也太可怕了吧……”
他突然想到什么，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你——你你你——你不要乱来！”源姬那会儿说，不是他们，是她。也就是说，她想吃这只超级大妖？
源姬没有理会他，顾自说：“看来她进食完需要很久。”
“你不要冲动！”苏方木忍不住想拉住她。
“你在激动什么？”源姬拉了下自己被他拽住的袖子。
“你不是想吃她吗？不可以在这里！”苏方木说。
“当然不是在这里。”源姬说。
苏方木松一口气。
“这也只是她的一小部分分体而已。”源姬补充道。
“！”
“这个地方的几千朵，只是她身体的一小部分。”
苏方木一口凉气吸到脑门。
“走吧。”源姬说，“去找个小东西。”
苏方木又懵了说：“找什么？”
“阿刺啊，它说自己快死了。”源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