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有解药
看到俩乞丐双双倒地,不少人气得红了眼睛,这陈土匪太欺负人了!
胡耿年血液里宰羊的基因被点燃,冲了过去。
“慢…”
陈康话未说完,就被胡耿年伸了一脚,做了这么多年土匪,他也修了些功夫,连忙双手叠起一个格挡泄力,脚踹在了手臂上,陈康被逼退了几步。
陈康虽然用双臂泄了力,但依然觉得胸口火辣,气喘吁吁,显然刚刚随意一脚力道并不低。
娘的,又来一个高手,这些人到底哪里来的?他只觉得今日处处透露着诡异。
他露出狠绝的神色,但很快冷静了下来,此时不宜硬刚,做土匪第一条原则就是,刚得过就刚,刚不过就认怂。他对着一众护院和家丁咬着牙说道:“想活就不要还手。”
如果来的是土匪,甚至是官兵他都不虚,因为可以谈。一众饥民来找茬,他连谈的机会都没有。心想只要能撑到县老爷带人过来就好了,损失应该也不会太严重,当然,也有一重考虑,避免他的宝贝儿子出什么意外。
陈府众人自然懂陈老爷是什么意思,现在群情激愤,府内能打架的也就这二三十号人,不够人塞牙缝的,不伤人的话,别人也不会下死手,要是动手抵抗失手伤了人,那还不被人活撕了。
一群汉子冲入陈府,看起来有两百人不止,一些胆大的妇孺也浑水摸鱼混了进去。
当然,他们冲进去后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好,陈府的人像鹌鹑一样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护着脸。
意思很明显:兄弟,别打脸。
陈府的人不反抗,也不刺激,所以那些饥汉子也没有动手的欲望,随便踹了两脚,众人的目标就转向那些吃的,藜麦估计是没有被下毒,众人就开始哄闹的抢夺。
吃食要紧,花时间打架那可就什么都不剩了。
至于陈康,凭借着自己有一些功夫,早就溜之大吉了。
最后,门口的粮被分完,众人纷纷进了府内。
柳姨娘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用膳,结果来了些人说要加几双筷子,来者都是客,柳姨娘“没”拒绝。
有婆子在喂猪,几人看到猪食的成色好像还不错,“亲切”询问肉价,最后猪被“买”走,还送猪食。
院内的水塘边,亭子里,陈康的一个小女儿陈嘉正在剥着红鸡蛋,刚剥好就被人从手中咬了一口,手指也被“不小心”舔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浑水摸鱼,少女吓得大惊失色,一动不敢动。
刚想再舔…不,再吃一口,突然就被身后准备抓鱼的凶柏一脚踹进水塘。
他一改嬉皮笑脸,冷冷道:“打架、抢东西甚至杀人都可以,但不能动女人。”
少女眼里亮起了晶晶,暗中接话:因为女人都是我的!
然后自顾自点头:我愿意!
当然,除了点头,她没有发出声音,否则落水的可能是她。
正当大家抢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老宗主正睡得半熟,但梦里梦到了猪蹄,便强迫自己醒来,抹了抹嘴上的血。身边的凶柏早已不见,周围的人也早入了府内,但还是有几个乞丐围着他照看,心里有些暖。
他感觉这波有点亏,血是真的血,粮食却便宜了别人。
他气恼,这阴损的臭小子,鬼点子真他娘的多,要一个老头子吐血,一点都不尊老爱幼。但又开怀地笑了,原来干坏事的感觉这么爽,以往都是循规蹈矩,就算是打击对手用的也是大道,哪里会耍这些小聪明。
但谁说正道就一定要光明正大呢?
老宗主吞了一枚小药丸,看到地上那一盆盆上等的肉菜还好好地没人敢动,眉开眼笑,他的猪蹄还在!
拿起就开啃,不能浪费粮食。
几个乞丐见状大惊:“帮主!不能吃,饭菜有毒,你忘记啦?”
老宗主道:“哦,我有解药。来,先吃药,再一起吃肉。”
说罢便一人给了一颗药。
八毒山宗的秘药逐天丹,多少代的老皇帝都梦寐以求,这几个乞丐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几个乞丐犹豫了一下,看着香喷喷的肉,咬咬牙,一口吞掉丹药。
“吃!”
…
与此同时,县衙内,也鸡飞狗跳。
为了营造凄怆人设,老管家衣衫也都没有换,出门之前还在地上多滚了两圈,浑身污垢直冲县衙门面。
衙役惊讶地看着这个糟老头子,半响才认出是陈家的大管家贺老爷,甘城子县除了县老爷和陈老爷外的第三号人物,于是被恭敬地请进了后堂。
“县老爷,县老爷,您快去救救陈家啊!”老管家的大嗓门又开闸了。
甘城子县知县谭勃,是宁夏道大世家谭家的一脉旁支嫡子,几年前家族正要安排一批族中子弟入仕,便买了这个官儿给他。
食色性也,正是午膳的欢快时间,后堂之中,谭勃正抱着小妾喂着羹汤,忽然就被这位老家伙鬼哭狼嚎般打断,他勃然大怒,但发现这嗓门不就是自己的财主吗?想硬气也很难,便自然而然地软了下来。
谭勃用双手揉了把脸,祛掉脸上的红光,换上一副和颜悦色:“贺老,有什么急事,快快道来,但不要着急,慢慢说。”
话说得很漂亮,语气也很恭敬,但猫坐在怀里的小妾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显然觉得一个破管家还不配入他眼。
老管家道:“县老爷,陈家出事了!咱们快去点兵。”
谭勃不以为意:“不要着急嘛,在甘城子,谁敢欺你们陈家啊,我谭某第一个不答应。”
“反了!反了!有两个乞丐带领乡亲们去陈家闹事,都打起来了。”
“陈将军呢,他不是带了些人来的吗?”谭勃眯眯眼,仍旧有些不以为然,但心生一丝警惕,陈府的馒头计划他是知道的,也是这个计划里的执行者之一。
“陈将军好意去劝阻,然后被杀了,他手下的兵,不是被杀了,就是逃了,尸横遍野呀!”出门之前,老管家特意问清楚了事情,负责盯梢的小厮绘声绘色给他说了一遍,自然也是用了一点点夸张的修辞手法。
这话吓得谭勃起飞,声音徒然尖细:
“你…你…说什么?”
“现在那些反贼正围攻陈府,府内的义士正顽强抗争,但已经死了好多人了,县老爷快带人过去吧,陈老爷那里快扛不住了!再晚一些,都见不到陈老爷最后一面了。”
说罢便流下两行清泪,看得人生怜。
谭勃脸色极其凝重,忽然,他把怀里的小妾一甩,急急忙忙跑去点齐人马了,连官靴都没有穿。
老管家感慨,这县老爷还真是讲义气,之前以为他是个只懂吃拿卡要的狗官,而且脑子还不太好使,现在看来是自己走眼了,老管家内心不禁有一丝愧疚。
不多时,甘城子县南城门大开,一队人马扬尘而去,为首的正是谭勃,他吓得魂飞魄散,一溜烟就弃城跑了。
对的,老管家成功把县老爷给吓跑了。
老管家追到了城门口,上气不接下去,张口就是些一路走好的话,依依不舍,让人动容。
看着县老爷远去,老管家陷入沉思,随后快步走向钱庄,用脸提了些银两,也一同消失而去。
…
夜,书房内,聚集着甘城子县几乎所有的大户家主,这些家主都是陈康后来结交的,穿的也是同一条裤子。
陈康最终还是没等到县老爷,他那个大管家也人间蒸发。于是他就联系上了这些大户,众老爷一齐带着自己的家丁来,这才将那群饥民驱赶出去。
但就连陈府也被搬之一空,粮库里什么都没有剩下,就连府上的晚膳都有些发愁。不过还好陈康自己的家产藏在了密室,逃过了一劫。
这时下人来报:“老爷,厨房弄了一些羊肉泡馍,要不要都来一点?”
陈康有点狐疑:“哪里来的泡馍?粮食不都被搬空了吗?”
小厮答道:“羊肉是郑老爷带过来的,馍馍有可能是某位好心人留下的,那些硬馍馍就泡在厨房的水缸里,刚开始大家还不敢吃,但有一个大胆的婆子饿极,发现吃了后也没事,于是厨房就做主做了羊肉泡馍。”
陈康放下心来,弟兄们来帮忙,晚膳也没用上,确实有些饿了:“嗯,干得不错,这里在座每人都上一大碗。”
许久以后,县城里有了一个说法。陈土匪罪大逆天,凡是跟他沾染上关系的人都生不出儿子。
至此,甘城子的富户们前有古人,但后无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