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奔跑的乐趣
今年的寒假格外的短。
寒风料峭，新年节庆还未完全结束，十五的元宵就已背上书囊，踏上求学之路。
新年带来的慵懒气息还没能从茉晚的身体里完全驱散，刺骨的寒风提醒头脑昏沉的茉晚晚睡并不尽然对应着晚起，而是痛苦万分的按下万恶的闹铃。
春风未至，凛冬依存。
稀松平常，在朦胧的黑暗中负重前行。
茉晚悔不当初。
28天前的豪言壮志依旧在茉晚的思绪中盘旋。带着一大摞资料回家，发誓绝对绝对要打破惯例，获得新生。
没想过会原封不动的再次搬回来。
每年都会上演两次的悲剧，为什么总会重演！
茉晚被书压弯了脊梁，莫名心虚的小跑进教室。
想到带书回家那天笑得一脸纯真的肖先屿全程对着收拾书包的她行注目礼，脚都开始飘起来。
还好，肖先屿正拢着胳膊乖巧的趴在桌上睡觉，闹哄哄的教室里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茉晚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从肖先屿的后面插进自己的座位。
这个时候只能幸运的感谢自己的身板足够平，门板似的顺利横行。
随着松懈的脚尖，茉晚提着的一口气也放下。
想要转个浑身，书包底撞在肖先屿的稍有些松开的胳膊肘上。肖先屿立马从座位上醒来，像木桶叔叔那般噌的坐起来，清亮的眼睛若隐若现的隐藏着笑意，完全不像是一个从酣梦中醒来的人。
即便是课间的小憩，茉晚也会撑着她的大双眼皮，目光呆滞的酝酿半晌。茉晚觉得肖先屿根本不像是睡觉被吵醒的人。
茉晚尴尬的回头露出微笑。
“不好意思，碰到你。”
肖先屿很是良善。
“很高兴见到你呀，新学期也要加油。”
茉晚瞬间笑容凝固。
初三除了文化课学习，还有其他要考试的项目要学习。
实验部分和体育部分，老师慷慨激昂的要求大家都要考满分。
今年的体育测验有三项：一千米、跳绳、立定跳远。
茉晚手指在那张公告纸上画着圈。早前传言要将今年的跳绳改成坐位体前屈，茉晚有些担忧，她这个硬的跟柴火一样的身体要拉伸简直就是要她的命。甚是幸运。
实验测验同往常一般，有6个，三个物理实验，三个化学实验。考试当天抽签决定，六分之一，据说是可以偷偷摸摸和旁边的同学换签条来着。
有人喜欢做物理实验，有人喜欢做化学实验。茉晚就属于前者。化学实验细节太啰嗦，操作起来总教她忘东忘西。
化学实验第一个是空气中氧气含量的测定，第二个高锰酸钾制氧气，第三个是木炭还原氧化铜。
物理实验包括探究杠杆的平衡条件，第二个是用电流表测并联电路其中一个支路的电流，第三个是探f<u<2f时凸透镜的成像规律。
茉晚回忆老师似乎都有演示过，但她从没有去过实验室真正做过这些实验。不知道老师会安排他们去实验室做几次实验，确保他们都能稳定的拿到这十分。
肖先屿满脸愁容，真是难得一见。
茉晚自是心里偷着乐。难得看到苦恼这种近来常常萦绕在她周身的云气出现在肖先屿身上，难得一遇的和肖先屿搭话，表现的一副什么都不了解的关心模样。
“你怎么了？”
肖先屿抬头，有些吃惊。
从那次茉晚和夏可吵架后，茉晚已经很久没主动和他说话。
就算是他絮叨很久，茉晚也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死样子。
他隐约觉得夏可和茉晚的争执似乎和他有关。难道是因为闺蜜两都喜欢他所以友谊的小船才会说翻就翻，开始想入非非。
讪讪的摸了自己的鼻头，呵呵，好像不可能。就看茉晚这副“老娘真懒得搭理你”的日常脸色，也知道自己想太多。
肖先屿皱起鼻子，两眼之间有褶皱出现。
“我体育和动手能力奇差无比。我真的。。。真的好讨厌运动。”
“有多讨厌？和作业比起来”
“我宁愿写100张卷子也不愿意跑一千米。”
茉晚微笑。
“是嘛？”
那还真是个好消息。
要问茉晚一天心情最好的时刻，是早读结束后的跑操。
考试前一个月，临时抱佛脚，年年都一样。
按照惯例，绕着操场跑十圈。
十圈，确实是太长太长。不过，整个初三年级，乌鸦鸦站在跑道上，谁还能真正监督你到底少跑几圈。
不过是凭着各自的自觉，掂量掂量中考这几分是不是比文化课好拿。
肖先屿站在队伍里，随着人流磨磨蹭蹭的移动。从自个班级掉到后面一个，再到下一个。
基本上人家在跑，他只是在走。
三圈以后，茉晚又见到了肖先屿。
超开心的拉着肖先屿的衣袖。
“一起跑啊。”像只小狐狸一样狡黠。
肖先屿讪笑。
“不不。。。。。。”默默和茉晚拉开距离。
茉晚似乎没听到。
“一起跑。”刚刚远离茉晚的肖先屿又被凑上来的茉晚拽住。
肖先屿使了暗劲也没能挣开，怪力少女正死死的揪住他的袖子，肖先屿的半截校服袖子都被她拽了下来。
比肖先屿略微高些，也更重的茉晚拉着肖先屿，像是狐狸拖着鸡，在熙熙攘攘的跑道里往前冲。
肖先屿看着那只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指，紧紧攥住了一个角。手背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手指下的三根掌骨因为用力而撑起，微微突出。
再跑三圈，茉晚也拖着沉重的身体缓慢前行。整个跑道上的人都慢慢流动不起来。不知何时放开了肖先屿的衣袖。
肖先屿就跟在茉晚的左手边，靠近内侧跑道。一边大喘气，一边摆手。
“我。。。我不行了。”
自觉偏离跑道，站到草皮上。校服外套的拉链被茉晚完全扯开，拉齿像两座对立的城墙相向而立，歪扭着最终蔓延到同一座瞭望塔——拉链头还紧紧的结合在一起。
茉晚看着肖先屿的那张小脸，就像落山时挂在白杨枝头的太阳，不是粉红，而是真正的绯红，整张脸看起来就能感受到暴热的红彤彤。
茉晚还在慢悠悠往前，思想里是要说话的，可是嘴巴实在是懒得动。侧着身子碎步慢跑离开。
真是从来都没有这么可爱过的小可爱，肖先屿。
第二天早自习快要结束，肖先屿肚子疼得趴在桌上，直□□。
下课捂着肚子去了厕所。
本想在厕所多呆一会儿，碰上真正拉肚子的人，恶臭一阵阵袭来，肖先屿恶心反胃，在声音和味道的夹击下奔出厕所。
站在水池边平静，鼻腔里似乎还残留有味道。肖先屿用力呼吸阳光下的新鲜空气，走廊里零星的几个人在匆匆往操场赶。
肖先屿莫名得意，踩着摇摇晃晃欢快的步子走近教室。
在教室入口的拐角处撞上那双染着金色阳光的大眼睛，靠在墙边晒太阳，肖先屿没收住满脸的笑意，和茉晚四目相对。
茉晚朝他做‘过来’的手势。
“一起去跑步呀。”
戛然而止的轻松步调，灰溜溜的被狐狸提溜去了操场。
另一个心里爽翻了天。
讨厌跑步的肖先屿又跟在茉晚后面，拖拖拉拉也跑了五圈。
“不行，今天腿好疼。”
实在是忍不了的肖先屿非常坚决的和茉晚拉开距离。
人锻炼的好处有很多。肖先屿锻炼的好处是这几圈大概可以消耗完他所有的精力，让他接下来的一天都会自觉的闭上嘴，不再闹腾。
茉晚想，这算是发了一笔意外横财？
不过，她还是想看看肖先屿的极限在哪里？
他会不会跟她吵架？
想一想都觉得开心。
这一箭三雕的好时刻真不是常常能把握在手里的。关键是放完箭后还能无辜的表示人家投的是爱心呀。
下午放学。
茉晚看着收拾书包的肖先屿，一脸笑意。
“你明天肚子还疼吗？”
肖先屿一脸求放过。
“肚子不疼了，腿疼。”
看着扶着扶手横着下楼梯的肖先屿，茉晚止不住的往上翘嘴角。
以往喧闹的楼梯道今日倏的有秩序。到处都是瘸着腿走路的小朋友。
茉晚微笑着摇摇头，这些弱不禁风的小家伙们。
而后，扶着楼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螃蟹爬。
第三天，看见闭着眼死活当作没听到铃声的肖先屿，茉晚决定暂时放过他。
却又在操场上见到了他。
旁边跟着班主任。
是有多大脸才能让一看就不爱运动的带着大肚腩的班主任站在他的身侧，陪着他一起跑步。
班主任的速度明显比茉晚快。
肖先屿跟在旁边一脸呆滞，眼神都是涣散的。
这样的表情真是难得出现在肖先屿的那张小脸上。
经过了茉晚的右侧。
超过了茉晚。
而后，结结实实的趴在了地上。
茉晚和众多同学都看到肖先屿倒了下去。茉晚就站在不远处，清清楚楚的看到肖先屿的左脚绊倒自己的右脚。
真就。。。平地摔。
因为有人摔倒，有人看热闹。跑道上的秩序乱成麻。
肖先屿从地上爬起来，仰着脑袋，捂住下半张脸。委屈到。
“老师，我真不能跑了。”
“你别说话，别仰头，去医务室。”
“不用，不用，过一会就好。”
“你别说话。”
“我真没事，老师你不用管我。”
还是被强行送去医务室。
茉晚看到有红色粘在指缝间。
看来摔到鼻子。
目睹了乱糟糟的场景之后，茉晚想她还是以后不要叫他跑步，出了事也负不起那个责任。
也不是有多快，这样的慢运动居然也会有这样的风险。
茉晚觉得肖先屿这个人很离谱。
半节课过后，肖先屿回到教室。
鼻头和人中发红，下嘴唇被自己的牙磕破皮，结了块小疤。
茉晚思忖，自己早读那一瞬的善心拯救了她，否则不管怎样她的良心都会告诉她这事都怪她偏要拉着他跑。
有人关心肖先屿怎么样。
肖先屿摸着自己的鼻梁，冲着说话的人笑。
“还好我这帅气的鼻梁没摔断。”
茉晚侧瞄着他。鼻子倒是很高。
不过这张肉嘟嘟的小孩脸，和帅这个词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一分钱的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