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与恶意同在的爱意
之后几天，大家相安无事，肖先屿也没有再被勒索。
可是这几天茉晚的右眼皮一直在跳。沾惹上那些无所事事专门敲诈未成年的小混混，让茉晚心有余悸。
这件事并没有轻而易举的结束。
一个星期以后，茉晚和小姐妹们一起欢乐的打打闹闹，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次综合考试结束，茉晚松了一口气，这次考的不错，状态维持到期末，考试成绩就不叫事儿。
茉晚正和真妹八卦语文老师的小娇妻长得有多漂亮，一眼撇到人群里出现的黑色胖子。最近茉晚对黑色衣服十分敏感。
校门口的那个胖子，依旧穿着那身黑色正装校服，在一群蓝白运动服中间格外显眼。
茉晚勾住最靠近的姑娘，偷偷把挺的笔直的背脊佝成老太太，在人群中掩盖自己。
夏可清脆如黄鹂的声音响起。
“茉晚，你做什么？”
这样清丽的甜音吸引了胖子的注意。
茉晚看见胖子在听到这样清脆的声音后，转过视线来直直和茉晚对个正着。
“就是她？”
一个高挑的身影问胖子，这个影子就差要冲出来揍一顿茉晚。
胖子拉住他。
“你等等，这里不行。”
茉晚简直心惊肉跳——我听到了什么，他们是不是说要来揍我？是不是听错了，其实他们是来找其他人算账的。
拉着夏可一顿疾步。
夏可掰开茉晚死死拽住自己袖子的手，问茉晚：“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茉晚看到那几个黑衣服果然跟在身后，心道完了。
果然是来找我的。
和几个姑娘告别。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拔腿准备开跑，却直接被人抓住了胳膊。
“你有什么事，我们的事情先解决一下。”
声音洋洋盈耳，被抓住的手腕却怎么也挣不开。茉晚回头，入眼是未见过的美貌少年，一头非主流炸黄毛硬生生被那张干净俊朗的脸衬得毫不违和，只是眉眼里都是戾气。
茉晚看见黑色制服实在没心情去欣赏美色。何况这个一看就是个狠角色，是个看起来会杀人放火的坏蛋。
茉晚试图挣开少年的手：“我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你，但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少年轻描淡写，茉晚听得心惊肉跳。
胖子追过来。
“就是她，把老大搞局子里去的就是她。”
这句话，一字一字砸进茉晚的耳朵里，就像是惊雷在耳边想起，茉晚只有一个想法，她今天到底是会断肋骨还是破脑袋。
茉晚矢口否认。
“不是我，我根本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胖子反驳。
“不是你是谁，小娘皮背后来阴的，不要怪老子不客气。”
茉晚看到抓着她的这只手虽然白皙，但是骨节分明，青筋突起。手背纹有腾龙。
看来是那位老虎的兄弟。
茉晚抬头和这位抓着她的少年辩解。
“我真的没有，如果我要这么做那一天我就和那个叔叔报告了。是不是其他被你们打。。。。。。借过钱报警的，不对，很有可能是和你们有仇的人报复你们啊。我和你们无怨无仇，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去找让你们进局子的人啊！”
胖子却一个巴掌甩过来，打的茉晚两眼一抹黑，茉晚的眼泪瞬间飙出来。
茉晚一个星期后就明白了什么是肖先屿讲的生理流泪。
那个美貌少年也没有犹豫，干净利落的踹了茉晚一脚，直接让茉晚跪在地上。
他冷冷的说：“我可不信你说的，打的就是你。”
作势还要给茉晚一巴掌。
夏可冲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我要报警了。”几个女孩居然冲上来挡住了这两个疯子。
少年扯开夏可。
“少管闲事。”
夏可死死的拉住少年的手臂。
“你凭什么打人，你再打我要报警。”
真妹和小狮子抱住茉晚，真妹大喊“救命”。
事后想起来，那个场景挺滑稽的。
几个小姑娘站在马路中央对着一个貌美的高个少年喊救命，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青春故事里的闹剧。与那些故事不同的是，这个少年武力值颇高，且相当厚脸皮，敢于群殴年龄小他许多的小姑娘。
人群开始往这边聚起来，这条街上都是来接孩子放学的父母，有人准备出手管教男孩。
两个人见到这么多人想要撤离。即便这样，美貌少年还是气焰嚣张的放下狠话。
“行，我等着你报警，不报警你就是孙子。胖子，走。”
茉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被两个高中生打了，居然还是两个男生。——我要是个混混我都不好意思吧？
一个女孩问茉晚要不要报警。茉晚苦笑，“我只是背了个黑锅就被报复，要是把这个又送进去我以后还能在这所学校上学吗？”青龙白虎送进去，是不是还有朱雀等着？
其实除了瞬间的疼痛外，也就如此。茉晚有些感动这些小姐妹们居然都挺身而出。尤其是夏可，茉晚感动的稀里哗啦，这样的好女孩简直就是仙女下凡，观音再世。
谁都希望这世界真的有救世主，而且那个救世主恰好就会救你。
夏可把茉晚搀起来，茉晚刚刚站起来又跌下去。
一边抹着自己掉下的泪，一边笑着对夏可说：“我没事。”
腿软站不起来。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这样边哭边笑，笑得有多难看。
第二天茉晚被打的事情也被大家传的云里雾里。有人说，茉晚被打断了腿；有人说，茉晚招惹了那位美人小哥又把人家抛弃招致报复。茉晚听着这些不像话的传闻脑壳疼。
肖先屿一脸担忧的守在茉晚的座位前。
茉晚刚到座位上，他便扑了上来。
“你没事吧？不会。。。。。。因为上个星期的事？”
茉晚放下书包。
“是。。。。。。也不是。上次那个老虎被关进警察局，这些人非说是我干的，神经病。估计是找不到原因就随便找个人打一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肖先屿一脸内疚，看着茉晚的脸。
茉晚叹了口气。
“这个学期也要结束了，估计过个暑假他们就要为新的事情打架，不会再为难我，放心吧。”其实心里也没底，这几个人柿子专挑软的捏，打人还专挑女人打，借钱打架都毛毛糙糙，一看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脑袋拎不清的人。
“戴茉晚，”肖先屿舔了舔嘴唇，眼神飘忽不定，“其实，是我报的警。。。。。。”
声音越来越弱，“对不起。”
几乎被茉晚翻书的声音掩盖过去。
“什么？”茉晚有点怀疑自己听错。
“要是他们再找你麻烦你就让他们找我。这件事是我做的，连累你被打，我真的很对不起。”
肖先屿几乎是抖着嗓子说出来。
茉晚压住自己胸口那股差点喷涌而出的脏话，反射性的一脚踢在肖先屿的小腿上，肖先屿被踢的闷哼一声。
茉晚马上道歉。
“对不起。”
肖先屿真的快要哭出来。
“。。。。。。”
茉晚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净被倒霉孩子坑。
一个星期前茉晚还在暗搓搓给自己的机智点赞，现在。。。。。。只想捶死那个管闲事的自己。
当然，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附近都没有出现借钱小分队。不知是不是那次警察局之旅让他们有所收敛。
茉晚只能在糟糕的境遇中自我安慰，还好已是期末周。夏可和家里说了这件事，这个学期的最后几天都是由夏可的父亲接几个姑娘放学。
夏可对于茉晚来说，就是个大英雄。
之后的时间里，茉晚花了十二分的力气去对夏可好。再去面对夏可的娇娇女小性子，茉晚也觉得甘之如饴。
这个小姑娘是那个拉了她一把的人啊。
她那样优秀，值得这个世界所有的人对她温柔以待。
夏可生日那天，真妹吐槽茉晚，干脆把夏可娶回家当老婆。
茉晚一边抱着送给夏可的毛绒玩具，一只抱着橘色胡萝卜的黄色兔子，一边搂着夏可。“我就喜欢她，真妹你不要嫉妒，二老婆的位置留给你。”
不过，茉晚一个人还是一个暑假都没敢出门。
偶尔，几个姑娘会来茉晚家玩。
茉晚最爱吃西瓜。嫌切西瓜麻烦，只剖了一半。一只勺在西瓜里喂四张嘴。
茉晚一勺子挖下去，整个西瓜最甜最好的部分全在这一勺子里。
茉晚笑眯眯的问谁要来第一口。
真妹看热闹，让茉晚想一想最爱谁，就把这一勺爱的西瓜送给谁。
茉晚问可否送给自己。
真妹表示，你好好考虑是喜欢老婆还是喜欢自己。
茉晚把那一勺送给了夏可。
那个夏天，茉晚是真的真的很爱那个女孩。
夏日里茉晚最珍贵的东西就是那一勺西瓜。
即便有朋友相伴。
阴影这个东西，始终还是存在。
只不过，时间流逝，它也会一点一点消失。
在你快要遗忘的时候，午夜梦回，惊醒，消失的记忆又会鲜活起来。
反复循环。
那段时间肖先屿在学校门口的那条巷子里晃了无数次，可是他始终再没见到当初的那几个黑色校服的男孩，甚至他没能见到一个穿着同样校服的人在这条街上游走。
他想告诉那个踹了茉晚的男孩，报警的是他，茉晚不该挨打，该被打的人是他。不，他也不该被打。但是，至少要告诉他们，不要再找茉晚的麻烦。
这样，他会不会少一点对茉晚的内疚，会不会可以堂堂正正的面对茉晚告诉她他是个男子汉。
但是，老天爷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欠了东西，是一定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