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君宴国富庶，各城之中，以王城宴城为最，而宴城里，王宫的地位自是不言自明，传闻宴城王宫保存着无数价值连城的宝贝，连最见多识广的人见了也会惊叹不已。
位于全城中心的王宫占地广阔，威严隆重，它有着全城最严密的守卫，也是全国最为尊贵的地方。
作为王的宫殿，暗金色厚重奇高的宫墙将王宫严严实实地包围起来，每一道外面都有重兵把守。
远处望来只觉殿宇重重，金色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耀眼无比。
南向的王宫宫墙中间，开了三扇镀金紫檀门，正中的正门紧闭，正门有八米高九米宽，两边的侧门开放，侧门有五米高六米宽，门上密布的千万个金钉显示着王宫的华贵。
平日威严庄重的城门外，排开了两条长长的队伍。
苏方木背着自己的长刀，带着自己的一堆法器，排在队伍前方。
等待的时候，他看到了排在另一队的明朝，两人遥遥打了招呼。
两个队伍各有一个考核官，但是苏方木这边的明显效率高一些。
明朝的队伍还在缓慢前进，苏方木已经排到了矮个考核官的面前，他出示了一下自己的捉妖金牌。
考核官摸着金牌，抬起头郑重地对苏方木点了点头，然后对身后的卫兵说了句话，卫兵点点头，然后带苏方木走了。
另一边，明朝也排到了高个考核官面前。
考核官看起来三十多岁，但是眼神却很灵动，他上下打量过明朝，双手合十。
“大师从何处来？”考核官的声音竟有些清脆，明朝只觉得他周身都是水汽，猜到他大约是一只水生的妖怪。
“贫僧自一日之寒来，法号明朝。”明朝道。
“竟是一日之寒的大师，一日之寒远在千里之外，长途跋涉一定甚是辛苦。”考核官道。
南有真禅，一日之寒。如果有人问起得道高人，那不得不提的就是一日之寒。一日之寒是南方的一座高山，山上有一座宏伟的寺庙，里面供奉着许多传世得道高僧，一日之寒更是远近闻名的神山，一直以来香火十分旺盛。
考核官考虑了一会儿，跟身后的低声交谈了一下，卫兵走过来，向明朝略点头。
“请随我来。”
宫墙深厚，卫兵的脚步声沉重有节奏。
明朝跟随卫兵穿过几道门，喧闹声就听不见了。
他本以为会遇到许多人，却是一个人都没有遇到。先前被请进来的应榜者大约是被带到了别处。
他们走了许久，最后到了一处安静却很雅致的院子里。
“此处是您的住处，请在此处留候。”卫兵说完，略行一礼之后离开。
院落四合，东面、西面和北面都有卧房，高门深院，雕梁画栋，琉璃屋顶和镀金勾栏相映，庭中的一对一人高的铜鹤齐齐引颈望天，这里虽然也有着王宫奢靡的浮夸，但却很清静。
明朝大约知道，这只是王宫的外围，真正的王宫，一定还要奢华百倍。
院门口的宫人对明朝行了一礼。
他低头恭敬道：“大师，我是服侍您的宫人，这是您的住所。因为前来应榜的人太多，所以最后为王上医治的人重竹官人要进行筛选，这可能会耽误一些时辰，大师可以在此休息等候。”
明朝没有多问，他猜“重竹官人”应当是让人带自己来这里的考核官。
明朝单手作礼，问：“贫僧想知道，其他同来应榜的人住在哪里？”
——
苏方木被带到了一个堆满了珍宝的偏殿里。
卫兵走后，只留下苏方木一个人。
偏殿正中挂了一卷巨幅荷花盛开图，满塘绽放的荷花只有一株是彩色，周围的花叶皆是黑白氤氲的水墨。
堂下放了一张红木长桌，上面摆了敬香和净水。
“有人吗？”苏方木扬声问。
空荡的偏殿里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看起来没有其他人在这里。
苏方木进入偏殿，却觉得这里处处透露着古怪。
偏殿地面铺着有着精致荷花刺绣的地毯，地毯延伸到偏殿正中的荷花图下。
整个偏殿以中央为界一分为二，两边是达四米的一排一排的花梨木博古架，每一层都有两米多高，上面摆满了璀璨夺目价值连城的珍宝。
生长百年的斑斓珊瑚，深海的夜明珠，掐丝珐琅铜尊，纯金的奔马，用金线宝石做成的金玉盆景，成色绝佳的翡翠玉龙……
大到两人多高的玉树，小到黄豆大小的金豆，琳琅满目，眼花缭乱，随便一件，都十分奢侈。
最让苏方木感觉奇怪的是，偏殿大门大开着，而这些宝物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摆在架子上，似乎那些奇珍异宝只是装饰用的普通摆件，这里没有看管的人，也没有任何守卫。
面对这些精美绝伦的宝贝，苏方木第一反应是这些是妖怪变化的。
他取出瓶子，倒出一些猎香。猎香是无色无味的气体，遇到妖气会变成浅绿色，伴有浓烈香气，可以用来追踪妖，还能麻痹妖感。他洒了一些猎香在那些珍器上，珍器却没有任何变化。
这些珍宝全部都是真的。
苏方木方才觉得震撼，如此多的的珍宝，也许也只是王宫珍器的冰山一角罢了，真正的君宴，属实如传闻中富庶。
他感叹着王宫的奢靡，却没有注意到，大殿里那巨幅的水墨荷花画卷周围，空气变成了浅绿色，其中彩色的一株荷花表面空气最绿。
苏方木洒的猎香不多，所以扩散到整个大殿中后已经变得很稀薄，大殿门开着，风吹进来，将猎香浅浅的香气吹得更散。
左右没有人来，苏方木索性查看起了博古架上的东西。
然而没一会儿，苏方木忽然感觉鼻尖有浅浅的香气，他嗅了嗅，心里咯噔一声——猎香的味道，这里有妖。
他一手握紧了后背长刀的刀柄，另一手握紧了腰间的法器。
他从博古架之间慢慢走到大殿中央，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忽然从敞开的大殿门吹进来，苏方木被疾风吹得眯眼，他抬手遮挡，长刀也出鞘在手在前格挡。
狂风来得快去的也快，苏方木放下手臂看向大殿门时，发现门口处空空如也。
外面天色晴朗，微风和煦，这狂风来得太过刻意，也太过可疑。
苏方木转身看向大殿正中的荷花盛开画卷的时候，发觉那株彩色的荷花已经不见了。
苏方木心下疑惑更甚，也变得更加警惕。
水墨的荷花酣畅淋漓，可见画者的功底，但是少了那抹彩色荷花，那巨幅盛开的画面，似乎完全没有了生气。
原本夺目的画卷失了生气，长桌两边水瓶里的荷花就鲜亮了起来，那几株带着水珠的新荷张扬着，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他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虽然不是天才，但是当初基本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那株彩色荷花，是那幅画的中心，也是精神所在，此刻那原本是彩色荷花的画布表面，还有一缕淡淡的绿色气体。
那荷花香气里掺杂的，是一只妖的味道。
那只妖一直都在，只是一直附着在画上而已。
整个大殿看起来仍旧是平和安静的样子，但苏方木仍旧握紧了长刀，浑身的肌肉也一直绷紧着，他没想到的是，王宫里的妖物，比王宫外还要猖狂。
狂风吹散了猎香的浅绿，可是苏方木还是能感知到那妖行走的轨迹。
他顺着猎香的轨迹，弯腰握着刀，重新走进一排一排的博古架。
在苏方木走到那画卷无法看到的死角的时候，画面上变成黑白的荷花忽然又有了颜色，那妖从画卷上走了下来，细无声地，走到了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