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什么？怎么不早说！”苏方木立时摆出防卫姿势。
源姬淡淡道：“这只不错。”
她的眼睛肉眼可见地变得细长，眼神同时变得迷离，这细微的变化让她的面具脸都变得灵动起来。
屋顶上的黑豹一般的妖怪突然爆跃扑来，苏方木翻滚躲避，一扑未得，立时扭身扑向源姬，源姬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站在原地，眨眼间消失在了空气中。
“源姬？”
“嗷呜——”
那黑豹妖物又冲过来，苏方木抬刀抵挡，竟被击得后退几步。
被抵挡之后，它再次高高跃起，一个模糊的黑影忽然闪过，苏方木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抓住时机猛挥长刀——
“嗷——”
豹妖的身体重重坠地，它的四只利爪张开着，半张着嘴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死亡姿势。
一刀毙命，苏方木惊讶了，“我进步这么多了吗？”
抬头，源姬站在前方不远处，干瘦的手里握着的竟是滴血的脏器，她不紧不慢地拨弄着红色的肉块，黑色衣袖的滑落到臂弯，衬得露出一截手干瘦手臂更加苍白。
苏方木胃里翻腾，只见源姬吃完里面的妖元，慢条斯理地舔了几下手指上的残血后，眼眸淡然地滑过来。
苏方木将死去的豹妖翻过身，发现它的后心有一个深深的血洞。
源姬的速度快到他看不清。
但她确实如她所说，是吃同类的。
源姬走过来，仔细看了看妖的尸体，“这只山妖很干净，按理说喜欢在深山里活动。”
苏方木想起它攻击自己的模样，“也许是想来吃人。”
“它攻击你，是因为你是捉妖师，对它来说，你的味道不可能比得过野兔。”
冷意渐起，薄雾渐成。
源姬看着死妖，转头看向夜幕下青黑色的山林。
苏方木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看一遍，问：“又有妖跟着我们？”
源姬摇头：“不是。”
源姬伸展双臂，黑色柔纱飘动，她双臂高高扬起，说：“走吧，该做正事了。”
正事？苏方木“去”字刚问出口，只觉一股冷风席卷而来，他立时被黑色卷风席地卷起，倏忽被带上了高空。
周身是狂乱的黑色旋风，他看不见源姬，但他知道这大约是源姬的手法，他大喊道：“源姬？你要带我去哪！”
“小镇北部的山林，那妖来的地方。”源姬平静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响起，苏方木忍不住伸手探触围绕在身周的旋风，湿润微冷，与真正的风相差无几。
“别碰我。”源姬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方木收回手，心下一颤，难道整个空间都是源姬的化身？
不等他思绪发散，整个人开始被飓风带向下方，他不禁收起心思往下看。
夜色沉沉，小镇各处的几点灯火勾出不大的轮廓，小镇北部的山林却暗黑异常，半点星火也无。
“到了。”源姬说完，周身的风倏忽消失，苏方木身子一重，重心失衡一屁股跌坐到了草地上。
“哎呦！”他冷不防屁股一痛，叫了出来。
“真弱。”源姬淡淡嘲讽。
源姬化形站在他身边，苏方木赶紧站起，腹诽着却不敢多说。
“你不专心。”源姬道
苏方木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是我第一次这么飞行有点紧张……”
“来这里做什么？。”苏方木不禁想知道源姬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每次带他做什么事情，却从来不提前告知他。
“这里有变。”源姬看着身后的山林，轻嗅空气。
“又有妖怪？”
源姬终于看他一眼，“这么大的山林里，有妖怪不是正常吗？你从这里去镇子，怎么可能不探知到妖气？”
苏方木摸了摸鼻子：“我从不走这种山林，我走的是捉妖师开辟过的官道，官道没有妖怪的。”
源姬终于明白为何他流浪两年毫发无损，从不涉险，自然也无甚危险，“我第一次遇到胆子这么小的捉妖师。”
“……”
苏方木觉得自己这叫知道自己的水平，而不是胆小。
源姬挥手指了指下方黑色的山林，说：“我白日来的时候，这里没这么臭。”
苏方木问：“臭？”他吸了吸空气，只能闻到山林的湿润气息。
“恶鬼的恶臭。”源姬说，“我们今晚遇到的妖是山妖，它气味很干净，这种山妖很少去人居住的地方，它们生在深山，在人居住的地方现身很反常，所以我猜这里发生了什么，让它离开了自己的栖息之地。我们所在的地方我白日觅食时来过，我来的时候这里没有臭味的，现在这里到处都是恶鬼腐臭的味道。”
苏方木咽了一口唾沫，“恶鬼？”
“那日你要捉的食人妖，已经沾染了恶鬼，那食人妖被恶鬼吞噬了心智，所以才会变得那么暴戾血腥。”
苏方木似懂非懂，他知道食人妖，也知道恶鬼，但是食人妖能被恶鬼沾染是他不知道的，作为一个捉妖师，他觉得自己学疏才浅。
源姬语气中不无厌恶，“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这味道还是这么令我讨厌……”
苏方木只觉得，这没头没尾的话，却有着让人打寒颤的语气。
他沉下心，再次细嗅空气，却仍旧没闻到奇怪的味道。他问：“你为何对鬼如此敏感？”
为何对鬼如此敏感，她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
“我好像还没有说过，我曾在鬼塚之下，被厉鬼啃噬五百年。”
“鬼塚？”苏方木曾经看过那样一处地方，在峡谷之下，常年阴不见日，阴冷潮湿，万鬼汇聚之地。
源姬微微仰头，望向远方，声音悠远平静，却又诡异渗人。
“在长达几百年的时光里，我都躺在鬼塚寒冷漆黑的地下，听恶鬼和厉鬼咀嚼我的血肉，蚕食我的魂魄，让我饱受针刺万骨之痛……这种东西……我当然会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