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南水城秋收问道,谪仙坛祭酒出关3
试探多年都不得老人真实底细的酒楼东家元真一听到长须老人陈耳这番话后表情默然。
无喜无悲看不出是失望还是惊喜。
“怎么,是觉得老朽无能?”老人陈耳道破了此时东家元真一想说却又不敢说的心中真实想法,没有去恼他的不敬陈耳继续收棋入盒。
胖老人张余心胸与他的身形一般宽广,自然也不怪罪元真一什么,为自己斟了杯陈年老茶后呡了几口,吐出两片吸进嘴的细碎茶叶摇头晃脑起来。
“这个崔疯啸尚能对付对付,可那个红袍女剑仙……”
言至此胖老人张余啧啧几下,双眸中露出一丝无力之感。
“大周武榜第五,天下使剑第二,与那西北漠孤狐纳兰闻雪齐名的剑术高手,她与我们不是同一级别的存在。”
见两个老人自顾自的收棋呡茶,再怂恿下去也无多少意义,酒楼东家元真一只得手捧木盒去窗边同众食客观街道上这场实力悬殊的对决。
酒楼下,红袍儿女子笑吟吟不说话,稳坐青白麈鹿之上驱赶着它向前走。
此刻崔疯啸手握乌木伞面带犹豫,怡然战通玄?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可这伞既然已出焉有只过一招便认输的道理?
澎湃内气在体内轰然炸起,右手提伞柄横亘伞身于身前,左手三指抚伞头,名为“九重楼”的玄妙霸戾内功心法一瞬升至最高重。
“一重楼,登堂但见仙人词。”
“二重楼,温茶待客共来饮。”
“三重楼,有鹤轩鸣心茫然。”
“四重楼,茫然拔剑为何指?”
“五重楼,绿潮声起心意动。”
“六重楼,开窗但见碧竹林。”
“七重楼,林隐云来幸得酒。”
“八重楼,仙来鹤舞为我歌。”
“九重楼,醉卧琼楼神游归。”
“九重楼”一重之上再叠一重,层层攀升似是没了止境。
刹那之间磅礴内气如倾天瀑布从崔疯啸天灵盖处覆泄至脚掌,然后再汇入街道,街头巷尾的空气竟因此一下变得滞涩起来,
如汹涌浪潮扑打礁石,一浪接一浪、一浪强一浪冲刷着那一麈与一人。
红袍儿女剑仙秋收见此等骇人盛状形眉轻挑不露生色再出指,指上生剑气,剑气之上生剑气。
剑气每升一层指势便凌厉上一分,破浪而斩一往无前自当摧枯拉朽。
在“九重楼”与一指剑气的威势对冲之时,酒楼上两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老人眼瞳骤然紧缩,不约而同起身走到观战正痴的元真一身边,一人一个肩膀将其拖到身后。
“这崔疯啸好像比两位先生说的还要厉害上几分。”
元真一鹰隼般的瘆人眸子盯着前面两个护住自己的老人神情,发现他们面色难看至极,不由冷冷的道。
而在另一侧伏窗看热闹的青衣年轻人脸色大变,双目中有惊慌。这番交手,那个叫崔疯啸的邋遢汉子显然已是拼出底牌。
在这不知是何种的内功心法一下施展到极致后,汉子功力明显大涨许多,让女剑仙秋收也不得不稍加正视,可乌伞对剑指的强猛攻击其余波必会危及整条街道的百姓。
青衣年轻人顾不上旁人,忙往后退避以免在这场近乎移山断江的浩然交手中受伤。
正在街上双方一触即发之时,忽是有围观百姓轻疑声。
“这是…下雨了?”
晴空万里突有莹莹水线划破微风坠落在洵安县的一石一板、一瓦一砖上,雨不大也不密,恰是江南一地常有的朦胧烟雨。
啪嗒!正当百姓们求伞进屋来避雨时,一条黑乎乎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摔落在了红袍儿秋收与崔疯啸之间。
是一尾两指长的南水独有的黑鲫,黑鲫从九天之云砸落却是没有被摔成鱼泥,在青石地上翻腾跳跃奋力挣扎。
雨水落下掩去了街道上锋芒毕露的战局,那由“九重楼”演化而出的滚滚内气浪潮被生生止息,而黑鲫在青石洼坑里的每一次拍打也让秋收指上剑气一跌再跌直至枯竭。
邋遢汉子崔疯啸皱眉观雨又观鲫,下雨下出了一尾鱼来这可以说是件异事,但他并没有像周围百姓们那般惊疑,沉吟片刻抱伞重回酒楼。
“打不过,不打了,你走吧。”
“承让了。”
女剑仙秋收呵呵笑了笑,抱拳客套了一句走江湖常说的谦语后并没有急着要走。
下麈鹿亦同汉子崔疯啸进入“客迎”酒楼,不过她不是有意与之纠缠不休,而是到柜台前对掌柜轻声笑语:
“要只水桶来,水桶中打满水。”
掌柜是个年过半百的精明老头,刚刚在见识过了女子的非凡手段后对这个神仙般的人物格外尊敬,说了声“稍等”便亲自提了个水桶到后院去打水。
在等水之时,酒楼二楼上那个观局许久的青衣年轻人负书箱急匆匆下楼,行到秋收前躬身深深一拜行长幼礼:
“晚辈清衣瑞见过秋收前辈。”
秋收诧异,看着这个面相稍显秀气雅致的青衣年轻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回复。
许是察觉出女剑仙的迷茫,青衣年轻人再拜,“小辈西蜀古城清家清衣瑞,见过秋收前辈。”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自报在江湖上有一席地位的家门后,秋收恍然,玉手一扶青衣年轻人的袖袍让之直起身来。
“原来是西蜀清家,公子的父亲可是剑染绿江的清策玄?”
青衣年轻人点头,“正是家父。”
“二十年前我与公子家父有些交情,二十年不见没想到他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青衣年轻人听闻这红袍儿女剑仙竟与家父相识,不由心中一喜便欲再拜套个近乎,却被秋收拦下。
“不必多行礼仪,清公子这年龄不在古城文渊亭读书,跑到这洵安县做什么?”
清衣瑞恭敬回道:“小辈现已十六,再过四年便是要举行成人礼,在成人礼前我爹想让我像世家大族子弟那般负笈游学一次,说到底其实还是让我游历下江湖。”
顿了顿,接着又道:“临出发前我爹让我到洵安以北南水地,寻一个隐世十年的绝顶大高手,求其收我妹妹为弟子。”
当说及这个“绝顶高手”时,清衣瑞偷偷扫了眼红袍儿女子。
这个女剑仙步入通玄境界后已是世间翘楚,可父亲每论及女剑仙秋收只是惊叹两句便罢了,论及居南水的那位却是摇头之外还是摇头。
这摇头有何深意青衣瑞不知,但能让一代剑术宗师都只能用摇头叹气来待的人定有非凡之能。
“没想到十年了,江湖上还有人记得这个泣天神童。”秋收笑了笑,看向北边。
与此同时那个打好水的掌柜提水桶到近前,轻放在红袍秋收前,道一声“水来了”后垂手重回柜台后。
清衣瑞颇有眼力,主动提起水桶来,并在秋收满是诧异的目光中替之交了水钱。
“公子这是…”
“哦,是这样,小辈看前辈也要往北走想必是去南水,既是同路,小辈斗胆与前辈结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