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人间炼狱
“那又如何？”段闽向后靠在车壁上，他的眸光闪了闪，反问，“只要让你得不到我，不就够了？”
凌睿的嘴角向上挑了挑，因为弧度的缘故，所以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
简直是邪门一笑。
“看来你是真的很厌恶我。”凌睿双手交织放在膝盖上，他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脸，饶有兴趣地说，“所以，你看着我这张脸的时候，想得是什么？”
段闽的后脑勺轻轻地磕在了冰冷的铁质车壁上，他静静地看着凌睿，许久之后，摇了摇头。
“你和凌商，我分得清楚的。”他忽然想起了一点来，半试探着问了一句，“不过你们两个，应该也有共同之处。”
凌睿深深地盯着他看，那张与凌商一模一样的脸上，夹杂着几分邪魅。
他没有选择回答段闽的这个问题，反而调整了一下坐姿，右腿搭在左腿上，慢悠悠地问：“我那个没什么用的弟弟吃了你没有。”
段闽的耳根微微发红，一言不发。
在短暂的沉默之中，凌睿得到了答案，他转头去看车窗外的景色，忽然嗤笑了一声。
“你来自几千年甚至几万年前。”凌睿在凌商的脑子里看到过一些诡异的场景，那些仿若身临其境的场景，让他同样生出向往的心来。
段闽的脸色不变。
“你们的科技还没有毁灭世界，也同样的，还没有快速发展到此种程度。”凌睿偏过头来看向他，“在那个时候，人类是主宰。但是现在不一样，小闽。”
他偏过头，望向窗外。
暮色从地面开始蔓起来，那尾巨大的红色鲤鱼缓缓在上空浮现，城市的灯光鳞次栉比地亮起来，无数的虚拟投影高低错落地漂浮在空中。
装似鲜艳而繁华，似乎如此，便可以掩盖这个世界腐朽而破败的另一面。
这是一个式微的时代。
人类已经被彻底地被驯化。
段闽偏头，窗外的景色映入眼底，看似繁华的主路上却没有什么行人，中部队的两支队伍交替巡逻。
小街巷里倒是时不时能够看到一些稀疏的人影，喝得醉醺醺，单手撑着墙壁，随地小解的人。
牵着孩童的手，急匆匆往家里赶的路人。
他收回目光，好似没有听到凌睿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凌霄宝殿的气氛一直如此紧张？”
凌睿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颇有深意地问：“小闽想到了什么？”
紧张，不安，空气之中隐隐飘着一股令人心慌的莫名惊惧，神经被绷得很紧，一些微小的声响，也足以令人成为惊弓之鸟。
在这股看似安详的平和之下，涌动着另外一股难以描摹的危机。
“我在想，在这个式微的时代，联邦的暴政还能统治多久？”段闽转过头来，看向凌睿。
孕婴所作为凌霄宝殿最大的经济支柱，凌睿的那些小动作，联邦不可能不知道，甚至有故意纵容之嫌。
其目的，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巩固和统治。
与偌大的凌霄宝殿相比，阎王殿的那点老弱病残，简直不堪一击。
凌睿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是个聪明人，联邦能够用所有人做筹码，你就不会是那个例外。”段闽平静又无情地看向凌睿。
凌睿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小闽，别天真了。”
凌睿拍了一下他身旁的一颗红色按钮，在他座位下的一个挡板被打开，里面放着一瓶红色的琉璃瓶，里面的液体盈盈流动着。
“喝吗？”他问，却显然没有等段闽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又拿出了两个玻璃杯，倒满了，递给段闽一杯。
段闽接过，左手的指腹沿着杯口轻微地转动着，杯中红色的液体追逐着他的手指，在即将舔舐到的时候，又落入杯底。
“红酒？”他问。
凌睿点了点头，他仰头，一杯饮尽，微眯着眸扫向段闽。
“你的来处、身世，我们都心照不宣。”
段闽的动作一顿，嗯了一声。
“你是一个自由人，难得的自由人。”凌睿低声道，“小闽，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不是凌商的少年意气就能够改变的东西，趁着能离开的时候，你应该离开，远离这些是非。”
段闽不是一个多富有同情心的人，以一己之力去和整个时代做对抗，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没有遇到凌商……
他也会选择一走了之。
这个时代的人结局如何，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段闽把酒杯放在了两人中间的车上茶几，淡淡一笑：“我已经入了局。”
从他踏入这个时空开始，从他被拉入这个世界开始，他就必然成为了历史的缔造者。
只是，他也不清楚，在其中，他究竟扮演的是什么人。
握着酒杯的手倏然收紧，凌睿眼尾挂上一抹危机，低缓而沉的声音里添了些许不悦。
“你要和我作对？”
段闽身在曹营心在汉。
“要不要和你作对，不是我说了算，也或许，你会意识到，我是为了帮你。”段闽淡声说。
掌握着凌霄宝殿的联邦政府到底作何打算，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凌睿扮演得又是什么角色。
除了运筹帷幄的那些当权者，段闽不知道，凌睿更不会知道。
他们这些人，不过是垫脚石的存在罢了。
凌睿嗤笑一声，似乎是觉得好笑，他笑得声音也越来越大，几乎笑出眼泪来。
“救我？”凌睿舔了舔犬齿，舌尖抵在了上颚，盯着段闽看了良久，他失望地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天真。”
段闽不多做辩解。
“你所谓的救我是什么？让我留在这里？这个像贫民窟一样存在的地方，毫无前景可言。”凌睿的脸上满是鄙夷。
贫民窟……
段闽嗤了一声。
哪里是贫民窟，简直是人间炼狱。
凌睿抬起手，跟随着他的动作，半空之中出现了一个虚拟的屏幕，他随意的点了两下，屏幕上的线条如同地铁线一般规整，他点了一个地方，睨了段闽一眼。
“凌商想要的是晶体，你留在我身边，也是为了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