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接力
蒋藏雾回到家的时候，路霄还没回。
她洗完澡站在阳台上，和蒋修远通着电话。
俩人的谈话也只有一问一答，像是陌生人之间的谈话。
“藏藏，放多少天假期？”
“三天。”
“今天去哪里玩？”
“出去了。”
“那剩下的俩天还有什么安排没有？”
“有。”
“和爸爸说说今天的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没有。”
“那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嗯。”
挂完电话之后，蒋修远就给她转了一笔巨款。蒋藏雾也不客气，收了钱。
路霄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在国内多待，国庆第二天就飞了国外继续治疗身体。何品行也跟着飞过去照顾他。
他放心不下蒋藏雾，还想着把她寄住在老友家里，但是蒋藏雾坚持在路府住着，不用麻烦别人。路霄只得作罢，她这个性子和路漫一模一样。
于是路府只剩下蒋藏雾和几个保姆阿姨。
-
三天假期过去。教学活动正常进行。
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又到来了。
班里的体育委员是一个小麦肤色的男生，很健谈，趁着下课拿着报名表站在讲台上面。
“有没有哪位同学要报名参加比赛的？要参加的来我这里报名哦。这次的运动会学校很重视我们高三级的，秉着高三学子在兼顾学习的同时也要锻炼好身体的宗旨要求我们高三全体都要参与，所以今年的运动会高三级的每个班都是不允许缺席的，项目很多，大家都要积极报名参加呀！”
宋枝对于这种事情最上心了，连忙去体育委员那里报了跳远，季少一也跟在后边报了跳高，班上的大部分人都报了项目。
最后，女生除了几个身子弱的，不适合参加的，几乎都报了。男生那边也差不多都报完了。
“这里还有个400米接力的没人参加，有谁想要参加嘛？”
体育委员拿着表，站着挠头问。
宋枝回过头，“藏藏，你报名参加项目了吗？”
蒋藏雾摇摇头，嘴里还在低声背着琵琶行。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不参加吗？这可是高中时期的最后一次运动会啦。”
“我跑步不太行。”
“没事，重在参与嘛，我去帮你报个名？”
蒋藏雾拧开保温瓶喝了口水，开口。
“嗯，可以。”
听完她们交流全程的唐折臣，往后一靠，椅子往后移动，随即站起身走到体育委员那里。
蒋藏雾看见他弯下腰，拿起黑色签字笔，写着什么。
宋枝站在他的旁边，“唐少，终于肯出山了。”
最后，蒋藏雾在报名表上面看见了唐折臣的名字就跟在自己后边，他的字迹溢出边框，姓氏连着她的雾字，欲盖弥彰的暧昧。
前边的俩个人是分别是季少一和宋枝。
-
距离运动会还有几天的时间，宋枝每天下午都要拉上蒋藏雾一块去操场跑步。下午操场上的人很多，大多都在为运动会做着准备。
蒋藏雾第一天开始跑的时候，因为不经常运动，第二天大腿肌肉就开始疼痛起来，后来，继续跑也就渐渐适应了。宋枝跑步比蒋藏雾快一点，俩人经常跑完之后就坐在阶梯上面吹风，聊着天。
十月份的京城，天气微凉。
唐折臣和季少一在篮球场上打着篮球，穿着篮球服，戴着护腕。蒋藏雾一眼望过去的时候就看着他带着球在球场上跑。风吹起他的碎发，他整个人聚精会神地运着球，带着风。
他进了个球，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擦汗，露出线条流利的腹肌。
他笑着和迎面而来的季少一击了个拳。
少年们的身影在夕阳的照射下被拉的很长。他们奔跑、跳跃，洒着汗水，沸腾、青春、热血。
枝头，最后一片绿意被风吹落。天边的巨大红日慢慢西沉。季少一回头。看着阶梯上坐着的女孩，愣了神，随即朝她一笑。
宋枝看着季少一的身影，心颤了颤。
“走吧，藏藏，我们现在去吃个饭应该还不算太晚。”
宋枝逃也似的起身。
蒋藏雾也站起身，拍了拍裙子，“好。”
俩人吃完回到教室，蒋藏雾就发现这小姑娘不太正常，平常都很多话讲，今天频频出神。好几次都没在听蒋藏雾说什么。
“枝枝，你怎么啦？”
“？”正在神游的宋枝，“什么？我？怎么了？你刚才说到哪里啦？”
蒋藏雾摇摇头，“没事，我们快回教室吧，快要上晚修了。”
“嗯。”
宋枝回到教室，就一直坐在座位上，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事情。
蒋藏雾开了窗，天边已经完全暗沉下去了。教室的灯光很亮，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蒋藏雾从抽屉里面找出一本练习册，拿着笔开始做题。
唐折臣坐下来，身上带着一股沐浴露的味道，身上穿着校服，白衬衫规规矩矩的扣着扣子到最上面。头发还湿漉漉的，漆黑的眸子明亮。
他偏过头，靠近她，问。
“小刺猬，想赢吗？”
正在低头写题的蒋藏雾笔尖顿了顿，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什么？”
“接力赛。”
“爷带你赢。”
唐折臣说的很猖狂，但是因为是他，猖狂也不为过。
蒋藏雾阴差阳错地点了点头。
“唐少，溺爱啊。”
季少一从后边经过，忍不住打趣。他身上也换掉了篮球服，校服妥帖的穿在身上，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滚。”
季少一坐在座位上，看着前边正襟危坐的女孩。
他用脚勾了勾前边宋枝的椅子，好几次前边的人都没有反应。
最后一次，季少一还想勾的时候，宋枝回头，眼睛闪烁着。
“你烦不烦啊！”
季少一愣了愣，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无辜地说：“我的笔掉你那里去了。”
宋枝弯腰帮他捡起笔，一把拍在他的桌面上。
季少一转起那只笔，盯着她的后脑勺笑着说：“对我这么大脾气？”
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宋枝低头看着自己的书，脸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子。
-
运动会那天，天气还算晴朗。
早上，全校师生走完该走的程序，大家都找好大本营，运动会的比赛才开始。
男生早早的就把帐篷搭好了，班干也早就买好了药和葡萄糖。大家各司其职，一切配合的有条不紊。
早上十点左右，蒋藏雾陪着宋枝去跳远，宋枝有些心不在焉，最后拿了第七名。蒋藏雾看着她的样子，也没多问。
“藏藏，季少一的跳高结束了吗？”
蒋藏雾根据记忆回忆，“应该还没吧，不过你俩的时间很接近。”
“我们去看看吧。”
宋枝和蒋藏雾到跳高的场地，正好下一个到高三一班的季少一。
宋枝站在人群外一圈，踮起脚尖，她的手上拿着一个相机，对着那个人咔嚓的按下快捷键。
画面定格。
少年神情淡淡，跳起，在半空中漂浮着。
“藏藏，帮我拍一张，记得把他也拍进去。”宋枝指了指季少一的方向。
蒋藏雾点点头，拿过她手中的相机，站的远了些，对着比耶的少女和在人群里面恰好看向这边的少年拍了一张照片。
少女的脸上洋溢着笑，少年的目光温柔，很美好的一张照片。
宋枝接过相机，看着那张照片，开心的笑了笑，拉着蒋藏雾的手臂走开了。
蒋藏雾心里大概猜到了点什么。
俩个女生逃离那一批人海，站在高三教学楼一楼的走廊上。
宋枝看着相机里面的照片，“藏藏，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吗？”
蒋藏雾摇摇头，“我不知道。”
“藏藏。”
“嗯？”
宋枝笑的甜，像夏天品尝过的甜橙，带着美好的气息。
“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季少一了，而且好像很久很久了，已经变成像呼吸一样不可或缺的一件事情了。”
蒋藏雾用手去触碰走廊上面种植的一棵圆圆的多肉叶子，听着她说话。
下午，接力赛排在最后。
他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枪声响起。
红色的接力棒在他们的手中传递着，到第三棒，蒋藏雾使劲的向着前边的少年跑去，冷风灌进喉咙，刺得生疼。
她跑着，身边的人全都在前边，但是她怎么也追不上。她将接力棒传给唐折臣，喘着气。
只见那人像是箭，嗖的就出去了，看不清人影。他一个一个的超越前边的人，最后抵达终点。
众人欢呼喝彩。
唐折臣果然是唐折臣，拥有惊人的爆破力。
他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汗水聚在下巴滴落，眼睛直直看着站在一百米远的蒋藏雾。
那顶太阳在他的身后。
蒋藏雾舔了舔唇，感觉喉咙干燥的厉害。
他真的不是嘴上随便说说的人，他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他带着她，一次又一次地，从死局里翻盘。
一次又一次地，他身上的光照耀着她。
蒋藏雾朝着他小跑过去，站在他的面前。
唐折臣也站直身子，旁若无人般地用指尖弹了弹她的眉心。
“赢了，小刺猬。”
蒋藏雾的一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嗯，你很厉害。”
他的指尖带着盛夏，带着生生不息的力量，带着少年炽热滚烫、热情真诚的心弹在她的眉心，让她获得重生。
听到她的回答，唐折臣不可置否，笑着将手插进裤兜，“走了。”
蒋藏雾跟上去，走在他的后边。
季少一满不在意的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旁边正在看戏的宋枝，又慢悠悠地给自己开了瓶冰饮料，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唐少牛逼啊，为爱接力翻盘。”
宋枝看着他的侧脸，她喜欢的少年在发光，而她是追光人。
“季少一，你也很厉害。”
正在打趣的季少一对上女孩认真的眼，刮了刮她的鼻尖，笑吟吟地。
“是，不然怎么保护你。”
宋枝的身躯僵硬在原地，心脏就像是要跳出来。
阳光投在他们的身上，一高一低。
金黄色的太阳，红色的橡胶跑道，黑红色的篮球服，随风奔跑的少年，肆意挥洒的汗水，注定会成为这场运动会惊艳青春的一部分。
年少的懵懂青涩的爱恋说不上到底是谁先动的心，又是谁先发现的喜欢。
坐在观众席最上面的卿颜和旁边的苏赫抱怨着：“哥，你看，就是那个转校生，也不知道有什么通天的本领，把折臣哥哥迷得服服帖帖。”
“嗯，看见了。”苏赫看着俩人一同离开的背影，“很般配。”
“哥，你到底站在哪边？”卿颜听到这话人都要炸了，“哥，你该不会也被她迷住了吧。”
“我就知道，她就是个狐狸精，该死的，你们一个俩个的都被勾的”
苏赫蹙起眉头，看着破口大骂的卿颜，压着自己的怒气。
“颜颜，好好说话，别闭口闭嘴都是这些骂人的粗话。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要是被上流阶层的那些夫人们知道你私底下是这样的，你说唐家还会跟你有缘吗？”
卿颜闭上了嘴，过了会才开口：“哥，你一定要帮帮我。”
“谁说我不帮你了。”
“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苏赫捏瘪可乐瓶，笑了笑，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