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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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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岑寂,晦暗天光,他持刀缓步走出亮门。

    谢起觉得了谢遥舟的赏识,即使从头到尾不过一枚棋子,他却因此得了世人佳赏,甚至受封栖芜将军,荣光至上。

    他护国卫民,潜读兵法,行军领兵……最后差点忘记了,原来自己从来都只是谢遥舟手底下最阴暗的,沾了数多无辜鲜血的那把刀。

    骑服猩红,挥袖置蛊,他喜怒不形于色,唇角便如刀锋,轻轻扯一下,眼前便是颗颗被残忍扯下的头颅。

    谢起觉做了一场又一场大梦,他仿佛在轮回中趑趄不前。

    他最不奉信的神佛,赐了他一座古寺,叫他聆听万千弥僧为他渡化的诵经盛宴,他们讲述着慈悲、善念、普度众生……他从前的、现在的、以及未来的罪行与恶迹昭然若揭。

    可惜了,谢起觉从来对这些嗤之以鼻。

    百鬼见他都要跪地求饶,何惧如此。

    然而谢起觉在这偌大的寺庙中,渐渐迷了路,他走到了竹林,看见了一片并不清澈的池塘,水中锦鲤因为他四散而逃。

    谢起觉生平厌水,他却因为失神,就那般轻易地失足掉入了深池中,就好像背后有谁推了他一把。

    周遭的景象变得模糊,水面之上若隐若现的人影,深池的水尽涌而上。

    他闭上眼,不挣扎,任由池水将他溺毙。

    ……

    秦已随将湿毛巾细细轻擦过谢起觉的脸颊,又用手背贴了上去,试探着温度。

    为何突然又如此冰凉了,简直像坠入了冰窖,他很冷吗?

    秦已随将毛巾放下,半弯下腰,凑到谢起觉面前,轻抚着他的脸,额头抵了上去。

    的确已经退烧了。

    秦已随皱着眉退开半分,手还未从他脸上挪开,正思虑不解之际,床上之人便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克制又隐忍地,大口呼吸着。

    就是这么睁眼的一瞬,冷汗不受控制地从额头沁出。

    秦已随怔了怔,静静和他对视着,心中猜测他是否做了噩梦,才是如此反应。

    有很强烈的撞击声在她的耳畔作响,是心跳。

    那并不是她的。

    想法萌生,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秦已随觉得自己可能要遭殃,指尖微微僵硬颤抖了些,她道:“谢起觉,你还好吗?”

    就是这语调温柔的一句话,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对视。

    谢起觉听着她的声音,速度极快地扼住她探过来的手腕,半坐起身,稍一用力,秦已随人已经横坐上了床,姿势像是被他搂在怀中。

    然而下一刻,随着秦已随的一声惊呼,她便被按倒在床榻之上。

    她被谢起觉钳制着双手,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画面似曾相识,有只冰凉的手虚虚掐住了她的脖子。

    谢起觉的脸近在咫尺,不带血色,却是少有的愤怒失态,他像是在忍耐什么格外辛苦,额角青筋微不可察地跳动着。

    这一次,他清晰的意识到,身下之人,在他这里,再也不是他口中那句简单纯粹的秦姑娘了。

    无法接受,不可置信,谢起觉的手轻擦过秦已随的脖颈,掐住她两边的腮肉,才稍稍用了些力,不知是发狠还是泄愤。

    他看着秦已随那张原本紧皱挣扎的脸,缓缓变得平静。她一袭红衣,身段远比他想象地要娇软,她撩起乌黑眼睫,虚望向他时,他只觉心跳如擂鼓,势要将胸腔恶狠狠撞破,喉中因此变得愈发干涩难捱。

    谢起觉因为生病神志不清了,事实证明,秦已随的猜测是对的,她真的遭殃了。

    他的手指纤白如骨玉,硬生生在她脆弱的肌肤上发了狠劲地留下红印,秦已随看见他久久不能平静,凶戾又克制地开口道:

    “我不管你是何人,也不管你为何人所派,到底有何意图,你现在在我手下,不该做的事,不该有的心思,都不准。”

    秋夜的单窗被风吹开一条缝隙,屋内的一切与风交缠,飘飞的流须,蹁跹的衣袂。

    皮肤交叠的触感,冷热不融,但隐约澎湃滚动的血液,却浃髓沦肤。

    “若是再敢随意碰我,我定会拔剑杀了你。”她听见谢起觉暗哑着声又道。

    月光洒落尘荒,她暗淡的眼,看不透他的薄情。

    ……

    谢起觉孤身离开了客房,掀窗走的。

    秦已随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劫后余生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似乎还有谢起觉手掌留下的余温,再往下便是满身的冰凉。

    她的心跳却变得缓慢,好像有千斤重。

    毫无厘头,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她明明应该知道,这才是谢起觉的本性,是他应该作出来的防备,对任何人都是。

    只不过是在归城的途中,对她稍有包容了些,一切归于原点,她便再也无法接受。

    秦已随自我安慰式地揉了揉脸侧和手腕,不怎么疼,但她就是格外不适,眼里甚至起了阴霾。

    她此刻应该将谢起觉痛骂一顿,祈祷早日归城,和这个家伙分道扬镳。

    整个驿站不知何时彻底安静了下来,连楼下隐隐的谈话声也止息了。

    秦已随停止了思考她与谢起觉的恩怨,她想起了上来时谢起觉点的那份晚餐。

    他点的餐,现在人擅自走了,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离她们点完菜上楼,已过时久,而驿馆不仅没有上菜的动静,更是离奇的安静。

    心中隐隐猜测出了不对劲,秦已随随意抓起裙袍,身子不太稳地下了床。

    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旁,俯身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动静,依旧噤若寒蝉。

    心中疑惑至极,耐不住焦虑,她将门悄悄拉开一道缝隙,眼珠子四处转了转,视线受阻,也并未看见什么。

    正欲将门再稍稍打开些,一把发亮的银刀横在了门前,秦已随透过反光的刀身,看见了自己惊恐的眼睛。

    -

    孤山零星枯树,月高挂枝头,山路崎岖,回首也不见来路。

    万里山路上,只看见山脚那一处突兀的驿站,点着微弱灯火,却莫名让人渗出凉意。

    山头上,谭漆坐守已久,倚着树干,偶尔抬头看看,也只能看见枯木万枝身向月。

    不知想到了什么,无措地扯了扯手指,余光里却突然看见,远处行来一人。

    下意识迅速警觉起来,凝眸一瞧,原来是谢将军。

    谭漆忙不迭站起身,行了个礼,又奇怪地道:“将军,你不是在……”

    夜色漆浓,不太能看清谢起觉的面色,只见他一言不发地掠过他,径自在一处坐下身。

    谭漆当即住了嘴,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将军现在心情不佳。

    无奈之下,也只好默默站到一边,多次用余光窥测过去,谢起觉的姿势也只是由最初仰头靠树,变成了垂头闭眼。

    “谭漆。”

    终于,等到了他出声,谭漆立马正色,“是。”

    谢起觉的声音像带了入骨的寒意,比这深秋山野夜色还要渗人。

    他一字一句地,“日后你看好她,一举一动都不得放过。若是有异常,不必留手。”

    这里的留手,谭漆太明白是何意思了,只是尽管他知道这才像将军说出来的话,但是真正听到时,还是不由得愣了瞬。

    “属下明白了。”

    说着,谭漆往山脚下瞥了眼,这一瞥他却面色瞬变。

    驿站的灯火,灭了。

    “将军。”谭漆的嗓音难得带了些哑意,“他们开始行动了,秦姑娘……”

    身边那道黑漆漆的人影,半秒后起了身,不带迟疑地跃下了山。

    谭漆似还能听见微弱的、含着怨气的磨牙声。

    -

    驿站客房内,被强行破开的门板摇摇欲坠,被临时推来试图抵挡门外之人的桌椅,通通歪七扭八地四散倒地。

    秦已随无处可逃,原本藏匿在床榻之下,也很快被外面人揪出来。

    她奋力挣扎着,还未等她看清揪她那人的相貌,一股含着血腥的酒气扑鼻,而下一瞬,她被人攥紧长发,头皮细密的酸麻过后,紧随而来的是头部撞击在墙柱的撕裂痛意。

    眼前陡然昏天地暗,额角当即被撞出一片红印,秦已随静了静,连痛呼都哑在了喉咙里,身子顺着墙柱缓缓滑落至地。

    毫无征兆的,脑海里闪现出无数她身在现世的画面。

    一点一滴,每一幕,不清晰。

    却让秦已随心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记起,自己未曾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曾夜夜梦中只见一人。

    那张脸,原本梦中模糊晦涩,直至于现在,和谢起觉那张冷漠的脸几度重合。

    这部剧本耗费了秦已随很久的心血,她不光光对每一个角色都了解深透,更是对他们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感情。

    当初所有角色都是临时定下的,可唯独谢起觉不是。

    谢起觉在她年幼之时,就已经因为她的美好幻想,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后来,一切都变了。

    恣意美好的少年儿郎,因为她的怨念痛苦,被她亲手改造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派。

    一直到秦已随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都从未后悔过。

    记不清是大学哪一年,谢起觉正式成为了秦已随精心创作剧本里的人物,赋予了他真正的人生。

    年少时幻想的人物,被重新翻修定义,最终落笔敲定。

    自剧本开拍以来,秦已随时常梦见谢起觉。

    起初最频繁的噩梦是谢起觉因为怨恨对她质问、纠缠,后来甚至是想要复仇、索命,幸好次次无疾而终。后来不知怎的,关于谢起觉的梦越发诡异,方向实在太过偏离,就连梦里的自己也格外奇怪。

    关于谢起觉的梦,她每每醒来,总是记不太清晰。

    她从未真正见过谢起觉,然而自己笔下事无巨细刻画出来的反派角色,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的面前时,不经任何提示,只是一眼,心中从未如此笃定过,那便是谢起觉。

    作为一个反派,却超出了对男主角色的用心。

    在谢起觉还未彻底变坏之前,百姓将他视为王朝新星砥柱,对他赞不绝口,人人敬之爱之,秦已随同她们一样。

    而人性最是矛盾,当秦已随完完整整地捏造出一个谢起觉时,最终却授予了他必死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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