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只需看着便好
星辉洒落山河,夜晚的凉风习习。
两里地之外,一群手持刀剑的褴褛汉子,紧张兮兮的眺望官道崖壁,可惜距离有些远,无法看得真切。
为首的大髯汉子捏紧手中刀柄,他抹了一把脸,沉声道:“不等了,咱们做完这一票就逃离临州。”
身后众人附和着点头,大气都不敢出,倒不是因为大髯汉子,而是因为每一次动手,都有可能会与世长辞,可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如此。
就在此时,一柄淡金色长剑笔直扎进大髯汉子身前的地面中,只差一尺就可以贯穿他的脑袋,送他西去。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惊出一身冷汗,所有人都恐惧不已,看向那柄长剑,随之目光挪动,在剑柄顶端,站着一袭黑衣的鬼面人。
大髯汉子喉结滚动,连忙挪动身形往后退去,看向那人,全身发颤。
而他身后的所有人都吓得已经全身僵硬,连出声的勇气都没有了。
鬼面人正是墨笙,白天他就察觉到了这一行人,只是没有任何杀机,所以没有动手杀掉这些人。
这会儿趁着鲁全熟睡过去,才能解决这些人,他看向那个大髯汉子,问道:“你是他们的领头人?”
大髯汉子匍匐在地,连连磕头:“仙师见谅,饶过我们,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墨笙脚尖轻点,落在地面上,收起了烛火,继续问道:“为何要做流寇?”
大髯汉子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胆子,站了起来,将手中狭刀收归入鞘,长叹了一声才苦涩道:“我们也不愿来做流寇,但实在没有办法活下去了。”
墨笙不解,看向他身后一群人,问道:“为何?”
大髯汉子抹了抹脸上的冷汗,一咬牙说道:“官府年年横征暴敛,种地收来的粮食连征税都交不够,我们这些老百姓根本没饭吃,外加地方官府制定的一项项苛捐杂税,让我等只得远走他乡,做起了流寇这个勾当。”
墨笙眯眼,看向大髯汉子:“官府不闻不问吗?”
大髯汉子苦笑不已:“仙师,你是饮露餐霞的神仙人,哪知道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可悲,官府的老爷们只管自己吃饱喝足,顺便再贪污一些,那里会在意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啊。”
墨笙说道:“我在山下也走了不少地方,怎么没见到你说得这种情况?”
大髯汉子摇头道:“确实不是每个地方皆如此,但在现世看不到的地方,如我们这等人何其之多,况且南方经常有大人物出没,也没有多少地方官府敢如此做,所以我们才会来这边。”
墨笙面无表情的继续问:“就算如此,为何不去入伍……”
说到这里,他自己就想通了,这些人身后应该都有家人吧,一旦他们去入了伍,家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原来,自己看到的终究只是一小部分人而已,也许在那一小部分中,也同样承受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各种赋税,可这些大秦仙朝尔等高层为何不理会呢?
说实话,他心中对于大秦仙朝,其实一直没有什么归属感,当初之所以答应秦骁参与青崖关之战,所为的,不过是不想看到如姜老和潇潇那些活生生的人,到最后沦为他人的奴隶,受尽折磨苦难。
可现在,有人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这人间的苦难没有尽头,他们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大秦仙朝的高层并不理会。
他的心中生出一股怒火,对大秦仙朝一些官员、也对这个世道。
“你们杀过人吗?”墨笙低沉着声音问道。
大髯汉子苦笑了起来,满脸泪水,“我们哪敢杀人啊,每次都只是拿走钱财而已,杀了人,我们就只剩一个死字了。”
他们心中对大秦律法的畏惧刻骨铭心,一旦杀人,不论天涯海角,大秦铁骑一定会把他们找出来,就地格杀。
墨笙问道:“若是我能让你们活下去,你们愿意丢掉手上的勾当吗?”
大髯汉子点头:“只要能活下去,谁愿意做这种不知道能否见到明天太阳的事。”
墨笙想了想,说道:“我给你们的路,可以保证你们的家人活下去,但你们我不做保证。”
大髯汉子转身看了看十几号人,眼神越发坚定,他转身噗通就跪倒在地:“请仙师指条明路!”
墨笙说道:“我会给你们一些盘缠,但你们保证不会因此自相残杀,而后你们只管往东南边境走,去一处叫青崖关的地方,你们这十几人就入伍,你们的家人就在那边生活,边军会安置好,如何?”
所有人窃窃私语起来,所有人最终都同意了墨笙的提议,大髯汉子重重磕头:“谢过仙师。”
随后汉子问道:“可我们该如何跟边军解释呢?他们如何会相信我等?”
墨笙自袖子中取出一块令牌,这是当初秦骁给他的斥候调令,道:“拿着这块令牌,到了青崖关城池,给守城将士说,是秦骁让你们前去的即可,我会单独传讯青崖关,率先与他们言明此间情况。”
大髯汉子痛哭流涕,嚎啕大哭起来:“谢过仙师。”
墨笙摆手道:“我如今给你们一条活路,但希望你们将来不会让我失望,别再做流寇了,否则,一旦让我知晓,尔等无一可活。”
说完,墨笙消失在黑夜中。
黑夜里,大髯汉子手中怀揣着一个钱袋子,打开一看,全是金灿灿的金锭,足足有三十两黄金。
他热泪盈眶的看向身后的众人,沉声道:“以后咱们就再也不做这该死的流寇了。”
“不做了!”
“不做了!”
“入伍去!”
……
山林间,全是一群朴实汉子的哭声。
一处树梢上,墨笙望着这一切,整颗心都揪着,无论何处,苦难从来不曾少过。
只望这些人能在将来,好好活下去吧。
他能做的,也就如此了。
……越空山。
一尊黑甲神人站在山巅行亭中,杵剑而立。
他的身边站在一袭青衫的大秦国师,他眺望远处的临安郡城,淡然道:“你确定妖族会选择在明日动手?”
青衫男子神色冷漠,看向山下灯火,缓缓道:“不论如何,明日都是他们最好的时机,龙鹰明日就会抵达临州上空。
如今的临安城又卧虎藏龙,蛮神王朝的明王阁长老、元烈王朝的平章王,以及汇聚在这两人身边的一群中五境修士,都可以成为妖族嫁祸的对象。”
黑甲神人冷笑连连,眯眼看向临安郡城,寒声道:“与其说是卧虎藏龙,我看不如说是乌烟瘴气更为贴切,都是些恨不得天下大乱之人。”
“不错,这些人一直都想着看大秦笑话,若是大秦三十万铁骑折戟在此,对于大秦士气将是一个沉重打击,而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成功结盟的征兆。”青衫男子平静地说道:“一切战争都是为了利益,这些年大秦越发强大,虽然大部分战力都投入了南疆,可在他们眼中,这依然是块肥肉,更何况,一旦十万大山的妖族脱困……他们就拥有了一个强大的助力,到时候北域上下都会任由他们瓜分,不论是至宝还是修道胚子,都将是他们碗里的一筷子菜而已。”
黑甲神人玩味的转头看向这位身居高位的国师,问道:“你既然早就知晓妖族在大秦境内作乱,为何不早些出手?如此搅成一团乱麻,到时候你又作何处理?”
青衫男子笑了笑:“乱吗?”
他眼神霎时凌厉无比:“我看不乱,蛮神王朝既然还有胆子入局,那就一起葬在大秦境内便是,元烈王朝的平章王,若不出手,那便两说,一旦出手,我就亲自走一趟元烈,叫他们知道人心何为大用。
元烈那位陛下这些年一直心里不痛快,那就更糟心些好了,我会让元烈的千万里版图尽数归纳入大秦疆土,一旦开战,那位陛下就会知晓整个元烈可用之人,不是莫名其妙死去,就是早已经成为我大秦之人。”
黑甲神人听得头皮发麻:“你就等一个出手的理由是吗?”
青衫男子冷笑道:“既然所有人都盯着大秦这块肉,那就让这块肉成为一个铁疙瘩,崩坏所有人的牙。”
黑甲神人摇摇头,大秦之中惹谁也别惹这个脑子有病的国师,反正到最后不是损兵折将就是被恶心的吃不下饭。
他又问:“蛮神王朝不是已经没有战力与大秦开战了吗?为何明王阁的人还要走此一遭?”
青衫男子笑了起来,伸手在虚空中一抓,淡然道:“因为我想让他来,所以他不得不来。”
黑甲神人叹息道:“你如此算计,就不怕儒家书院那边问责于你?”
“问责?大秦仙朝需要向儒家书院交代什么吗?他们自己拿妖族没办法,让大秦坐落在此,死了那么多人,他们为何不见问责妖族,还要大秦仙朝拿命去填那个缺口。”青衫男子面色冷漠无比,宛若肃杀的寒冬:“儒道两家做不到的事情,我来做,至于如何做,他们只需要看着就好。”
霸道、狂妄、强势……还有狠辣。
黑甲神人有些恍惚,青衫男子身上那种气势如日月星辰,耀眼刺目,可能这就是国师之所以是国师的原因吧,而大秦需要一个能谋划全局之人,除了眼前之人,暂时没人能做的更好。
青衫男子缓缓走到悬崖边上,远眺南方。
……天方亮,一缕霞光透进林间,墨笙准备了些吃食,把鲁全叫醒。
鲁全一个劲儿在那双脚乱蹬,嚷嚷道:“才什么时辰啊,你就把我叫醒,我不管,我还要睡一会儿。”
墨笙啪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脑瓜子上:“起来吃完饭赶路,大概午时就能抵达郡城了。”
鲁全揉着自己的脑袋,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打着哈欠:“终于要抵达郡城了,小爷我脚上的鞋都快磨破了,脚底板都磨出老茧了。”
“你父亲说了,这次就不去学塾了,直接让你进入玄阳书院。”墨笙吃着早饭含糊着说道。
鲁全瞪大双眼,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急切的说道:“为什么,他凭什么替我做主,我才多大,去书院读书,还不得被夫子们骂死?”
墨笙又摔了他一巴掌,神色罕有严肃的说道:“他如何就不能为你做主了,况且,身为人子,你要学会理解并尊重你的父母长辈,就算父母的做法不让你喜欢,也要心平气和的与之讲清楚,而不是心生怨怼,不然,让你读书何用?”
鲁全看着那张严肃无比的面庞,悻悻然的低下头,小声道:“知道了!”
墨笙又说道:“这些天让你吃苦,就是要你知晓,世间种种不易,有的苦难不止是在身体上,而是在心里面,而落在心底的鲁苦难才最让人难以释怀。
你见过那些百姓烈日下劳作,他们苦的不止是身体,更是心灵,而你,亲自走了这么远,应该也体会到了艰辛二字。
你的父亲,为你争取来的机会,你以为就很简单吗?你可知他付出了多少?又如何在别人面前低眉顺眼呢?所以,我们都应该换位思考一下,理解他人之难处,而不是一味苛责他人。
”
墨笙站起身来,挎起包裹转头看向一棵树后:“你觉得呢,暗中的兄弟?”
大树后面,一个白衣读书人抱着一只书箱,身旁还摆放着一根泛黄竹杖,听到不远处那家伙的话,愣了一下,发现眉心处停留着一柄淡金色法剑,他嘿嘿笑着,用手指拨开法剑。
他背起书箱,拿着竹杖走了出来,尴尬笑着:“这位小兄弟说得极有道理,算得上是金玉良言,可惜就是少了些……文气。”
而那柄法剑依旧停留在距离他眉心一尺处,墨笙眯眼看向他:“兄弟在此呆了三个时辰,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
话音陡然转冷:“否则,我可就当成贼人处理了。”
白衣书生讪笑道:“都是读书人,打打杀杀多不好,还是得讲道理不是,你看我什么事儿都没做,还在此为你们守夜一晚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墨笙看着他,确实是一晚上都没睡觉,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就像一只熊猫,然后冷笑:“你有啥苦劳?谁借谁的光还说不定。”
然后墨笙与鲁全两人身后就多了个白衣书生。
墨笙也不曾驱赶,这个书生说自己也是去往玄阳书院求学的,而且他在书生身上,没有感受到杀意,虽然是个修士,不过只有养筋境修为。
如若不然,墨笙早就出手了。
鲁全时不时就转身看向白衣书生,“你这家伙从哪里来的,草鞋穿着不硌脚吗?”
白衣书生哼哼道:“当然硌脚了,不过圣人言,天将降大……”
“你就闭嘴吧你。”鲁全毫不客气的打断这家伙开口,一句句的圣人言语,就是欺负他书读的少呗,“你丫的能不能好好说话,问你啥回啥就是了。”
白衣书生实属无奈,真不知道那长得比女子还好看的家伙,怎么就带着这么小屁孩儿去玄阳书院求学,做事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虎头虎脑、老气横秋的。
他看向那个始终与他保持十步的墨笙,问道:“这位小兄弟,他是你弟弟吗?”
墨笙头也不回的回答道:“他是你弟弟!”
白衣书生被噎住了,这家伙说话怎么如此不中听呢?
这时,他的目光深处陡然凝重起来,看向郡城方向,在那边有数道身影御空离开城池,往北边而去。
这是已经动手了吗?
但嘴上还是与墨笙问道:“这位小兄弟,不知道你觉得读书人做学问是为何?”
墨笙想了想,说道:“修身立德,修心立意。”
白衣书生眯眼道:“立德为谁?立意又为何?山上修道修心立意确实无错,可山下人又该如何呢?”
墨笙还是思量了一番:“立德为心,至于立意,我尚未找到答案。”
沉默片刻后,他说道:“读书人应该不分山上山下,儒家讲修齐治平,那就应该将如何修、如何齐、如何治平,知善恶明是非,这些道理一一拆解,然后熔炼一炉,贯通于己。”
他扯了扯包裹的系带,缓缓道:“只是道理千万,读书人独读了那么多道理进肚子,愿意为人间劳心劳力的又有几人?”
白衣书生问道:“你怎知没有读书人在为人间谋划太平盛世?”
墨笙冷笑道:“也许有,但终究是少数,不然人间又哪来那么多苦难之人,边关年年战乱,死人不断,有人锦衣玉食,也有人落草为寇。”
白衣书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走在前面的少年,暗自摇头。
人间太大,没有谁能面面俱到,他们儒家只能力所能及的保证这个世道不至于崩坏,山上山下都要照看,儒家只能定制一个框架,让人在规矩内行事,而道家则处理一些麻烦事,两者在汇规矩内互不干扰,又在规矩外各求大道。
墨笙却开口道:“这个世道如此,是因为所有人都想着去往高处,没人愿意看看山下泥泞中的众生,是不是都觉得只要山上无事,山下便安宁了,我承认我的见识尚浅,可我还是觉得学问往高处走,但不是皆求虚,更要求实处。”
白衣书生喟叹道:“道理是好的,可你觉得该如何做呢?”
墨笙苦笑道:“我也尚未有答案,只是就我所见提出的观点,所以还是得多多读书,多看看人间,也许将来我就能知道答案了。”
白衣书生点头道:“我们都应该多读书,多走走,你为何不进入儒家书院求学呢?”
墨笙摇头道:“求学就一定要进入书院吗?这世间何处不是道场,何处不能做学问,一味枯坐苦读便能得道?”
白衣书生摇头苦笑,他真不知道如此少年哪里能知晓如此多的道理,也不知道那份道心又如何能这般坚固。
除此之外,还有与少年不相符的老成与果决。
少年都尉,坐镇甲子楼,主导青崖关战事走向,他有些好奇,谁人能教出如此惊艳之辈?
看来自己这趟走的不亏,收获不小,一个气运古怪的小孩儿,一个忧心天下的少年。
未来治天下者,都将是这些年轻人。
……
临州边境,一艘庞大的战船正飞速驶来。
秦骁站在船头,身着黑金龙甲,腰挎法剑,本来气质十分英俊的他,一句话就破功了,他摩挲着下巴:“前方就是临州了,找个机会去临州郡城溜达一番,听说临州的美人可谓极品,一定要去看看。”
可很快,他的眼神就冷冽了下来,有件事儿也应该水落石出了吧。
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旁,瞬起一座禁制,“还是等下次吧,鱼儿就要来了,准备好了吗?”
秦骁左手握拳,放在腹部,沉声道:“国师大人,大军那边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这艘龙鹰上虽然没有多少士卒,可混淆视听足以,坤舟上的大军此时早已经越过了临州,即将抵达原州地界。”青衫男子平静的说道。
秦骁点头:“那就好,也不枉我来此做诱饵。”
然后他问道:“船上中棋子交给我处理?”
青衫男子点头,便就此离开了。
秦骁转身往舱内走去,眼神中绽放出恐怖杀机。
来到一处房间面前,秦骁敲响了房门,司徒燕青从中走出,冷声问:“现在就动手?”
秦骁面色冷漠的点头:“先杀了他,不然等会儿他会在背后捅刀子。”
司徒燕青按住腰间剑柄,说道:“我去叫顾凌,你去喊上林悠然,不要给那家伙丝毫溜走的机会。”
秦骁颔首向另外一处房间走去。
此刻,一处房门打开,走出了一位身穿黑甲的中年男子,他背负着一柄黝黑长枪,来到甲板上,看向已经近在咫尺的临州,眼神中闪烁着冷笑。
然而就在他踏上甲板之时,秦骁四人也来到了甲板上。
秦骁笑眯眯的搓着手走上前,一只手搭在中年男子的肩头,说道:“甄老哥,咱们去临安郡城玩玩儿呀?”
甄元洲笑着拍开了秦骁的手,挤出一抹笑意:“殿下,还是行军要紧,毕竟南疆战事吃紧。”
“哦,看来甄老哥十分在意南疆战场的局势啊,不知道老哥都知晓多少,与我说道说道?”秦骁嘴角勾起,被拍开的手再次压在甄元洲的肩头,这一次力道逐渐加重,他问道:“比如你跟妖族间的关系,在你身后站着的又是哪位朝廷大臣?”
甄元洲闻言心中悚然,可脸上还是挤出笑意:“殿下,话可不能乱说,这要是传出去,我这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秦骁收敛所有笑意,五指用力掐住甄元洲的肩头,冷声道:“你当我秦骁是傻子?行军之前,你去了何处?行军之后,接连几次传讯,又是与谁勾连?你当老子一点都不知道?”
甄元洲顿时眉头紧皱,气势浑然一变,法力一震,弹开了秦骁的五指,身形掠出十丈之远,看着甲板上的四人,脸色阴沉:“既然殿下都已经知晓了,那你们四人即可去死了。”
秦骁拧转发麻的手腕,冷笑道:“哟呵,藏的挺深啊,居然是六境修士,可惜了,却要做妖族走狗,”
一股凌厉气势自秦骁身上爆发开来,金色法力萦绕周身,恍若神人降世。
司徒燕青嘴角泛起冷笑,身形掠出,腰间长剑铿锵出鞘,清莹剑气如虹,直掠甄元洲而去。
甄元洲冷眼望去,伸手一探,直接将清莹剑气湮灭在掌中,他戏谑道:“开元境的蝼蚁,也敢与我递剑?”
“哦,蝼蚁吗?”甲板后方走出一个黑衣年轻人,背负长剑而来。
话音未落,身后长剑自行出鞘,裹挟漫天风雷斩落而下。
甄元洲转身,取下身后长桥,一扫而出,炽烈法力与剑气剧烈碰撞,罡风涟漪阵阵,冲撞向四面八方。
龙鹰战船的禁制法阵微微颤动,如海面起涟漪。
甄元洲眯眼看向黑衣年轻人,沉声道:“剑修?”
黑衣年轻人咧嘴,露出一口白净牙齿:“眼光不错,小爷青城山晏柯,剑修是也。”
顾凌轻声问道:“殿下大爷,你啥时候把这小子拐来了?”
秦骁歪头笑道:“先别管这个,咱们先把这姓甄的王八蛋打死!”
司徒燕青冷声道:“结阵!”
顾凌与林悠然闻言颔首,三者瞬间站定方位,将甄元洲围困其中。
甄元洲神色凝重。
三才炼杀阵!
这几个蝼蚁居然修炼了阵诀,看样子完全是为了镇杀他。
甄元洲喝问道:“秦骁殿下,如此行事,就不怕战斗于波摧毁战船吗?”
秦骁打了个哈欠,挥手道:“你脑子有病吧,凭你就想打破龙鹰禁制?”
甄元洲此时心急如焚,想要将此地的情报传递出去,因为他猜到了这是对方的谋划。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三十万大军根本就不再此处。
这艘战船只是诱饵。
好一个国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