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计划
宽敞豪华的会客厅中，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明亮如镜，顶上是水晶垂钻的玻璃吊灯，褐色的真皮沙发后面是一整面落地窗，看出去，便是一个别致的小庭院，石板拼接出来的台阶蜿蜒向前，四周缀满点点绿植，还有不知哪里引过来的一泓活水，叮咚作响，在日光下闪着细碎的波纹。
曲南星靠坐在沙发上，拇指和食指捻着一根雪茄，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对着身边的男子道：“就这事？”
男子点头：“是的，小少爷见过那个女人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都没出来过，有点不对劲。”
曲南星弹了弹烟灰：“你完全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男子有点惶恐：“小少爷把我们都支出去了，一点听不到……我后来只偷拍了这张照片。”
男子将手机递过去，是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女人，若非扎着马尾，恐怕连性别都分辨不出来。
“也跟踪不到？查车牌总可以查到吧？”
男子更加惶恐：“这女人是骑单车来的，走的时候七拐八拐进了几条小巷子。我们的人……跟丢了……”
曲南星压下骂人的冲动，道：“那就先不管这个女人了，最近看好阿舟，监测他的手机。他刚答应要接手邬州那批货，不能出任何差池。”
男子诺诺称是。
曲南星看他这样，递了根雪茄过去，放缓了语气：“山海，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山海受宠若惊地接过烟：“曲总，三十年了。”
曲南星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当初让你看着阿舟，你很是不情愿。但我老了，邬州的生意总要有人接手的。”
阿海沉默片刻，壮着胆子问道：“我不知道曲总为什么一定要让小少爷来，毕竟他是……您也不怕养虎为患。”
曲南星眼神内的煞气汹涌着：“姓祁的将我出生入死的数十弟兄送去吃牢饭、挨枪子儿，让我十年心血毁于一旦。他不是自诩正义，想要将全天下的毒枭消灭吗？我就是要让他儿子去贩毒，多有意思。”
又闷闷地笑了起来：“反正这件事除了你我，也没人知道，等阿舟成了毒贩子，我再去给文皓烧柱香，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哈哈哈。虽然过程是长了点，但好歹也等到了，现在只等着看好戏就行。”
山海看着有点癫狂的曲南星，还是无法理解这种做法，花了二三十年的时候养大一个孩子，就为了报复一个死人？
曲南星看山海低头不语，眼中寒光一闪：“山海，你不会于心不忍吧？阿舟是你看着长大的，现在舍不得了？”
山海慌得连忙站起来表忠心：“没有没有，我永远追随曲总，永远效忠曲总。”
曲南星又缓缓地笑了起来，蔼声道：“现在怎么老是曲总曲总地叫我了，以前不是叫义哥的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这里没人，没人的时候叫我哥就行。”
山海陪着笑：“哪能呢，以前是不懂事。”
曲南星又点了一根雪茄抽起来，慢条斯理道：“我救了你那会，你还是个不到二十岁毛头小子呢，一眨眼，儿子也都快上高中了吧，那小子我上回见了一面，跟你一样，大个子！你要是想，青阳市最贵的私立学校，我打声招呼，三年免学费。”
山海愣了很久，又惊又喜：“谢谢曲总！谢谢曲总！”
回忆起往事，又情不自禁地感激道：“想当初，要不是曲总救了我，我早就被那群瘾君子弄死在邬州了，我当时都以为自己的两只手是保不住了，多亏了您，我才能活到今天。”
曲南星得意道：“你收了他们的钱又弄不出货，砍了你两只手都算轻的。这些人，为了搞到冰连命都可以不要，杀人放火更是不在话下。所以说，这些瘾君子的钱，最好赚也最难赚。”
阿海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曲总，咱们之前合作那个唐老板，做大货的那个，被条子抓了，会不会对您不利？”
曲南星一脸无所谓：“我就跟老唐买了三次货，每次都有乔装打扮，谅他也抖落不出什么来。”
又哼一声，轻蔑道：“而且，那些废物条子能审出个什么，我三十年前是大毒枭，现在依旧是大毒枭，条子又能奈我何。”
山海默然。
曲南星又严肃地交代他：“我们最近在邬州设一个中转站，专门接金三角的货，那边的货源稳定，价格合理，货也纯。阿舟已经答应去打理那个据点了，再过半个月就有一笔大买卖。所以你最近看着他点，不要让别的事扰乱我的计划。关于那个女人，继续想办法查，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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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瑄回到工作室的时候衣服全湿了，她怕曲轻舟家里有曲南星的眼线，所以临时买了辆死飞，回去的时候果然觉察到有人开车跟踪她。
只能绕进小巷子拐了好几圈，找个没人的地方将死飞、鸭舌帽、口罩和外套全扔了，再找了个公车站坐车回去。
手机响了一下，祁瑄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以后用这个号码联系——舟。
祁瑄舒了一口气，他应该是信了七八成了。
怕他不信，自己临走前还拔了几根带毛囊的头发给他，让他可以找个机会去做鉴定，又吩咐他假意接手邬州的生意，届时把交易的时间地点告诉自己，好将那些毒贩一网打尽。
那么，只有等了。
她回短信：你身边有曲的眼线，一举一动需当心。
对方没有再回信息。
祁瑄将手机扔在一边，仰躺在沙发上，不由得笑了出来，一切都还来得及，弟弟还没有接触到毒品，还可以挽救。到时候让他将功补过，尘埃落定之后再带他去父母坟前磕几个头。
她突然充满信心，一扫之前的压抑苦闷，只要他们姐弟同心，里应外合，一定可以战胜困难。
还有嘉禾，如果能顺利将曲南星绳之以法，还要去把她追回来的……她要打要骂要怎样做都可以，只要她能原谅自己。
祁瑄将手背覆盖在眼睛上，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那天晚上为了赶走她说出来的狠心话，心里又泛起密密麻麻的针砭似的疼痛。
她一定讨厌死自己了。
祁瑄苦笑了一下，又想喝酒了。自从许嘉禾走后，她几乎没有吃过一顿正常的饭，酒倒是喝了不少，胃疼的次数明显频繁起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强迫自己去厨房煮粥，养好身体，才能抓住毒贩、追回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