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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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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阳市人民医院鉴定中心门口。

    祁瑄已经将自己的头发和曲轻舟遗留下来的烟蒂头提交过去做亲缘关系鉴定了,医生说这种属于疑难鉴定,结果出来的时间要久一点,大概半个月。

    注定是半个月的寝食难安。

    暮色苍茫,祁瑄的心情也跟着沧桑一片,如果曲轻舟真的是父亲的遗腹子、自己的亲弟弟,那她应该自处?

    约他出来告诉他真相?但这么多年,他在曲南星的恶意引导下变成了这个样子——打架斗殴、豢养打手、饲养恶犬……

    祁瑄扶额叹息,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希望曲轻舟是她弟弟的,这样的话,她在世界上,总归还有一个亲人在。

    祁瑄驱车去找陈柏川,两人在书房里谈话。

    “潇潇说你昨晚发烧住院了,没事吧?”陈柏川关切地看着她,“你要不还是回家住吧,在外面我总不放心。”

    祁瑄摇摇头:“没事,就不小心着凉了。伯伯,我妈妈到底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当时有没有找到……尸体?”

    陈柏川皱着眉头:“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见祁瑄抿嘴不语,又道:“精确时间无法确定,大概在你爸爸过世后一个月左右。当时是有人在河边捞到尸块,报警后对照dna才知道是失踪了近三个月的……你的妈妈。”

    祁瑄眉目低垂,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悲恸问道:“只能找到一部分尸体是吗?能不能判断出……是不是刚生过孩子?”

    陈柏川猛地过来抓住她的肩膀,冷厉道:“你说什么?!你见到谁了?!”

    祁瑄抬起头,眼里都是水雾,她张了张嘴,哑声问道:“我爸爸去世的时候,她是不是……正怀着孕?”

    陈柏川一脸悲痛,颓然坐下。

    半晌,叹息道:“是已经显怀了的,大概六七个月……那个孩子,我们找不到,甚至不知道生下来能不能活……阿瑄,你见到谁了吗?”

    祁瑄伏下身子,把头埋在膝盖上,身体微微颤抖着,没有说话。

    陈柏川走过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怅然道:“你爸爸出事得很突然,本来一切都顺利,正准备大年初三收网。结果除夕那天就出事了,你妈妈也跟着失踪……我们到你家的时候,你晕倒在走廊不省人事,不知怎么的逃过一劫。”

    “我们一直在寻找你妈妈……直到后来陆陆续续找到一些尸体碎片,才放弃寻找。”

    祁瑄失控地哭泣起来,却又倔强地咬着手指克制着,全身遏制不住地颤抖。

    陈柏川静静地坐在旁边,疼惜地摸摸她的头:“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忍着。”

    不知过了多久,祁瑄终于发泄完情绪,她抬起头,拿纸巾擦着眼泪,清了清喉咙,说道:“伯伯,你这次调查曲轻舟,有看过他的资料没有?包括照片、出生日期什么的。”

    “照片没见过,年龄我知道,25周岁,2月初2出生,那天刚好是龙抬头,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倏而灵光一闪,瞪大了眼睛,愕然道:“难道……难道……你是说,曲轻舟是你弟弟?”

    祁瑄点点头:“我也只是怀疑,上次机缘巧合见到他,长得跟我爸爸证件照上的照片很像。25岁,2月初,这出生年月日也基本对得上。”

    陈柏川还余震未消,觉得不可思议但越细思越觉得合情合理,于是咬着牙道:“果真如此的话,这詹俊义真该碎尸万段!他到底想干什么?!”

    祁瑄轻声说:“我捡了曲轻舟落下的烟头,下午去市人民医院做了亲缘关系鉴定,结果半个月后出。如果他真的是我弟弟,那得跟他说清楚,不能再认贼作父了。”

    “自从上次那个制毒窝点被我们一锅端了之后,詹俊义没了稳定货源,现下正四处寻找。我们最近盯上几个人,活动轨迹很可疑,很有可能是小毒贩,顺着这条线往上摸,应该可以摸出大鱼。”陈柏川点了根烟,吸了一口,“他快要沉不住气了。”

    祁瑄看着窗外,黑云低垂,沉甸甸地堆叠着,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夜色渐浓,滂沱大雨逐渐转小,祁瑄开着车回到工作室,看到许嘉禾的车停在车库里,屋子却没开灯,祁瑄吓得雨伞都没打就跑进去,摸索着打开大灯。

    许嘉禾半躺在沙发上,眼睛紧闭着,小脸红通通的,栗色的长卷发披散开来,她没换衣服,还穿着黑色长裙,正拥着一条毛毯,蜷缩在沙发上睡觉。

    一股浓重的酒味让祁瑄皱了皱眉头,她走近沙发,发现沙发前的茶几放着一瓶白兰地和一个空酒杯。

    祁瑄端起酒杯闻了闻,又拿起酒瓶看了一下,果然是喝酒了,还喝了不少。

    很奇怪,她酒量很一般,平时几乎滴酒不沾,只有在应酬的时候才会偶尔喝一点红酒,更别说白兰地这种烈酒了。

    祁瑄轻轻拍了拍她:“嘉禾,嘉禾……”

    喝懵了,没有反应。

    只能把人横抱起来,准备抱到床上去。

    许嘉禾被不小的动作颠醒了,她微微掀起眼皮,扁扁嘴呢喃道:“姐姐?你回来啦……你为什么要骗我啊,我好难过……”

    祁瑄奇怪道:“我骗你什么了?”

    对方却没了声息,半掀开的眼皮也重新合上去,双手摸索着缠着祁瑄的胳膊,还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一副睡熟了的样子。

    祁瑄哑然失笑,看来是喝多了,睡昏了头。

    她轻手轻脚把许嘉禾放在床上,打了一盆热水,将毛巾搓洗干净帮她擦脸擦手,又费劲地脱下她的裙子,帮她擦洗身子,换上睡衣。

    一通折腾下来,自己微微出了一身汗,床上的人却舒服地哼哼唧唧,侧过身子抱着毛毯熟睡了。

    祁瑄轻轻戳了一下许嘉禾的脸颊,哭笑不得:小坏蛋,我可是病号,你倒好,自己在家里喝酒睡觉,还开了我偷偷藏着的白兰地。

    没办法,自己找的老婆还是得自己宠着。

    祁瑄洗了个澡,身上的绷带束手束脚的,她捣鼓了很久,终于洗漱完毕爬到床上拥着许嘉禾睡觉,却听到她睡梦中还在哼唧着:“骗子……”

    屋外疾风骤雨,电闪雷鸣。屋内温暖舒适,美人在怀。

    祁瑄抬起手描绘着许嘉禾漂亮的眉眼,叹了一口气,眼神暗淡了下来。

    她想要的不多,一个简单温馨的小巢、一个知冷知热的爱人、一份足够的安全感就心满意足了,但老天好像总不愿意放过她。

    恶犬、绑架……接下来还有什么?她想不到,也不敢想。

    许嘉禾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年轻、漂亮,事业有成,本可以拥有一段甜甜的恋爱,一个美满的家庭,只是因为跟她在一起,就要经历这些随时可能要了性命的事情。

    这两次侥幸逃脱了,可是以后呢?能保证每一次都这么幸运吗?只要有一次意外,那边是万劫不复。

    那么……分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祁瑄吓了一跳,她看着睡熟了的人儿,痛彻心扉,眼睛也微微泛着红。

    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她们只要拧成一股绳,一定能平平安安,一辈子都在一起的。

    许嘉禾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将祁瑄从纷乱的思绪中解救出来,她翻出许嘉禾的手机一看,上面写着来电人:爸爸。

    祁瑄知道,那是许宏业的电话。

    许宏业在青阳市也是排得上号的企业家,创建的几家实体企业前景十分不错。

    他早在贺子楠出事后不久便又成了家,现在有一对双胞胎儿女,大概六七岁的模样。

    自从许宏业重组家庭,和许嘉禾便鲜少联系,但许嘉禾一周总会抽出一天到他家里看看他。

    去年12月后,也就是许嘉禾知道许宏业并非自己的亲生父亲后,来往就更少了,她不想许宏业误会自己是想借他的资源和人脉完成创业,她想靠自己。

    所以即便创业过程中遇到诸多困难,也坚决不向他求助,总是咬着牙一根筋地靠自己一点一点摸索解决。

    唯一一次的帮助,就是接受了许宏业赠送的一张“南星会所”的vip会员卡,以便她结识曲凌云。

    这个差不多有一个月没联系的人,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祁瑄不敢贸然接听,只能等待对方自行挂掉。还没等她猜测许宏业的心思,对方却又接连打了两个,仿佛有天大的急事。

    正当祁瑄犹豫着要不要帮许嘉禾接听的时候,电话又挂掉了,微信提示音却响了几声。

    看来电话打不着,改发微信留言了。祁瑄暗忖道。

    怕许宏业真的有急事找女儿,祁瑄只能打开她的微信,果不其然,和许宏业的对话框里赫然跳出数条几十秒的语音。

    祁瑄想了想,还是点开第一条,想听听对方是不是真的有急事。

    这是祁瑄第一次听到许宏业的声音:低沉、威严、自带气场。但说出来的话却让祁瑄的心再一次沉重时候。

    “嘉嘉,你搬出浅水湾,我以为你只是因为住在那里总是想起你妈妈,但我今晚接到凌云的电话,说你搬去和一个不务正业的女人同居了,还搞什么……同性恋?”

    “难道你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罔顾了吗?爸爸从小就斥巨资让你读最好的学校,希望你学好,你就是这样学的?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你不嫌丢人现眼?幸好只是凌云知道了,要是被别的居心叵测的人知道,你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行走?”

    “嘉嘉,爸爸让你认识凌云,也是希望你俩能结为连理。凌云是个好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对他的为人品行知根知底。而且,曲家在青阳市也算大户人家,配得上我许宏业的女儿,凌云对你也颇为喜欢,往后对你的事业大有帮助。”

    “你明天收拾收拾行李,必须从那个女人家里搬出来,爸爸给你买套新房子,地段随你挑,好不好?”

    ………

    一套话软硬兼施,祁瑄愣愣地听着,忘了关闭界面,所以语音一条接一条播放了出来。

    她无力地扯了扯唇角,苦笑着关掉手机放回原位,仰躺在床上,困顿至极却无法入睡。

    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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