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巧合
“你们可以进来了。”闫岸对守在屋外的阚丹立和范绸说道。
听到指令, 阚丹立立马就屁颠屁颠地从楼下跑了上来，对外界的动静格外小心谨慎。
“你们俩拿到了武器，今天下午就抓紧时间去训练场练习一下。尤其是你, 范绸。”
闫岸叮嘱了一番, 指名道姓地叫住了范绸，挑眉看着他。
范绸还沉浸在网络灵魂端的秘密中, 对耳机里闫岸所说的拿到“冠军”这件事感到异常兴奋, 此时正摩拳擦掌, 想要好好地施展一番拳脚——他以前因为孤军奋战的缘故，总是畏畏缩缩的, 从来没有机会这么热血过。
可闫岸叫住他的这一声, 直接把他热血上头的脑子拉回来了。
范绸愣了一下。
闫岸冷声：“回回神。关于那个武器，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倒十字架, 听伏神的介绍，你就应该知道它的使用难度和强度到底有多大，更应该好好地把它利用起来，别到关键的时候出了岔子。”
“明天我们就要进行32强的比赛了, 不能打没有把握的仗, 你最好今天就给我把前两个法阵和咒语记清楚摸清楚, 否则你这个武器岂不就白拿了。”
范绸讪讪地摸了摸鼻头, 立马举手敬礼, 表示服从安排, 直接严肃道：“是！闫老大！保证完成任务，我今晚直接熬通宵把三个法阵都给记下来, 您放心。”
阚丹立被震得身体一抖, 同样看向闫岸, 举起手大声道：“我、我也是！我今天就去把小黑训好, 还有稳定我的心理san值！”
“很好。”闫岸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然后看向了安尔。
安尔表情微变：“……我——”
“安尔，你就不用说了。我相信你，你一直以来都比他们俩自觉。”闫岸微笑着踩一捧一。
范绸、阚丹立：“……”
闫岸直白地揭开了现实的残酷，但说到最后还是给他们留了一点希望，温和道：“32强以前的比赛都是随机分配比赛对象，32强之后的比赛为了方便各队提前设计应对敌队的方案，随机抽签就只会有一次了，也就是说明天会直接定下接下来的所有比赛对手，然后实行淘汰晋级制。”
“我抽空看了一下32强的比赛队伍名单，我们有极大概率碰到实力比伏神他们低很多的队伍，所以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会像第一轮那样——直接晋级。”
“但是我们不能抱有侥幸的心理，一旦我们要是运气不好，碰到了鬼佬他们……”闫岸微微拉长了嗓音，黑眸扫过他们，暗示着什么。
“我明白了。”安尔冷声道。
闫岸微微垂下眼睛，声音平静而不失震慑力：“明白就好。我们目前最大的威胁就是他。”
“另外关于网络灵魂端的事，我目前不好把计划全盘托出，但我会告诉你们我的最终目的，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你们毫无保留地信任我，我才好放心地实施计划。”
“闫岸啊，我们都一起完成过多少场游戏了，这点你还不相信我们嘛！”范绸傻乐着大笑了一声，拍拍胸脯，“说句不好的，我们早就被拴在一条绳上了，要死一起死嘛，反正这个鬼地方我也待够了，多玩一天是一天。”
他向来是个义气的人……虽然只是一个低贱到被社区判定为社会底层阶级的魔术师兼小混混，以前在社会上也没做出多大的贡献嘛，但至少在照顾孤儿院里的小崽子、在给兄弟们打架方面还是非常尽心尽力的。
“我是也这么觉得的。”阚丹立扬起眉头，气汹汹道，“闫岸姐，你不用担心这个，要是有人欺负你，我第一个上去拿大炮轰他！”
闫岸抬起黑眸，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因他们高昂的情绪所改变，依旧是处事不惊，平静得宛如深潭：“好。其实我的目的很简单——”
“我会借助网络灵魂端，逃离绿色社区。”
她看着面前的三人，嘴唇微微挪动：
“所有人都可以，包括那些永生者。”
当日下午一点，在安尔他们前去训练的期间，闫岸则转头去往了保安室，准备去找保安大爷聊聊天。
“保安大爷～”
窗口外传来一道熟悉温和的嗓音，下意识就把保安大爷吓得一激灵，差点就直接遁地跑走了。
闫岸半倚着墙壁，笑道：“我找您是来说安尔的事的。”
保安大爷的动作瞬间停下了，然后从窗口探出一个脑袋，把门打开，紧皱着眉头招了招手：“进来说。”
保安亭的内部体积远比外面看着要大，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柜子和机器，复杂的电线从天花板连到角落，到处都是。
“她究竟是怎么出来的？”保安大爷拍了拍椅子，让闫岸坐下，然后直入主题。
“用收藏品。”闫岸毫不避讳，“每个玩家新手场里都有一个象征着自己的收藏品，因为系统需要复制玩家的数据来创造新的游戏。”
“象征着自己收藏品被带进游戏里，就能代替自己，让系统分辨不出哪个才是真正的玩家，从而使自己逃离系统的检查。”
保安大爷震惊了一瞬，然后迅速收敛起波动的情绪，急迫地问道：“然后呢？”
“过多的收藏品被带进另一场游戏，过载的数据会使系统暂时无法正常运转，产生空间层凹陷，也就是‘虫洞’。安尔就是通过那个虫洞，回到现实世界的。”闫岸继续道，“那个虫洞就是连接网络灵魂端和现实社区的媒介。”
“我们和他们之间，看上去就像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纸，稍微一捅就能破。”
保安大爷右手紧紧握拳，脸色微白，反应了很久，快速地吸收着眼前的信息，想着面前这个家伙已经把最为重要的线索都坦白出来了，自己究竟该怎样才能把它们利用起来。
可是在闫岸耐心的沉默中，他竟然无法想到任何办法。
他早已经被系统剥夺了进入游戏的能力，就算他把收藏品带进了游戏，进入了网络灵魂端又能怎样呢？
“大爷，您怎么愁眉苦脸的？”闫岸眨眨眼，一手支着下巴，明知故问。
保安大爷抬起脑袋，瞥了一眼她：“……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想到这里，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的绝望，苦笑了一声：“算了，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就这样得过且过吧。”
闫岸扬了扬眉头，静静地等待他把话说完，但看那期待的神色，似乎又像是想抓住某个时机趁虚而入似的。
保安大爷准备打住话头，表示自己最后的感谢：“闫小姐，我很感谢你愿意把这些信息告诉我，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今后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会尽量——”
“大爷，你先别着急撒手啊，我还没说话呢。”闫岸笑眯眯地轻声道，直接使保安大爷被迫中途打断了自己的离别之词。
她黑眸明亮：“如果说，我有办法把你从这里解救出来，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保安大爷错愕了，结巴了一瞬，然后立马警惕起来，问道：“解、解救？你有什么办法？不会是把我杀了也算做是解救吧？——”
“……”闫岸一梗，“您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认真的。”她缓缓放下了松懒的姿态，端坐在椅子上，脊背笔直而□□，直视着他的黑眸深处无一丝戏谑的成分。
“我有一个计划，万全且周密的计划，只需要您在今后稍微听从一下我的安排。”
保安大爷嘴唇干涩，咽了一口唾沫，抬起矍铄的双眼：“其实说实话，我总感觉你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气场，无论你说什么话、做任何举动都很难让我相信……”
闫岸嘴角微扬的弧度依旧没变：“但是现在呢？”
“但是现在，我只能选择相信你一回了，小姑娘。”保安大爷被那双灼热的黑眼睛盯着，无奈地摆摆手，终于妥协了，“不要让我失望啊……”
对方给出的引诱实在是太明显，也太具有致命的吸引力了——他根本无法拒绝。
这也真的算是完全的孤注一掷。
“那你具体是想让我帮你们做什么？”保安大爷异常配合，温和地问道。
闫岸黑眸镇静：“收集关于鬼佬的一切信息，包括且不限于他的技能和他的习惯，以及，我还想……某个自称为大怪物的游戏boss的信息。”
“鬼佬好说，不过，游戏boss的话……”保安大爷说出这个名字，怔了一瞬，然后眉头骤紧，“你是说那个没有名字的游戏boss吗？”
闫岸想要了解的这个npc，似乎跟他刚才调查的那个人是同一个。
“怎么了？您知道他？”闫岸立马就发觉保安大爷神情的不对劲了。
“是的。说来凑巧，我今天上午刚刚才调查到了他，生活管家在很久之前在我这儿提交过一个报告，就是说他的数据有bug。”保安大爷态度异常严肃，点了点头，随即从一旁的柜子里翻找着某些东西，不久后便将某个文件夹递给了闫岸。
“原本我应该早就处理了这件事的，不过由于我的疏忽，现在才突然间发现。”
闫岸翻开文件夹，眼前的白纸上显示着一个异常熟悉的日期，11月10号。
这是记录着社区当天一切数据运行过程的文件夹。
她抬起头，蹙眉问道：“它已经放了这么久，您是怎么突然间发现这个文件夹有问题的？”
“我今天原本是想找昨天闯进社区的那个人的线索，看看社区监控里有没有拍到她是怎么来的，但我在用系统给我的工具自动检索视频的过程里，发现了一个很诡异的地方。”
保安大爷将抽屉里的电子屏拿了出来，将监控视频的日期向前翻了一个多月，然后在11月10号那天停了下来。
他点开了殡仪馆，也就是社区数据处理中心的监控，里面赫然站着一个跟闫岸一模一样的身影。
样貌一样，动作一样，神态也一样。
这就是保安大爷所说的那个假扮成闫岸的“入侵者”。
这里最诡异的地方就在于：
闫岸她是在11月16号左右才来到绿色社区的。
那11月10号，监控里这个跟闫岸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怎么知道闫岸的长相，从而假扮成她的？
保安大爷内心震颤，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心头，揪着不放。
但直到他看见监控里的这个人，抬起了脑袋，直勾勾地看向监控，像是在挑衅时，他便猛然间明白了。
仔细看。
监控里显示的这个人，黑色短发已经从鬓角开始花白了，在画面中十分清晰，已经显露出一丝器官组织衰竭的迹象，远远比他昨天看到的那副模样年龄要大个几岁。
【昨天闯进社区的那个家伙，是拥有空间与时间的跳跃能力的。】
也就是说，她在昨天修复了社区空间管理器后，进行了二次跳跃，回溯时间，回到了11月10号晚上，并对社区的数据处理器某些地方进行了部分破坏。
所以，11月10日监控里的她才会比保安大爷昨天看到的她更苍老。
对方的技术异常高超，直到她离开一个小时后，系统才察觉出异样，并制作出了数据错误报告，发往保安大爷这里。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保安大爷今天才突发奇想，找出了11月10号的社区数据。
这一看，他便发现了，仅仅是在11月10号那天晚上，就发生了一件异常巧合的事。
保安大爷有选择性地简略陈述着：“10号那天晚上，在系统把数据错误报告发给我之前，就已经通知了我一件很紧急的事，说网络灵魂端的人数出现了差错，有一个人通过某种漏洞跑出来了，让我立即去抓捕那个人，洗掉记忆后重新送回。”
“于是我出去了，在那天一整个晚上都在抓捕那个人——也就是你的队友安尔。”
“所以巧合的，我在那段时间忙于抓捕安小姐，根本没能去过多地关注文件夹里的社区数据报告，也就没有发现……有一个极其特殊的游戏npc就在数据被入侵者破坏是那一刻，恢复了自我意识。”
“很巧合，对不对？所有问题，都是我在今天早上才发现的。”保安大爷捏了捏眉心，“然后更巧合的是，闫小姐，你今天下午就来问我这个npc的事了。”
两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气氛一度有些压抑到窒息。
最后还是由闫岸打破沉寂的：“您为什么会说他是极其特殊的游戏npc？”
保安大爷叹出一口气：“因为他不是由生活管家制造出来的数据，而是在某个不知名的时间点，半途突然出现在游戏里的，之后就跟一个纠缠不休的bug一样，在每场游戏里都有出现。”
“不过因为他就跟原始数据一样，没有对系统制造的游戏数据产生任何破坏，甚至还免费帮系统打了工，生活管家也就没有把他除掉。”
“不过现在啊……他居然恢复了自我意识，这倒是不怎么好办了……”保安大爷眯了眯眼睛，似乎准备想一些对策，“系统那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处理这件事。”
可就在这时，闫岸说话了，直接打断了他的想法：“大爷，这就是我需要您协助我的第一件事。”
保安大爷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闫岸的指令。
她抬起眸子，眼神冷静沉着，看着保安大爷：“把这个npc的数据保护起来，不能让他被系统进行任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