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此处不留人
新房在康睿跑前跑后下，终于装修完成。杜蘅整理出租屋的东西，忙着搬家。衣物不多，已整理打包。书多，她把北方家里的书基本上都搬过来了。时间还早，康睿还没到，杜蘅把那些书本一一翻开，像翻开尘封的岁月，扑面而来的是书香也是回忆。厚厚的唐诗，让她想起童年，无忧无虑、自在撒欢。那时她带着云时在姥姥家小小的菜园里找青虫、瓢虫，挖蚯蚓，过家家。最怕的就是姥爷让姐妹俩背诗、认字这些书，伴随着她，一路颠簸，从北到南。
小皮箱里是母亲的书，有毛选、毛主席诗词等等，她轻轻地翻动，想象母亲年轻时的样子。手指流连处，一本发黄的小册子引起她的注意。册子中间夹着一张折页，单薄发黄，是一首小诗，落款是父亲的名字。是爸爸写给妈妈的藏头诗，四句首字分别是父母的名字。杜蘅一遍一遍读，一遍一遍品。曾几何时，她不明白母亲面对父亲时的隐忍，她甚至怀疑，母亲为什么选择父亲。今天，看着这首小诗，她却恍若看到母亲年轻甜蜜的笑脸，也曾被爱情环绕过。也许是曾经一度甜，愿承万般苦。杜蘅抱膝哭起来，像是要把几年的眼泪都流光。阳光铺洒，拥其入怀。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被她忽略，门外的人不知道发生什么，开始用力的敲打。当杜蘅开门看到康睿一脸焦急的样子，却不禁破涕为笑。
“怎么了？哭什么？”康睿问道。
杜蘅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胸膛，喃喃地说，“今年过年我们一起回家，回我家。”
康睿摸着她的头发，轻吻她的额头，“好，听你的，都听你的。”
“云云，今年过年咱们一起回家，我想好了。”云时收到杜蘅短信时，难以置信。姐姐想通了，她终于愿意回家了。那自己呢，还一个人回去吗？还是想办法解决齐锦枫的担心，一起北行？她思考很久的办法，今天就搏一把，试一次！
拨打了云妈妈的电话。几句家常之后，云时话风一转，“妈妈，今天姐姐说她过年回去。”
“好啊，好啊。”
“可……”云时停顿了一下，“我回不去。”
云母一听，声音抬高了八度问：“咋回不来啊？”
“我，我准备结婚了。”云时想笑，却在极力忍着。
“结婚？结什么婚？和谁啊？你无法无天了！人我和你爸都没见过，你都结婚？你！”云母急了起来。
“结婚不是就那么回事吗？我觉得合适就行，人见不见没事。”
“放屁，不见不行，这事儿轮到你自己作主了？”
“人非得要见？还这么老封建。”云时语气故做不满，脸上却笑得像傻子。
“没房，你们在哪结啊？”
“房子啊，房子我们买过了，回去的时候我把合同带上，让你们查验。”
云妈妈被将了一军，也怕云时真就直接结婚了，忙说：“先别着急旁的事，人领回来我和你爸见见再说。”
“哦，那好吧，那过年我把人带回去你们先看看吧。这会我还有点事儿，妈，回头说啊。”云时计谋得逞，赶紧挂了电话。
“姐姐，你这是什么策略啊？”扬帆凑过来问。
“小屁孩儿懂什么。”
“我是小屁孩儿？”扬帆一脸不屑，“我去开房的时候，你还当乖乖女读书呢！”
云时接不上话，被噎得干瞪眼。
“跟我说说，姐姐。”扬帆仍然问。
“冷水效应。先抛出一个最坏的结果，人们就能接受再好一些的结果。两害相权取其轻，就是这个意思。”
“你都用到你爸妈身上了！”
“不得已而为之啊。这还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
任伍元没等到大客户购买整层的消息，而是收到被辞退的通知。看着任伍元收拾东西，大家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也不敢问，生怕多问一句都是往别人伤口撒盐。
展护卫走进门，看看大家说：“晚上请大家吃饭？好久没和大家一起去团建了。今天我请客。伍元，今晚也算是大家一起送送你。”说完，叹了口气，拍了拍任伍元肩膀。
不大会工夫，扬帆打听出任伍元被辞退的原因。原来昨晚值班时，报给整层客户的价格单，价格计算错误，按上一次提价前计算，每平方米足足少300元。客户今天拿去找老板要求按这个价格，但公司不同意。做为金东地产的建材供应商，客户要求直接按此价抵工程款，否则按合同约定立刻结现金。双方还在僵持。
“不能全怪伍元。当天我俩一起值班，那人看过算价单后明显迟疑了一下，肯定意识到价格算错了，但没有说破。恐怕当时心里就盘算着捡个便宜。”
“这客户心眼儿也太坏了。”不知谁又说了一句。
许宁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心中也有点小侥幸。自己当日也帮忙算价，没被波及，已是万幸。
聚餐时大家都有点伤感，还好有活泼的扬帆不时调节气氛，场面没那么冷。云时看着一起战斗过的任伍元，真的明白了齐锦枫的话，摆正位置，千万别把客户当朋友！职场生存没有靠山，一定要小心又小心，仔细再仔细。想起车位卖重事件，云时终于承认了扬帆带来的小幸运。她端起杯子和扬帆碰了一下，两人意味深长对视一眼，彼此了然于心，喝尽杯中酒。
任伍元有点喝多了，说话已经含糊不清，“兄弟姐妹们，我，早想走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卖红薯！”是真心话还是逞强，已经不重要。
如意的、不如意的，总会毫无预兆的到来，我们能做的只有迎接它，征服它，即使是流着泪，也得跨过去，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