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裙摆
经过宋枝热心的介绍，蒋藏雾也认识了季少一，大概了解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高三一班一星期里唯一的一节体育课。第三节课一下课，男生就迫不及待的换上了运动服，女生一般在体育课都不怎么爱运动，大多都待在树荫下看男生打篮球，聊聊天。
唐折臣下课到厕所换了球服，黑红色的，背后有个大大的1号和唐折臣三个字，光是看到那三个字就能感受到少年的分量。
篮球在他指尖转动，他边走边笑的季少一往楼梯口走去。
高三的体育课比较宽松，老师一般不怎么管，上课跑了俩圈后就解散自由活动了。
季少一和唐折臣正在操场上面打篮球，蒋藏雾和宋枝站在树荫下，宋枝手里拿着半瓶矿泉水，眼神埋怨着正在挥洒汗水的某人。
“好烦季少一，每次都要我帮他拿水。”
宋枝对着蒋藏雾抱怨着，“我还想着回教室里面吹空调呢。”
蒋藏雾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得笑了笑。
中场换人的时候，季少一直奔着宋枝的方向来。
“你的水。”宋枝看着他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把水递过去。
季少一伸出手接过，仰头喝起来。
“蒋同学，等唐少呢？”季少一看见宋枝旁边站着的蒋藏雾，出声问，“他待会就过来了。”
蒋藏雾摇摇头，“在陪枝枝等你。”
季少一被她的话逗笑，笑出声来。
宋枝：“下次别想着再让我帮你拿水，你就和唐折臣那样把水放在烈日下。”
唐折臣一双眸子黑得要滴出水，拿起在篮筐下面的矿泉水，往着这边走来，站在蒋藏雾的侧边，单手支在树干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蒋藏雾能感觉到他的眼睛时不时的落在她的身上，视线炙热。
“小同桌，帮忙买个水呗。”
唐折臣盯着她纤细修长的脖子，擦了擦汗，拿起手里的空瓶子向她晃了晃。
球场那边的人正催促着他上场。
蒋藏雾看着他，刚想要拒绝，那人就上场了，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蒋藏雾转头对着还在对季少一撇嘴的宋枝说：“枝枝，我可能得去趟小卖部。”
宋枝在心里腹诽着唐折臣，脸上挂着笑，“没事，我陪你。”
俩人一起去了小卖部。看着蒋藏雾远去的背影，唐折臣打的更起劲了，连续好几次都带球上篮。
休息的时候，季少一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宋枝，干脆坐在唐折臣的旁边，一边擦着汗，“你今天不大对劲啊，什么事这么高兴？”
唐折臣不语，眼睛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季少一顺着他的目光，恍然大悟，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这么快就让人家给你送水了。”
唐折臣挑眉，不可置否，站起身，也不理后边叽叽喳喳的人，一路跑到人跟前。
蒋藏雾原本还在和宋枝边走边说着话，突然身旁惊起一阵风，之后旁边投下一片阴影，清冽的气息侵入鼻尖。她停住脚步，仰起头看进唐折臣的眼里，整个人定在阶梯上。
宋枝看着俩人，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夕阳不晒，暖和的，将天边映的暖黄。
蒋藏雾脑后的马尾有些松散，几根碎发掉落在耳边，看上去很温和，像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声音带了点不自觉的软。
“呐，水。”
水是冰的，离开了冰柜，此时瓶身覆了一层水，顺着瓶身和她的手滴落。
唐折臣站在她旁边，比她高了一个头。风吹动少女黑色的裙摆，越衬的白亮的腿尤为吸睛，唐折臣视线往下看了眼便觉得喉咙发痒，移开了视线。
他觉得，他可以死在她的身上。
然后少年往后退了俩步，站在离她俩步阶梯下面，仰着头看她，接过她手中的手，痞笑着，但是语气却认真到没形。
那个被夕阳笼罩的下午，蒋藏雾听着少年自问自答的声音，像是野兽的臣服。
“再帮个忙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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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上完晚自习后，何品行早已在学校外面等着，蒋藏雾坐上后座。
车子驶在天桥上，蒋藏雾降下了车窗，任凭风灌进来，看着这座对她而言既陌生又不陌生的城市。
即使是夜晚，京城还是像白昼一样，热闹，不知困倦，却也冷漠，有着最残酷的生存规则。
蒋藏雾一下车，就看见满头白发的老人站在外面，眼里涌起一股热潮。
路霄看着已经长大了的女孩，慈爱又带着感慨，“藏藏，回来啦，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
“嗯，外公今天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蒋藏雾上前挽着路霄的手臂，眼睛弯成弧状，唇角上扬。
蒋藏雾从小就和路霄很亲，路霄也最为偏爱这个外孙，自从路漫去世后，对这个外孙更是疼爱。这次转学的手续也是路霄叫何品行办的。
俩人边走边进屋，蒋藏雾放下书包，在客厅沙发坐下，用叉子吃着阿姨切好的水果。
“在学校第一天还好吧？”
蒋藏雾将一块哈密瓜放进嘴里，甜的，“挺好的，今天和班上一个女孩子聊的很好。”
“那就好，还怕你适应不过来。”
“时间也不早了，你先洗澡睡觉，明天还得早起上学。”
“嗯嗯。”
蒋藏雾又吃了几个草莓，才带着书包上楼。
洗完澡出来，蒋藏雾就看见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
耳边现在还能响起那晚蒋修远的话，沉重的、失望的，一字一句就像是巨大的石头压在她的心上，压得她透不过气。
许久，带着某种期待的心理，她接起电话——
“爸爸。”
“藏藏，爸爸知道你很委屈，但是爸爸真的觉得那件事情你是真的错了，你姐姐也觉得你的做法是在是太过于偏激了”
蒋藏雾深吸一口气，心彻底沉进了海底，开口打断蒋修远的话，“我再说一次，我没错，如果您大晚上是想和我说这些，那大可不必。”
她攥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眼眶红了一圈，声音带着决然，“您日理万机的，有时间不如去多多关心您的大明星，不用管我的生死。”
父女俩的通话最后还是以不欢收场。
蒋藏雾坐在地上，屈膝抱着自己，看着手机上面的照片，喃喃自语道：“妈妈，我好想你。”
情绪回笼过来，再站起来的时候，蒋藏雾脚微微发麻，看了眼时间，躺到了床上。
手机震动，蒋藏雾点进去。
是一个刺猬的头像，名称是一个简单的英文单词：you。
——睡了吗？
蒋藏雾手指在屏幕上面敲打着，给他加了个备注“唐折臣”。
——还没
消息才发出去，那边的消息就发过来，连着四条。
——早点睡
——明天见
——晚安
——我的小刺猬
蒋藏雾发了晚安俩字，放下了手机，手背覆在眼睛上面。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怪。
一夜无梦。
翌日，蒋藏雾起的很早。
窗外的天昏昏沉沉，挥之不去的暗色，风带着凉薄的雾气从没关紧的缝隙吹拂在脸上。
路霄坐在案几前，正在泡着茶，看见蒋藏雾下来，转身走到餐桌前，“藏藏，起这么早啊，过来吃早餐。”
“外公早呀。”蒋藏雾笑的甜，声音也软。
蒋藏雾喝了一碗海鲜粥，还有俩个包子就和路霄告别去上学了。
车子开到学校前边就塞了车，蒋藏雾让何品行把车开到路边就下了车。
她刚走进学校大门，身后就传来宋枝的声音，宋枝朝着她小跑过来，她后边还有季少一，神色淡淡，慢悠悠的走着。
“藏藏，早上好。”
宋枝一看见她，眼睛都亮起来了，带着满满的生机活力。
蒋藏雾发自内心真的喜欢这个女孩子，“早上好哇。”
俩女生有说有笑的一起朝着高三教学楼走去，俩人身高相差无几，宋枝168的身高站在170的蒋藏雾旁边，像是姐妹。
这个点，教室里面还没什么人，很安静。宋枝嘴里说着起得很早，还很困，到了教室就趴着补觉了，完全没了原先的活力。
蒋藏雾却是早就已经习惯了早起的生活，她习惯性的翻开练习册，低头认真的看起题，在草稿纸上面演算着解题过程。
唐折臣到教室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女孩就搁他以前的座位上面，周围闹哄哄的，她安安静静的拿着笔写题，像是误入人间的仙子，来渡他的。
他一颗心软的不像话，脚步都不自觉的放轻，生怕惊扰了她。
季少一抬起眼皮，在唐折臣经过的时候看了眼他，嗤笑一声。
这就是为了自家媳妇守身如玉，十几年来从不近女生的唐家大少。
唐折臣坐下的时候，蒋藏雾刚好将最后的答案算出来。
她转头，看了眼他，露出一个笑，眸里碎星闪闪，“早呀，唐折臣。”
唐折臣没想到她会开口打招呼，一时之间，冷白的脖子隐隐的有泛红的趋势，不过很快他的唇边就挂上笑，回她。
“早，小刺猬。”
“谢谢你。”女孩的声音真挚的，带着浓重的感激。
唐折臣看着她澄澈的双眸，喉结上下滚动，他几度想要开口都止住了，他接不了这个谢，也不想接这个谢。
少年的心思早在有纠缠的那一天开始就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变化，直到现在的偏执可怖。他想要的不是这句口头的感谢，他想要她的心、她的人全都只属于他。
蒋藏雾看着他迟迟都没回应，只当他是不想回答。
上课的时候，唐折臣双目望着前方，舌尖顶着上颚，心脏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无情的撕扯着。
久了，像是破罐子破摔，唐折臣无声哑笑。
还他妈的能怎么办，老子服了，这辈子就栽这一次，就栽她身上了。
蒋藏雾认真的听着，认真的做着自己的笔记，完全没注意到旁边人情绪的变化。
她只想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远离那个她降生的、带给她伤痛的城市，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不让自己的人生留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