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源姬……我感觉……我有点不舒服……”
苏方木深吸几口气，却无济于事，忽如其来的痒席卷了他的全身，他觉得自己的所有触感都被加强了好几倍，变得敏感不已。
他的身体忽冷忽热，眼前的源姬本是黑衣白面，可是此刻她变成了第一次逗弄他的模样，一身碧色轻透纱衣，白发雪肤，形态勾人，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幻觉，因为源姬不可能对他这样，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只想走到她身边去，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摇摇头，试图保持清醒，可是没用，源姬微微歪着头，冲他笑了起来——那简直是种邀请。
他努力维持的理智轰然倒塌，他继续往前，抓住了源姬试图搀扶他的手臂。
“源姬……我好热……我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
源姬的手臂是冰冷的，但是她的皮肤很柔软，冰火之下给了他极大的满足，但是不够，他想要很多，更多……
他试图将她揽入怀中，手心却一空，他来不及反应，猛地摔进了白色的屏障里，周围的一切忽然都混沌了。
源姬在苏方木扑过来之前释放了隔离结界，将他罩了进去。
“欲望是一种多么好支配人心的东西。”源姬轻声道。
苏方木被白色结界困住悬在半空，他半闭着眼睛，两颊粉红，脸上迷醉的表情显示着他的异常。
源姬后退几步站定，周身的黑色衣摆缓缓飘动，将苏方木拨远了一点。苏方木显然中了荷花的媚|药，现在在他面前，跳蚤小二都能被他当成仙女。
苏方木脸上的粉红渐渐变成潮红，额角被汗打湿，他半眯着眼睛，神志愈发混乱。
源姬歪了歪头，虽然苏方木出现这种情况在她意料之中，但是作为她的同伴，他真的太弱了。
这里的妖和人表面相处的很融洽，但妖绝不可能丧失自己的天性。
妖界染指的都城，一定会在某个地方，藏着最阴暗的东西。
苏方木哼唧了起来，这次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源姬微微摇头，在他剥光自己之前退出了房间。
她关好苏方木的房门，设好整个房间的结界，确保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趁他混乱夺他清白。
源姬来到厅堂，发现厅堂里四处都点上了蜡烛。微黄的灯光堪堪照亮一小块地方，没有被照亮的地方则是漆黑无比。
早上轻松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压抑的氛围，这一点源姬下午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
用茶的客人不多，跳蚤小二困倦地靠在柜台边上，掌柜不知道去了哪里，此时的厅堂安静的有些诡异。
源姬叫了一壶茶，在窗边的桌子坐下。
棘手的事接连发生，不到一天的时间，王上离奇死亡，阿刺失踪，苏方木身中魅药。但是要说这几件事都有联系也不尽然。
她对面，明朝一身旧僧衣，正在吃茶。
窗户开着，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入夜不久，夜却已黑透，黑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路上连行人也没有几个。
明朝脸色颇有些凝重。
“怎么又回来了？”源姬看他在这里，才坐在了这张桌子。
明朝微微愣神，旋即摇头：“没有找到寺庙，问了许多人家，说是城里城外的寺庙多年前就皆被毁去了。”
源姬点了点头：“君宴么，享乐淫靡之国，没有寺庙也很正常。”
“只能暂且在此处住下了。”明朝补充说。
“这座城，没有肃清之前只怕不会再有寺庙了。”源姬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
明朝不解：“此话怎讲？”
源姬说：“你觉得这座城，是靠什么在养？”
“养？”明朝拧眉，“不是人吗？这座城是人在治理，人的生气养这座城。”
“不，人治理的富庶又贪图享乐的国家是不会长久的，能一直维持下去，需要更大的力量，”源姬否定他，“养这座城的，是妖气。”
明朝皱起了眉。他觉得源姬说的有道理。
柜台边打盹的跳蚤小二遥遥地看过来一眼，幅度非常轻地点了点头，似乎对源姬的话表示认同。
“你可有到城西那边问路？”源姬问。
明朝点头：“去了，但是那边高楼很多，舞乐阵阵，看起来不像有寺庙的样子，我寻了一会儿就回城东了。”
源姬说：“这座城，一半人，一半妖，城东妖多，城西人多。”
明朝更加疑惑：“可是这边，比城西要冷清地多。”
源姬说：“我们住的这边，是妖怪执行区，治安要严格很多。”
明朝放下了茶杯。源姬说的他越来越不懂了：“妖怪执行区？”
源姬说：“今日出去转了转，探听了很多消息，妖怪执行区，顾名思义是妖怪管理的地方，而且有很严厉的管理者。在妖怪执行区，若无特殊原因，妖不可随意伤人，所以人在这里也是很安全的。”
白日苏方木昏睡的时间里，她转了许多地方，发现了很多很矛盾的事，比如人更多的城西却要比城东混乱得多，城西热闹不拘束，城东妖多，却有些过于规矩。
源姬眯了眯眼睛，白色面具上，她眼底细长的红色妖纹变得明亮许多，她在释放妖力感知。
“王上死了，”源姬说，“夜里妖气变重了，妖物也比昨夜乱的多。”
“死了？这消息施主从何处听来？”明朝一惊，“我记得今日我在街上听说的是王上重病。”
“几个过路妖怪说的。”源姬说，“今晚我要出去一趟，苏方木身体不适，我今晚无法照看他，以你们人的道理来说，你们大约算是朋友，还请照看他一晚。”
明朝说：“施主放心。”
源姬说：“若他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请谅解。”
明朝顿了顿，似是不太理解，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时辰未到，源姬不着急走，闲闲地跟明朝搭话：“你跟妖相处多久了？”
明朝抬头，复又垂眼，确定源姬是问他。有些东西在妖眼里，是瞒不了的，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说：“十五年。”
“这妖倒是耐心。”源姬说。
她能闻到明朝身上淡淡的妖气，以及看出他被妖缠住的面相。
明朝眼角的肌肉微微抖动，有些情绪大概是无法隐忍的。
“第一次见你时，你身上的妖气就很重，妖与人纠缠，人总会沾染上一些东西。”源姬说。
明朝垂首不语。
“对了，可有看到一只胖刺猬？”源姬问。
明朝摇头。
源姬起身，补充道：“晚上歇息时，记得关好门窗。如果有刺猬来敲门，不要赶走。”
源姬走后，明朝在厅堂留了许久。
源姬说者无心，他听者有意，他出身佛门，却与妖纠缠不清，明知故犯，实为堕落，他为之羞耻，却无法遏制。他明白，若不早日找出因果，定会生出心魔，可是告别师门已经十年，十年苦修，却仍旧寻找不出。
客人陆续离开，不是回房，却是出门而去。
跳蚤小二靠在柜台边打着哈欠，客人们晚上不回房休息，他仿佛已经见怪不怪。
明朝喝完茶，问小二：“夜半可否送些素食到客房？”
跳蚤小二打了一个几乎把嘴巴咧到耳朵的哈欠，摆手道：“厨娘不在，没热饭。”
跳蚤小二走过来，将桌上的茶盏收了：“客官要是不嫌弃，倒是有些冷点心冷馒头。”
明朝点头：“多谢施主。”
明朝上楼，跳蚤小二在下面道：“客官晚上要是听见什么声响，可不要随便开窗。”
——
苏方木还没有完全清醒。
明朝推门而入时，只见一个一丝不着的精壮年轻男人跪在地上，披头散发地哼唧着什么。
如果不是准备离开前多看了两眼，明朝决不会相信那是白日风尘俊朗的苏方木。
苏方木被困在结界里无法离开，明朝将窗户关好，在桌边坐了下来。
苏方木似没有看到他，只难耐地出声。
明朝闭目养神，却渐渐被苏方木呻|吟地耳热。
他深吸几口气，念珠诵经。
夜深，房门被敲响。
明朝走到门边：“谁？”
“是我，小二，给客官送些吃食。”跳蚤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明朝开了门，跳蚤小二站在门口，手中托盘上是刚做好热气腾腾的素汤和小吃。
“厨娘不是不在么？”明朝问。
“啊，今晚娇娘回来早，刚好赶上，就给客官做了些。”跳蚤小二道。
明朝不认识娇娘，大约是某个魅妖厨娘的名字，不再追问，只说了句：“有劳。”接过托盘后便关了门。
苏方木仍旧被困在结界里，但是结界的边缘已经变淡了，他一身大汗，已经睡了过去。
明朝用水湿了巾帕，却穿不透结界，苏方木躺在冰凉的地上，睡的沉沉。
明朝叫了他几声，苏方木才悠悠转醒，只见他眼睛发红，但眼神不再迷离了。
“明朝？”苏方木揉了揉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他和明朝隔着一层半透明的结界，他轻触了一下，结界竟非常轻易地破掉了。
他半坐起来：“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不等说完，他倒吸一口凉气，彻底清醒过来。
他睁大眼睛看着附身向自己递巾帕的明朝：“你！”
明朝转身，将巾帕放到一旁的凳子上。
“不是贫僧，是……”源姬吗？
苏方木扶额，顿时羞臊不已：“是我糊涂了，你是出家人，再者我也不是女子，我怎会有如此龌龊的想法，罪过罪过。”
他忙起身，自行拿过巾帕擦拭。
可是他没有注意到，明朝听完他的话，微微握了握拳。
明朝简单解释道：“我进来时你就被困在结界里，不着寸缕。”
苏方木：“……”
一阵窸窣之后，苏方木重新穿好了衣服。
他揉着脑袋思考自己混乱之前发生的事，源姬不会无聊到脱他的衣服，在他出现幻觉之前源姬还在，所以这个结界应该是源姬下的，再之后……是他自己因为出现幻觉脱掉了衣服吗？那源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耳朵一热，源姬不会看到自己失态的模样吧！
“咳咳！”他假咳掩饰自己的尴尬，想来他白日就只戴过荷叶面具一个外物，难道是那小妖的手脚？
气氛有一点微妙，明朝指了指桌上的吃食：“要不要吃点夜宵？”
苏方木没有吃晚饭，此时看到桌上的夜宵更是饿的肚子咕咕叫，他决定万事放一边，先填饱肚子再说。
明朝闭目养神，苏方木吃的狼吞虎咽。
“这里是妖怪执行区。”明朝说，“源姬说的，这边治安比较严格，所以一般妖物不会伤人，源姬给你设了结界，你很安全。”
“哦，那大概就是吧。”苏方木含混点头。
明朝看着苏方木，脑海中他不着寸缕的画面一闪而过，苏方木的身貌，就算是跟妖相比，也是很出众的。
明朝顿了顿，说：“你样貌俊朗，身形健美精壮——”
苏方木被明朝的话惊住，含着半口汤咽不下去。
明朝颇为真诚地：“——你是源姬养的肉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