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命运
两个omega很快就被几个守卫者带走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农市又恢复了之前的秩序，不过仍然在很激烈地讨论这件事。
护粮者看向冷若寒霜的韩以律。
韩以律像是知道护粮者要对她说什么一样冷冷开口下达指令，“继续。”
护粮者：“是。”
说完继续给排队的人分发救济粮。
队伍开始慢慢往前走。
邵恩卓听着四周议论纷纷的声音心情非常复杂，从周围群众的反应就可以得知他们不容许任何人违反规定，一旦违反规定就是背叛希望之都，就算以牺牲生命为代价也不行，每个人必须严格遵守规定。
不过也恰好证明了她的判断没错。
教会那些言论在百年中的确对希望之都的人造成了根深蒂固的影响。在他们眼里只有alpha才是救世主，omega和beta没有资格也都不配，唯有听从希望组织遵循一切规定，这个世界才能得以拯救。
这个教会真的是……
邵恩卓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唉。
她抬头望向前方的韩以律，在这种畸形规定长期以往的约束下，她对韩以律的做法并不感到奇怪，只是韩以律看上去太过冷漠，让她觉得没有人情味。
“阿卓。”
邵恩卓身边突然传来任其若的声音。
她看向任其若，“嗯？怎么了？”
任其若从两个omega被守卫者带离的方向收回视线，她现在心情也很复杂不怎么轻松，“那两个omega好勇敢啊……”
邵恩卓看着任其若的侧脸没说话。
“我就没有她们那么勇敢，即便我真的很想加入希望组织，我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跑到指挥官面前跪下求指挥官，”任其若转头对上邵恩卓的目光，“阿卓，在我心里……她们真的很勇敢。”
邵恩卓能从任其若眼中感受到对这种规定的无奈，但是似乎也仅仅只有无奈而已，她想任其若应该很能理解那两个omega想加入希望组织的心情吧。她记得简介上写着人类对这种畸形规定早已麻木，不懂反抗也不敢反抗，反抗只会被组织杀死。
这两个omega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境一定不会这么做，不由打心底佩服她们的勇气，同时也很担心她们的安危。
不过她们并没有反抗，应该不至于被杀死，而且韩以律也说了等待分配。
静默片刻。
邵恩卓想了想忍不住问任其若。
“其若，你觉得这种规定公平吗？”
任其若微微一愣。
“你觉得只有alpha才有资格加入希望组织成为先锋者，omega和beta却没有资格加入希望组织的这种规定公平吗？”邵恩卓知道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应尽的责任与义务，和自己该承担的位置，谈论公平属实有些天真，但是有些无意义的规定就是畸形，她打定主意后便乘胜追击，“omega和beta真就不配吗？”
任其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关公平，从小到大赖以生存的环境，无一不彰显着alpha的伟大，包括家人和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alpha为了人类一直在奉献生命。
人类理应听从alpha。
“阿卓，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希望组织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道理，我只怪自己不会分化成alpha，”任其若拨了下头发笑着说，“我们要相信希望组织，相信守望塔，alpha一定会拯救这个世界的。”
邵恩卓对任其若的回答有些意外。
但也不奇怪。
毕竟任其若是这个世界的人，从小就受到方方面面的影响，希望之都的幸存者把拯救世界重建家园的期望寄托在希望组织身上，他们当然会选择相信。
“马上就要到我们了，”任其若抱着邵恩卓胳膊往前走，“等会儿再说吧。”
邵恩卓：“好。”
-
距离前方的石台越来越近。
邵恩卓这时才看见前方的石台上除了放着面粉白菜和猪肉以外，还放着一台小型机器，有一个护粮者正在操作机器，貌似在记录领取救济粮的人的信息。
周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很快。
再等一个人就要轮到任其若领了。
闲来无事的邵恩卓视线不知不觉落在了韩以律身上，韩以律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却漂亮得叫人挪不开视线。
从听到韩以律声音那一刻。
她就确定了韩以律就是她在钟楼天台上遇到的那个神秘女人，只是当时的环境那么黑，不知道韩以律还记不记得她。
不一会儿。
领取救济粮的人轮到了任其若。
任其若走上前按照护粮者的指示出示自己的身份牌，等领完了救济粮就去到了一边，邵恩卓走上前看着护粮者。
护粮者：“你叫什么名字？”
邵恩卓：“邵恩卓。”
护粮者：“身份牌。”
邵恩卓从衣衫兜里拿出自己的身份牌放在护粮者掌心，在等待护粮者用机器记录信息时，她无意间抬眸看了眼旁边的韩以律，恰好对上韩以律冰冷的目光。
只是一瞬就立马偏头别开了视线。
这般审视的眼神好有压迫感。
让她莫名心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产生一种不敢与韩以律对视的恐慌，明明什么交流都没有，韩以律应该也不会记得她。
就算记得……
也只会认为她是个要寻死的怪人吧？
就这样。
邵恩卓再也没看过韩以律一眼。
护粮者记录好身份信息后把救济粮发给了邵恩卓，邵恩卓把身份牌放回兜里收好，再拿着救济粮和任其若一起走了。
两人离开了农市。
“阿卓，指挥官真的好漂亮啊，我刚才在那里偷偷看了指挥官好久，她还看了我一眼呢，”任其若一边想着韩以律的美貌一边兴奋地说，“她实在太漂亮了。”
邵恩卓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确实很漂亮。”
“等你分化成alpha加入了希望组织，你就要跟着她一起出城清理行尸了，”任其若看向邵恩卓说，“韩长官看上去似乎很严厉的样子。阿卓，你要加油哦。”
要跟着韩以律一起出城清理行尸？
邵恩卓抿了抿唇没说话，她深知自己不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对于出城清理行尸这件事，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抵触。
她惧怕行尸。
也怕死。
邵恩卓不是很想聊这件让她纠结的事，便舒了口气故意转移话题，“其若，你之前跟我说过先锋者抽到了哪个omega的序号，那个omega就要跟着这个先锋者走，既然这样的话，先锋者可以不抽签吗？”
任其若：“可以，但是……”
邵恩卓：“但是什么？”
“先锋者不抽签的话就没有伴侣，”任其若望向前方缓缓说，“他们只能靠抽签的方式拥有伴侣，不然就没有伴侣。”
邵恩卓很是惊讶，“为什么会这样？”
“我妈妈说这是希望组织的规定，先锋者不能随意选择伴侣，他们必须通过抽签获得伴侣，”任其若神情自若地解释，“而且还得完成任务才能抽签。”
邵恩卓：“？？？”
怎么还有这种事？
她之前一直以为只有戴上禁环等待分配的omega不能随意选择伴侣，原来先锋者也不能随意选择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任其若问：“他们要完成什么任务？”
“每个先锋者必须完成砍掉两千个行尸头颅的任务才有抽签的资格，”任其若停顿了一下淡淡地回答，“不完成任务的先锋者没资格抽签，也就意味着没有伴侣。”
邵恩卓：“……”
“我妈妈就是完成了任务，”任其若看了邵恩卓一眼，“不然就没有我了。”
“你说过只有成为先锋者的alpha才有资格跟omega在一起，既然先锋者得完成那么艰难的任务，”邵恩卓微微蹙眉满头雾水地问，“那先锋者不能放弃跟omega在一起的机会，选择跟beta在一起吗？”
任其若：“不能。”
邵恩卓：“……为什么啊？”
“先锋者不能跟beta在一起，他们只能跟omega在一起，”任其若如实回答邵恩卓，“完成任务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也就是说先锋者alpha已经跟omega绑定在了一起，”邵恩卓听完抓住了其中的重点，“先锋者同样没有恋爱自由，就算完成了任务也不能选择，只能进行抽签，抽到哪个omega的序号就是哪个omega。”
任其若点了下头，“可以这么说。”
邵恩卓突然惊觉希望组织的规定对勘察部的先锋者非常不友好，甚至到了毫无人道的地步，先锋者不仅要提着命出城清理行尸，还必须得完成任务才有伴侣，而且还是抽到哪个就带走哪个。
甚至都没有选择伴侣的自由与权力。
而守城部呢？
守城部的alpha不仅不用提着命出城清理行尸，还有恋爱自由能随意选择伴侣。虽然他们不能跟omega在一起，但是跟beta在一起也没关系，因为注射过药物的他们早已不需要omega的信息素安抚。
先锋者的待遇未免也太差了吧？
还有人性吗？
希望组织到底有没有把先锋者当人看啊？先锋者奉献的是生命，待遇不应该要更好一点吗？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啊？
“不过有些先锋者可以拥有自主选择伴侣的资格和权力，但是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任其若见邵恩卓脸色有些不好便说，“我只知道像指挥官这样的先锋者可以自主选择自己的伴侣。”
邵恩卓：“指挥官可以？”
“我妈妈说过对希望之都有巨大贡献的先锋者可以自由选择伴侣，无论是omega还是beta都可以，但是具体是什么贡献没有统一标准，”任其若突然想起了新任指挥官韩以律，“先锋者之所以可以成为指挥官，一定对希望之都有巨大贡献，所以韩长官这样的指挥官有资格选择伴侣。”
邵恩卓：“……”
还得做出巨大贡献才能选择伴侣。
她算是明白了。
希望组织的规定就是畸形规定。
尽是一些让人痛苦，并且没有任何意义的规定，她光是想想就觉得难受。
从任其若口中了解了这么多事情。
她已经不打算再问为什么了。
她心情沉重地抬头望向远方一碧如洗的蔚蓝天空，“这就是先锋者的命运吗？”
任其若：“嗯。”
邵恩卓：“真是好一个命运啊……”
“我们每个人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有了自己的命运，”任其若随着邵恩卓视线望向远方，“只有按照希望组织给我们规划好的路走才能胜利，不然这个世界就没救了。”
“阿卓，我们一定会赢的。”
希望组织规划好的路一定正确吗？
邵恩卓这么想着。
她始终觉得每个人的命运不该牺牲在没有意义的地方，先锋者的牺牲真的有意义吗？以生命为代价赌来的资格值得吗？
“其若，希望之都的生活挺好的，先锋者可以不出城清理行尸吗？”邵恩卓知道这个问题很天真，但是还是问出了口，“人类就待在希望之都不好吗？”
任其若愣了一下。
她刚准备回答就听见邵恩卓说。
“是不是资源越来越少了，只有清理完行尸人类才能活下去，”邵恩卓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任其若，“不然总有一天希望之都的资源会枯竭，人类也会面临灭绝。”
任其若点头，“对。”
邵恩卓顿时百感交集。
“以前的救济粮都有两袋面粉呢，现在连肉都少了一半，如果牧场和农场的收成不好就是大灾难，”任其若低头看着怀里的救济粮说，“拯救世界重建家园是全人类的梦想，为了生存必须清理行尸，只有彻底清理完世界上的行尸，人类才能离开希望之都生存下去，这就是我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