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长公主她太骄矜07
同时同刻。
颇为残破的老院子里。
躺在床上的何时之留下一行清泪，从梦中惊醒。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在他看来极其荒唐的梦。
梦见他自己被折辱，面上不显，却满心暗喜。
梦见他在长公主死后，哭得像条丧家之犬。
到底是他的前一世，还是只是一场荒唐的梦境？
如果是梦，那也太过真实了。
梦中的欢喜，梦中的悲恸，梦中的凄凉，梦中的孤寂……一切都真实可感。
他甚至为了那个将自己踩在脚底，百般折辱的女人，起兵谋反，最后万箭穿心……
就连他临死前，倒在血泊中，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她的脸……
……
无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得知何时之也已经恢复了上一世的记忆，随口问：“他的恨意值涨到多少了？”
系统818惊异地瞟了一眼数据：“宿主，补偿对象的恨意值没变。”
和它预估的完全不一样。
听到这个结果，无苏诧异地挑了挑眉。
思来想去，无苏也想不通。
但总的来说，系统818预想的修罗场没有出现，一人一统都挺高兴。
系统818对于自己预料失误这件事感到有些羞愧。
可是……
感情这种东西，本身就是难以预料的。
恨意值这东西，也不过是一个粗略的衡量标准罢了。
后来的日子里，无苏和何时之简直像是素不相识的陌路人。
偶尔在宫廷里遇见，何时之也只是恭恭敬敬地行礼，两人半句话都不肯多说。
弹幕区哀嚎一片。
（楼下保安：我磕的糖不会变成玻璃渣了吧？）
（那谁谁谁：怎么觉得这两个人恢复记忆恢复了个寂寞啊）
（会冒泡的可乐：为什么他俩恢复的记忆我们看不到啊，无语）
（不会游泳的鱼：会冒泡的可乐 那是隐藏剧情，看要收钱的）
……
系统818心里急啊，宿主满不在意的样子简直是让它抓狂。
与系统不同的是，无苏这些日子心情很好。
这一世早有准备，无易天那边鸡飞狗跳一团糟。
上早朝听政时，她看着无易天青紫的黑眼圈就觉得开心。
无苏鸡贼的很，偷偷让教导无易天的太傅多给他布置了点功课，美其名曰为他好。
听宫里的宫人说，无易天每天要写功课写到大半夜。
至于何时之，他被皇帝刻意针对，只做了个官职蛮高却没什么实权的翰林学士。
无苏没管他，她还忙着其他的事呢。
任务还剩九十多天，补偿对象的恨意值几十天里一直稳稳当当，不涨也不降。
系统818催她时，她正埋头处理政事，听到它的催促，不急也不恼，连头都没抬。
“本宫自有打算，你慌什么。”
系统818心里苦啊，问她有什么打算，她但笑不语。
——
众所周知，翰林学士是个闲差。
所谓闲差，就是每天对着一院子的书发呆，偶尔被皇帝拉去写写诗词。
不过皇帝似乎很厌烦何时之，也不曾传召过他。
何时之之前心里不解，觉得自己空有一身抱负无处施展，这种处境很让他烦闷。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得皇帝不悦了。
可是那个梦境……
梦里他科举失意，委身于长公主。可现在，他虽然仕途不顺，但好歹是个探花郎。
除了这件事和梦里大不相同，其他的，梦里和现实基本一致。
或许，那是个预知梦？
这或许是上天赐给他的机缘。
他想改变，他不想安于现下。
他寒窗苦读数十年，不仅为金榜题名，还为了天下百姓。
少年时候的梦想，现在想来有些轻狂，却从未改变。
他想站得更高，为黎民苍生，也为自己的一些私心。
何时之想，是不是他站得高些，再高些，她眼里就会看到他。
在梦里，他活成了她手下的一条狗，那么卑微低贱，没什么作用，也没什么能耐，帮不了她，也救不了她。
要是他站得足够高，她会不会低头看他一眼？
哪怕一眼也行。
一眼他也心满意足。
可是现在这个职位……
高不成低不就的，连上早朝的资格都没有——连远远的，隔着垂帘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他得替自己谋算了……
——
紫檀木制的四仙桌上，香烟袅袅。
无苏凑近闻了一下，望着身旁低头颔首的侍女晓意。
晓意是无苏亲自取的名字。她原本没名没姓，是无苏从街外捡来的。
那时候人瘦瘦小小的，面色蜡黄，瑟瑟缩缩的，胆子小，甚至不敢抬头看她。
但她心思很是细腻，懂眼色，知进退，后来成了无苏的近身侍女。
用得顺手，也没再换人。
无苏从梳妆匣里取出一支红珊瑚制的珠钗，慢慢拨弄，问她：“换了新香？本宫闻着还不错。”
晓意嗓音轻柔，浅浅一笑，回道：“也不是，只是奴婢见公主近日来有些心神不安，夜里也睡得浅，便吩咐制香阁的人在原来的基础上多加了些有安神的作用的香料。”
无苏满意地点点头。
晓意小心翼翼地揣测她的心思：“公主可还喜欢？若是喜欢，明日再吩咐制香阁的人送些过来可好？”
无苏不说话，脸色一变，将手中的珠钗一把砸向她。
珠钗落地的声音清脆，吓得晓意浑身一抖。
弹幕里有些人就开始批判说无苏太过骄矜，无缘无故地对着下人发脾气。
“不必了，”无苏压低了嗓音，半是温柔半是威胁，“等你赴黄泉后，这些香料……本宫同纸钱一并烧给你。”
晓意吓得跪倒在地，拉着她的下衣，苦苦求饶：“是奴婢错了，公主不要生气……”
晓意不过中人之姿，哭起来倒算得上是楚楚可怜。
无苏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错在哪里？”
晓意期期艾艾地回：“奴婢不该未经公主许可，私自更换新香，不该擅自揣测公主心意……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
说着就要一头撞向不远处的床榻，似乎是要以死谢罪。
还没等晓意撞过去，就听得无苏嫌弃的声音：“死在这里，会脏了本公主的地。”
直播间里的网友都看见晓意的身形一顿，想撞又不敢撞了，只能尴尬地停下来，又回过去拉无苏的衣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只是这样吗？”无苏声音里明显带了些不耐烦，“本宫自认待你不薄。”
晓意还是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肯说。
无苏勾起她的下巴，满脸轻蔑，半眯着眼望着她，直看得人腿脚发软。
是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
“原本以为你心思细腻，”无苏话头一转，“只可是……”
“公主，奴婢伺候公主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无苏忽视她的控诉，继续没说完的话。
“只可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无苏的眼里满是嘲讽，“高高在上的帝王会看上你什么呢？”
“你既不美丽，又实在愚蠢。你以为我的好皇弟喜欢你什么？”她嗤笑，像是想起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喜欢你的蠢笨，还是喜欢你的庸俗？喜欢你大字不识，还是鼠目寸光？”
不知道哪一句话成了压倒晓意的最后一根稻草。
晓意眼泪水龙头似的流，也不敢求饶了。
无苏见她哭得崩溃，没有丝毫怜悯，冷冷道：“香里加了什么？”
晓意顺了顺气，摇摇头，抽噎着回她的话：“奴婢不知道。陛下没有告诉奴婢，只让奴婢去把公主平日熏的香换成他给的……”
而后，晓意又颇为羞耻地开口：“陛下还温言细语，说心悦奴婢，等事成之后，会找机会封赏奴婢，封……封奴婢为妃子。”
无苏闻言，气得发笑：“真是个能屈能伸的好皇帝！”
这个穿越者，顶着她弟弟的脸和身子玩美男计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