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屠鲛
鱼跃赶到河畔火把处，发现地上放着一套青厚实的黑色行功装，旁边还有一双小码靴子。
想起队伍中也仅有温蔷的脚才能穿下，心头登时一喜，已确定她就在附近。
凝目侧耳间，便听见在一团水草处，潺潺水流声中似乎有人在低声哼唱。
正是温蔷的声音。
但未来得及呼唤，又听不远处的水中发出哗啦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钻出水面。
“啊！谁？”
接着便传来温蔷的尖叫声。
“二小姐！”
鱼跃大惊失色，再管不得那么多，拨开草丛，径直冲入河内。
前脚刚踏进水中，却瞧见温蔷赤着身子朝这边跑来。眼前香艳的一幕，顿时叫他如遭电击，定在原地。
“救命啊！有怪物！”
温蔷拐着腿呼救，血液正从脚腕冒出，伤处切口平衡，显然是利器所致。
此刻她全身上下更毫无遮蔽，抬头看见鱼跃，先是一惊，但很快认出他手中的剑，喜道：“你怎么来了！啊，你不可以看！”转而想起自己未穿衣物，急忙双手抱胸。
“哦！是！”鱼跃脸庞滚烫，脑袋往后一缩，闭目不视。
但见鱼跃合上双眼，又听身后事物接近，温蔷吓得惊呼：“不要闭眼，快，快救我！”
“啊！是！”
鱼跃哪里见过女人的身子？
此刻已是六神无主，仿佛一具听话的人偶。
他努力睁开眼，机械的看着前方，直至少女体香从身旁飘过，脑子才恍恍惚惚有了反应。但下一刻却又瞧见，河里有两个似人非人的黑影，正快速追逐过来，整个人便猛然清醒了。
两个黑影同样发现了鱼跃，是微微一愣，接着便将手中武器对向了他。
两杆三叉戟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紧随其后的，是一股难闻的腥味。
这气味对鱼跃而言，那是何等熟悉？
月光透过雨云射下，正好将两个黑影照亮。
“鲛人！”
虽然它们身穿夜行服，但鱼跃通过气味、武器、还有身形，一眼便认了出来！
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否与朱家有所联系？
可现在对于鱼跃而言，它们出现在这里，还需要知道原因么？
当初不也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流河村了？
不也是忽然就开始胡乱杀人了？
他身子开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眼中迸发出杀意，一直心底压抑着的仇怒与厌恶，在此刻直冲脑门。
一张张流河村里熟悉的面容浮现，爷爷、水儿、水叔、水婶、还有各位乡亲……
他们皆倒在三叉戟之下，整个流河村地如血洗。
“杀！”
“杀杀杀！”
“杀了它们，杀光它们！”
耳畔仿佛向起了那个噩梦中，鱼老愤怒且凄厉的呐喊。
鱼跃震声厉吼，双目凝红！
这一瞬间，他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锵”的一声，长剑出鞘！
脚下神行术全速施展，双足踏水疾行。
利刃过肩，起手就是灵催剑法中最搏命的招式“舍身成剑”。
那位置稍微靠前的鲛人不及反应，便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双手持剑，迅雷般冲杀过来。
它将三叉戟举到胸前，正欲防御，却已对上了少年嗜血的双目。
寒光骤闪，剑风扫过！
它感到脖间猛然一凉，整个世界往右倾倒，右耳“咕咚”一声，脑袋落进水中，接着眼前滚起温热的血汤，随后看见自己那无头身体向后摔入河中。
“当！”
另一个鲛人的反应要快上许多，三叉戟直接出手，击在剑刃上，防下了鱼跃的第二击。
“喝啊！”
鱼跃举剑疯砍，毫无招式可言。
那鲛人惊慌至极，持戟全力格挡。
剑光如雨，每一击都震得它全身颤动，坚持不过几息，三叉戟便脱手而出。
鱼跃猛然抬脚，将它踹翻在河中，又纵身跃起，双膝如锤，砸在鲛人胸口。
鲛人惨叫一声，口喷鲜血，求生的本能促使它疯狂挣扎，挥动利爪乱甩。
混乱之中，鱼跃耳边绑绳被鲛人利爪勾断，面具被打飞，“噗通”一声，落在远处河水内。
一张丑陋无比的脸暴露出来。
“给我死！”
鱼跃面目狰狞，手中长剑猛然扎入鲛人额头。
那鲛人便不再挣扎，双臂脱力张开，滑入水中。
“给我死！”
鱼跃拔出长剑，全不管鲛人已经毙命，再次狠狠刺进它的体内。
“给我死！”
接着又是，三下！四下！五下！
鲜血不住涌出，顺着水流向下游扩散。
过了许久，他才逐渐恢复平静，身体起伏，嘴里喘息着。
温蔷穿好衣服站在岸边，她从未见过鱼跃如此疯狂，眼神甚是惊恐，颤声道：“鱼跃，你怎么忽然？”
鱼跃闻声扭过头，目光中尽是冷冷杀意，配合上这凶神恶煞般的脸，宛若见人就杀的嗜血妖魔，当真是恐怖异常。
温蔷先前始终看着鱼跃的背影，现在回过头，才见到了面具下真正的样貌。
一张脸犹如融化的铜像，上面沾满血液，双目猩红，绝然不像个正常人类。
“啊！”
温蔷汗毛直立，忍不住发出尖叫，转身拐着脚便跑。
鱼跃闻声，猛然惊过神来，看看周围情况，又摸了摸脸，瞧着扔下自己逃跑的温蔷，心里头感到一阵难过。
他收剑回鞘，在河里翻找一番，那面具已不知丢到了何处，眼看温蔷越跑越远，这才拔足追去。
“二小姐，二小姐！”
他边追边喊。
温蔷看鱼跃越来越近，带着哭腔道：“别，别过来，你这个，你这个怪物！”
“我，我……”
鱼跃心中既难过，又担忧。
难过是因为自己的模样吓到了温蔷。
担忧是怕她不听劝，非要回营地，一旦被朱家知道她才是二小姐，或遭误杀，那计划就泡汤了。
说来也怪，他被温蔷看到了脸，理当不该难过。但方才杀了两个鲛人后，又看到温蔷那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水儿。
仿佛是水儿受到了惊吓，在害怕自己的长相。
鱼跃竭力将心中苦楚压制雅趣，又思虑片刻，喊道：“好，我不追了。二小姐能不能也停下来，现下情况紧急，劳烦先听我说两句。”
“什么意思？”
温蔷闻言，脚步稍缓，其实她也怕的紧了，脚伤更是疼的厉害，高声道：“你可不要骗我！”
“自然不会骗你！”
鱼跃说着便放慢了速度。
温蔷喊道：“那你先停下，不准追我！”
鱼跃闻言停步，提醒道：“好，我已停了！”
温蔷回过头，看他果然不追，犹豫片刻，便也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