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质问五
段闽立刻转头去看凌商，带着巨大的震撼，怒吼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凌商垂着头，不仅没有松开小甜，甚至将他死死地箍进怀里，高大的身体甚至微微发颤，他的双肩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老大。”袁谷失去平衡，落地时，在地上滚了一遭，才勉强站了起来，本就满是血污的身上又沾染了泥土，他咬着牙，强忍疼痛一步一步走到凌商的面前，满是绝望道，“老树……喊不醒了。”
凌商的身体微微一怔，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早就知道了，一开始就猜到了。
但他总是侥幸的想，万一呢。
万一还有时间呢。
不要说小甜了，即便是酆都城，都保不住了。
“把小甜给我。”袁谷语气焦急，“你不做这个坏人，我来做。”
凌商没松手，他隔着袁谷，深深地望了一眼段闽，看懂了后者眼中的疑惑与震惊，他一字一顿道：“我自己……亲自动手。”
“哥哥。”被抱着的小甜却抓住了凌商的领子，对他绽开了一个璀璨的笑容，“我不怕。”
他还那么小。
才四岁。
尚且不知道什么是死亡。
就要面对死亡。
而从今以后，缺少了老树的保护，凌商还要面对多少类似的无能为力。
他背对着段闽，一步一步地朝着峡谷外走去。
起码，不能在段闽的面前。
可刚走两步，段闽已经朝着他的方向追过来：“凌商！你要做什么？”
段闽很慌，他好像听懂了袁谷和凌商的对话，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懂。
“你要带着小甜去哪儿？不回酆都城了吗？”段闽咽下了这份不安，远距离地问着。
凌商头也没有回，一向挺直的脊背，在这一瞬间，甚至有一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凌商！”段闽吼了一声。
但是下一瞬，袁谷挡在了他的面前。
“小闽。”袁谷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悲哀，“别去。”
“为什么？”段闽问，“他们去哪儿？袁谷，你知道什么？你告诉我！”
袁谷始终垂着头，一股无能为力的巨大悲哀笼罩着他，如一条丧家之犬，他嗓音喑哑着：“小闽，别去，别听，别看，就当我求你了。”
所有的美好都是假的。
庇护所从今天开始，彻底的沦陷。
和平与美好的假象，从这一刻开始覆灭。
凌商紧紧地将小甜抱在怀中，拼命的用面颊贴着他的面颊，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哥哥。”包裹在小甜身上的光芒逐渐熄灭，他抬手，摸着凌商的面颊，在生命的最后，试图劝导凌商，“你应该替我高兴，我要去赶赴下一个更宽容的时代了。”
“好。”凌商颤抖着声音，将巨大的痛苦咽下，“希望你不要再遇见哥哥了。”
小甜笑了，正如他的名字一样，笑得很甜：“哥哥，你很好，小段哥哥也很好，你们都很好。”
他捂住了自己的心脏，那双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解：“是因为我心脏里的芯片吗？”
凌商扭过头去，不敢看小甜的眼睛，晦涩地挤出一个字：“嗯。”顿了顿，他再次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小甜脆生生得应了一声，又将头靠在凌商的胸口，“希望不要太疼。”
凌商的双唇因此而有些颤抖，他有力的双臂死死地箍着小甜，又很小心的不弄疼他。
“哥哥，其实除了心脏疼之外，我其他地方已经不疼了。”小甜抬头看向凌商的眼睛。
凌商面色灰败，他的面颊上沾染着血污：“嗯。”
“所以哥哥，我能不能在最后，不下来走着，被你抱着的感觉太好了。”小甜很忐忑地说。
凌商的心头一酸，眼眶有些发红，他极力地将眼泪逼回去：“好。”
幸好小闽不用面对这些。
他抱着小甜几乎已经走出了峡谷，低头看着乖巧的小甜，心里想，还是起错了名字，除了名字之外，小甜的人生，一点都不甜。
“对不起。”凌商在他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滑落。
为什么，不能早一点。
更早一点啊。
耳后忽然有厉风掠过，凌商尚未反应过来，忽然一股红色的影子将他撞开。
“凌商！”
“老大！”
段闽与袁谷齐齐一惊，同时朝着这边跑来。
原本应该死去的巨蟒竟然积蓄了最后的力气，试图对凌商发动偷袭，好在食人花撞开了凌商。
巨蟒张开盆腔大口，一口咬在食人花的花朵上，一番撕咬，食人花很快失去了生机。
而巨蟒的眼睛已经被鲜血染红，它折过身来，继续朝着凌商发动连续的攻击，试图用蛇身将凌商死死地缠绕着。
凌商抱着小甜，眼眶发红，右手被幽蓝色的光芒包裹，毫不畏惧地迎上蟒蛇。
巨蟒已经是最后一击，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它张着血盆大口，也许捕捉不到凌商的身影，胡乱攻击着。
可凌商躲得并不轻松，他现在浑身是伤，缺少了老树的保护，甚至不能去想段闽，否则心脏就是一阵抽痛。
芯片的设定是越喜欢的人，越痛得厉害，甚至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
而越是距离‘凌霄宝殿’越近，这种伤害也越高。
感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凌商也无法做到做一个无情的人，从‘凌霄宝殿’开始，他的伤痕已经开始累积。
他可以去医治身体表面的伤，可以治疗别人，唯独拿芯片没有办法。
巨蟒与凌商僵持着，很快袁谷也加入了战斗之中。
“老大！先把小甜给我。”袁谷一把抓住了小甜，硬生生将他从凌商的手里抽离。
芯片爆炸的威力等同于一枚小型炸弹。
凌商的怀里一空，来不及伤感，再次一矮身，躲过巨蟒的尾巴。
巨蟒已经发了狂，攻击变得凌厉而密集。
袁谷也差一点将小甜松开，但还是抓住了他，可同时心里一沉。
有些事情，说出来很容易，但是做到太难了。
“小谷哥哥，放开我吧。”小甜已经都知道了，他甜甜一笑，低声说，“小段哥哥不应该救我。”
这样，他在巨蟒的口中，早就把巨蟒给炸死了。
“我……”袁谷的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读懂了小甜的意思，松开了手。
小甜笑了一下，朝着巨蟒而去。
“小甜！你干什么！”段闽躲闪着巨蟒的攻击，朝着他这边冲过来。
小甜回头，对段闽笑着摆了摆手：“哥哥，再见了。”
他走近了蟒蛇，双手伸开，抱住了蛇身。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