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秦憬
秦憬坐在咖啡厅里，手指随着悠扬的钢琴声打着节拍，晨阳带着些许雾气，润润的，透亮的，穿梭于咖啡香的微隙。
她微微抬眸看着窗外，阳光斜斜地洒在她脸上，给她白皙的皮肤镀上一层金色。
“哒、哒、哒……”一阵高跟鞋敲击木质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
秦憬抬眸，看到许嘉禾穿着藏青色的呢绒大衣走了进来，深蓝色墨镜遮住了半张脸，整个人气质优雅，自带魅力，过路人都忍不住多打量两眼。
“憬姨，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许嘉禾拉开椅子，坐到秦憬对面，摘下墨镜，放下包包拢了拢衣领，搓搓手，“清晨还是怪冷的。”
秦憬看着她略带孩子气的行为，莞尔一笑：“看来作息时间固定了也不好，一下子被你逮个正着。”
许嘉禾嘿嘿一笑：“大周末的，除了你还有谁会一大早跑来喝咖啡。今天欢欢和乐乐不用上学吧，自己在家里吗？还是被我爸带去公司了？”
秦憬抿了一口咖啡，淡淡道：“昨天去外公外婆家里玩了，说好了周末不回家。你爸这阵子挺忙，春交会第三期要开始了，忙得不着家。”
许嘉禾用鼻子“哼”了一声，是挺忙的，忙得还有时间管她的事了。
“怎么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跟你爸吵架了吗？”秦憬看出许嘉禾一脸不悦，笑道，“你都好两三个月不回去看他了，还能闹翻？”
许嘉禾点了杯拿铁，叹了一口气：“憬姨，我的公司刚刚起步，实在是忙得脚不沾地，你别怪我不回去看你们。”
秦憬戏谑道：“是工作忙得脚不沾地，还是谈恋爱忙得脚不沾地？”
上钩了。
许嘉禾微微抬眸：“我爸跟你说了？”
秦憬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凝思片刻道：“如果是一时兴起，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为妙，你爸反对是其次，以后的路可不好走。而且，你确定她有跟你一条路走到低的决心？”
许嘉禾怔怔地看着咖啡杯里的拉花，苦笑一声：“如果能确定就好了，我也希望我只是一时兴起。”抬起头看着秦憬，“憬姨，我喜欢了她十年，好不容易才……”
眼睛泛起雾气，她使劲地眨了眨，继续道：“……我本来已经要放弃了，可她又出现在我面前，我没有办法不喜欢她。”
“憬姨，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爸听你的。”许嘉禾恳求道。
秦憬哑然失笑：“他小事会听我的，大事一向是杀伐果断。你的这件事在他看来，无疑是大事。”
许嘉禾用勺子搅了搅咖啡，低声道：“他总要我去嫁给那个曲凌云，憬姨认识他吗？”
秦憬的眉头皱了下，不悦的神色一闪而过，许嘉禾抬起头的时候她又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我认识，他来家里坐过几次，看起来是个精明的商人，倒符合你爸的胃口。”
许嘉禾穷追不舍：“憬姨觉得他怎样？”
秦憬笑了一下：“嘉嘉，你想问什么，不妨直说。”
许嘉禾尴尬一笑，她知道秦憬素来聪慧又通透，虽说许宏业事业做得大，有钱，但就性格和修养而言，秦憬实属是下嫁。
秦憬是本地一所大学的讲师，又年轻，才比许嘉禾大上10岁，长得虽不算顶漂亮，但全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风情和韵味，一颦一笑，令人如沐春风。
许宏业对这个二婚妻子可谓是疼爱至极，跟当初对贺子楠的态度截然相反。
许嘉禾觉得自己在她面前试探什么，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不如直说，便正色道：“我爸那么看好他，可我总觉得他不是好人，所以想找出他的把柄，告诉我爸他的眼光不好，不要给我乱找男人。”
秦憬掩面而笑：“嘉嘉，你真是……”又叹息道，“曲凌云虽说是个投机的人，但他太精明，你恐怕很难查出什么来，连你爸这种商界老油条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秦憬喝了一口咖啡，看着许嘉禾失落的眼神，说道：“扬汤止沸何如釜底抽薪，你查曲凌云只是缓兵之计，没了曲凌云，还有赵凌云、王凌云，还不如，和你那位女朋友结成坚不可摧的亲密关系，让你爸无从破坏。”
又奇怪道：“你这么急，是怕她被你爸说动了会离开你吗？你爸能做的，无非就是砸钱或威胁，往好了说，这也算一道考验了。依我看，如果她为了钱会离开你，那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许嘉禾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她不会为了钱离开我，也不会被威胁什么。但她内心十分敏感缺乏安全感，又不愿意拖累我，一旦觉察到跟我在一起会让我陷入困境，那么很有可能会离开。”
秦憬没有说话，微蹙着眉头沉思着，片刻才叹息道：“这样吧，你爸那边，我会尽力劝说的。至于曲凌云，我说了他是个投机取巧的人，这样的人不可能规规矩矩做生意的，你不妨从他的财务入手，细细排查，看能不能查出什么。一旦查出猫腻，你爸就不可能再让你嫁给他了，你爸虽然精明，但极度看重为商之道，对胡作非为之人一向嗤之以鼻。”
说完又凝重地告诫许嘉禾：“但我告诉你，即使你能查出什么，也要适可而止。曲家不是善茬，如若触及根本，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许嘉禾倏而瞪大眼睛：“憬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秦憬踌躇片刻，轻声道：“前年我有一个学生，毕业后在曲家一家互联网公司当会计，后来出车祸死了。”
许嘉禾看着她，欲言又止。
“是意外也好，是阴谋也罢，凡事总得讲究证据，我并没有什么证据，我只是觉得——他不应该那样死。”秦憬神色黯然道，“他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之一，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刚到社会准备大展拳脚，平时做事也循规蹈矩，不是那种会醉驾的人。”
许嘉禾点点头：“我知道了。”
秦憬看着她，突然摇摇头，懊恼至极：“我错了，我不应该告诉你的。如果是意外，你查不到什么。如果是阴谋，你去调查会有危险。嘉嘉，听我一句劝，不要去招惹曲凌云。你那位女朋友，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许嘉禾却十分坚定：“放心吧憬姨，我会小心的。如果他真有问题，我爸跟他交好也不是长久之计，早点查清楚，对大家都好。”
秦憬摇头苦笑：“到底还是你勇敢，我就是怕你爸惹上麻烦，说了几次他都不听，也是无计可施。”
说完从包里找出一张卡，岔开话题道：“这张卡是‘嘉木轩’的会员卡，里面充了五万块钱，随便去买点你喜欢的茶叶茶具还是可以的。”
许嘉禾又惊又喜：“你居然还记得‘嘉木轩’，我上次就随口一提。”
秦憬笑道：“再有两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寻思着你肯定不想跟我们一起过，所以提前办了张卡给你做礼物。”
许嘉禾笑吟吟地收起来，说道：“那我就收下啦，谢谢憬姨。”又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憬姨，爸爸那边就拜托你去劝说了，今天的咖啡我请你。”
秦憬浅笑道：“你要去哪？”
许嘉禾头也不回往收银台走去：“我要去扬汤止沸了。”
秦憬喊了一声：“记住我的话，点到为止。”
许嘉禾想起上次曲凌云的公司发邮件给她，错发了旗下另外一家互联网公司的财务报表，格式有点奇怪，数据也不符合逻辑，她当时扫了几眼，并没有细究，只是打电话给曲凌云说发错了。
但他表现得有点奇怪，连忙让许嘉禾删掉，说涉及商业机密，后来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一直拐着弯反复确认许嘉禾是不是删掉了。
确实是删掉了，但她的邮件回收站是自动保存30天的，还可以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