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蛮族之王的谏言
落雪飘散至地，打落在莱斯特的黑色雪衣上，他与诺拉面对面，两人距离不到三公尺。这里是艾伐洛森外，由于艾希命令大家紧促练习，部落内的训练场挤满人潮，连靶场在夜间也有几位射手在训练，因此要找到仅有两人的训练空间可不容易。他们决定来到莱斯特平时训练冰霜之力的野外之地。
这里很宽敞， 从侧边就可看见艾伐洛森外围的屏障，若以全力奔跑，约莫三十秒就能跑回艾伐洛森。因此也不怕受到野兽或外人袭击。
“攻击吧，我们得训练一下你的体术。”诺拉微微将双手挡在面前，摆出防御架式。
迟疑了几秒钟，莱斯特皱眉道：“……呃，诺拉，我不确定这是个好主意。”
“怎么？”她眯起眼帘，笑道：“舍不得打我呀？”
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莱斯特也很想配合，但他怕在训练的过程中，会不慎摸到她的身体，亦或是出手太重，伤害到她。
“放心啦！你打不到我的。”
尽管诺拉以言语挑衅，他仍无动于衷，在他看来，她口出恶言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风味，他完全生气不起来。
“……这种战斗训练，有很多时候是无法控制的，我怕会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位置。”他委婉地说。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诺拉作势娇羞地缩一下身子，随后她又弯起眉目，媚笑道：“那也没办法啊……因为是不小心的嘛，如果让你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也只能算便宜你啰！”
此言一出，引起了莱斯特攻击的动力，他发出一阵阴笑，摩拳擦掌，“这可是你说的哦！”
如饿狼般冲向诺拉，莱斯特伸出手，没有握拳，想直接禽抱住她。但她迅速地弯下身子躲开了，并且使出一个华丽的回旋踢，将莱斯特给绊倒在地。
“……你这讨厌鬼，根本没有心想训练嘛！”
“我想啊……可是对方是你……”莱斯特无奈地坐在原地，“根本没办法对你出手啊……”
诺拉将手插在腰际上，她突然窃笑了一下，就在刚才，她的脑海里飘出了训练莱斯特体术的最佳人选。届时，他一定会绷紧神经，一刻也不敢松懈。她伸出手，将莱斯特给拉起。
“再来一次。”她窃笑道。
“……不要了啦，我真的没办法……”为难地缩着眉，莱斯特说：“让我训练魔法如何？”
“不行，今天只练习这个。”她倔强地说。
摸了摸鼻子，莱斯特只好往后退几步距离，诺拉站好姿势，挥挥手指，要他进攻。叹了口气，他朝诺拉再次扑了过去，一样的动作，完全没有变化。只不过这一次……诺拉不再使出回旋踢了，她一动也不动，这让扑过去的莱斯特诧异，原本要停止动作，但都来不及了……他撞上了诺拉。
两人失去重心，他立即用手护住她的后脑勺，尽管是柔软的雪地，也可能会对脆弱的头部造成伤害。他……扑倒了她。
“你在干嘛？怎么不躲开？有没有受伤？”莱斯特心急如焚地摸着诺拉的身体，观察她有没有异状。
“干什么？吃我豆腐啊？”她握住他那慌忙的手，轻柔道：“……我才想问你，哪有人两次都用同一种方式进攻的……你是想再被我摔吗？”
“……我本来就是想被你一直绊倒，这样你就会舍不得我受伤，然后停止训练了……”
“……笨蛋。”
诺拉轻抚莱斯特的脸庞，对于将诺拉扑倒在地，莱斯特仍有一丝愧疚，眉头深锁，他还不断在看眼前的女孩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啦，倒是你……不怕我就一直虐待你吗？”
“我知道你会舍不得我一直被绊倒。”
“少臭美了，你这个讨厌鬼……”她点了一下他的鼻头，娇羞道：“你抓到我了，我随你处置吧……”
此刻还维持在莱斯特在上、诺拉在下的姿势，她凌乱的发丝匹散于雪地上，纯白的雪更衬托她通红的脸庞。或许是情愫作祟。莱斯特缩着眼，朝诺拉的脸慢慢凑近。
她也迎合莱斯特，双手摸着他的后脑勺。微嘟起嘴唇，两人的嘴唇碰撞，他缓缓地吸允她的樱唇，与她热情的深吻。现在的他们，除了感受到对方深深的情意外，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
马蹄将雪地掀起一片片白雾，黑马穿梭在白树林间，越过一个个残破不堪的古遗迹。艾希轻搂泰达米尔的腰间，从肉眼已可看见艾伐洛森的位置──当然，是泰达米尔用肉眼可看见的程度。以赶路为由，他让黑马的速度加快，好让艾希为了保持平衡，两手搂得更用力，身体与他贴得更紧实些。
令他意外的是，她的手掌感受起来不像外表那样细致滑嫩，反而很粗糙。这是她多年拉弓所导致的。为了变强，她得舍弃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包括爱情。
她明白泰达米尔心中在打什么主意，对于美丽与智慧兼具的她而言，这种情形早已见怪不怪。许多时候，她也会收到部落年轻男子的情书。不过她都全数拒绝了，并非部落的男性她都看不上眼，只是认为恋爱是她带领部落的绊脚石。
然而，如果是泰达米尔的话，或许会有些不一样。考虑到让这一心只想复仇的野蛮人一直待在艾伐洛森，政治婚姻，有可能是她未来的策略。再者，要是她真的顺利成后，弗雷尔卓德……也需要一位国王，才能让瓦罗兰大陆的其他城邦承认这个雪白国度的存在。
从寒冰护卫回到艾伐洛森后，他们便听到了里面传来剧烈地兵器敲打声。为了和冬之爪战斗，大家不分日夜地练习，各个精神抖擞、充满战意。门口的护卫赶紧上前迎接领导人，下了黑马，艾希与护卫报了翠丝逃跑的讯息。
恭敬地点点头，护卫正记录着要给她重配一匹白马时，就看到她脸上不是那么喜悦。
“公主，和寒冰护卫的人处得不愉快吗？”他问。
“叫霍兹机警点，作为一位哨兵，他有失其职。”道完，艾希冷漠地走进部落内，泰达米尔跟其在后。
走过尖头的门口屏障，她俨然的神情才柔和一些。部落一片哗然，训练场充满人群，战士挥舞刀剑，气势十足。她停在石砖走道上，手插在腰际上，观赏着部落光景。从原本一度陷入失去群首危机的部落，到现在已如此热闹，她瞬间感慨万分。希望此景象能够长存下去。
“站哨睡着乃属大事，你没有马上解除他的职位，或者作出处分……你太仁慈了。”
“……我只是希望他自己能了解，惩罚或解雇他只会换来埋怨。”
“如果他真的埋怨，才有枉身为艾伐洛森的人。”
“……不是所有人都认同我，因为我的软弱，让部落白白牺牲了很多人，包括他的父亲。”
“述我直言，女、公主……”泰达米尔明白艾希也有诸多顾虑，但身为一个合作人，他认为有必要说出他的观点，“一个成功的领导人，不是掌声最多的那位，而是能忍辱负重、就算被族人不认同，仍能带领他们走向正确道路的那位。”
“你说你曾让部落牺牲了很多人，但此刻你正在改变，你准备反击……”
“关于哨兵这件事，我认为你也该改变你的做法。”
低着头，艾希没有对泰达米尔超权的发言感到愤怒，反而是发自内心反省。她确实知道她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她无法被族人不谅解，因此希望各个层面都能让族人对她展开笑容。但现在……该是狠下心来的时候……。
“别让仁慈掌控你，铁下心来做出正确的选择，才是领导人该做的。”
她紧握拳头，泰达米尔的话如同当头棒喝，她早想改变领导方针了，只是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也怕族人会不习惯而有所埋怨。而泰达米尔的谏言，给了她改变的勇气。
“谢谢你，泰达米尔，你的话对我很有帮助，”她凝缩瞳孔，将右掌摸着她的心，“我将仅记在心。”
“能帮助你是我的荣幸。”说完，泰达米尔拖着大剑离开了。
她侧着脸，以沁蓝的目孔望着泰达米尔离去。对她而言，泰达米尔不只是一位能帮助她得胜的战士，同时也扮演着导师的角色，让她在无法做出抉择时，给予她执行内心最希望的那个选择的动力。
挪动脚步，她不再只是安于现状，为了打赢冬之爪，为了成为冰霜皇后，为了让弗雷尔卓德重拾荣耀，她决定改变。走到部落门口，她亲自点名要见霍兹。
锐眼利得可以划破眼前的事物，在她身上，已看不见容忍。她……解除了霍兹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