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息事宁人
众人多是不明其中情况，齐刷刷将目光投来，等他开口解释。
鱼跃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仍旧硬着头皮，将自己所见所闻，全部如实交代清楚。
“很好，说得不错，应该都听明白了。”黄焜扫视众人，“不瞒各位，其实我与宋大哥相识已久，不过是多年没见罢了。”
“两个月前，我还在历练。巧合与宋大哥再次相遇，又听闻温家情况，决定出手相助。”
“朱家更不知我与宋大哥的关系，我便假意投靠朱家，套出他们所有的计划，好让二小姐顺利避开截杀。”
“本来此事只有我与宋大哥知晓，可人算不如天算！”说着，他一下盯住鱼跃，“没想到我们的鱼跃小兄弟，会在半夜练武，碰巧看见朱泰。”
“你在偷听我与朱泰讲话时，被二小姐的呼唤声惊到，竟而滚下房去。致使朱泰以为计划败露，又见二小姐近在眼前，这才临时起意。”
“朱泰不听劝，我只能假意逃跑，去寻宋大哥帮忙，于是便有了后面的事情。”
黄焜眼中闪过厉色，话锋一转，高声质问：“你自己说，这是不是你的问题？这一切，是不是你引起的？”
鱼跃被这突如其来的难住，一时间无语凝噎，在原地愣了片刻。
他看着黄焜的脸色，想到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快，明明昨日还像朋友般嬉嬉笑笑，转眼就落入互相对质的情况。
而且，自己是出于对温家的安危考虑才会偷听，为什么现在却要反过来给他扣帽子？
“那几名死士兄弟，还有胡大哥，是不是也可以说是被你害死的？”黄焜抬手指着鱼跃，继续严厉责问。
“这，这……”
鱼跃意乱如麻，努力平复情绪后，才正色解释：“我不晓得你与宋大哥会有此计划，更不知朱泰会突起发难，又怎么能怪罪于我？”
黄焜只是冷哼一声，全然没把他的话当话，说道：“小孩子，你可莫拿无知当做挡箭牌。这本就不是你该管的事，而且你也根本没有能力。任你如何解释，后面发生的所有事，都与你脱不开关系。”
面具之下，鱼跃血色全无，整个人惊惶交加。
他毕竟还只是个初出渔村的单纯孩子，缺乏处事经验，面对这等言辞，开始觉得对方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下意识就想，是不是有这个可能，自己做错了？
如此看来，胡东山与死士兄弟们的死，确实是他间接导致的。
鱼跃身心皆受打击，但转念一想，并未真的认为自己有错，语气不服：“可是，那样的情况下，难道我真的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么？那我又如何对得起宋大哥的恩情。”
言罢，突然想起对黄焜吐露过的那些想要毒心丹解药的话，又是一阵后悔，暗骂自己怎能轻易将心思透露于人。
因为现在看来，黄焜与宋争的关系显然是很好的，要是他将这些话说给宋争听，那么自己在宋大哥心中的地位，也就变得不牢靠了。
虽然宋争混迹江湖多年，人心两个字自是懂得不少，鱼跃的一些小想法也未必瞒得住他。但换作他人角度去看，自己很容易便成了那些故意利用他者同情心，而谋取许多便利的小人。
“宋大哥，还请信我。”
想至此处，鱼跃控制住好情绪，又呼口气，上前两步，斩钉截铁道：“今晚之事，当真是我无心为之，你若觉得我有错，我认罚便是！”
“好了，够了！”宋争大手一挥，虽知鱼跃并非故意，但也耐心尽失，心有迁怒不再看他，“事已至此，无需多言。”
黄焜眼珠轻动，忽然抢话道：“鱼跃，既然你已认错，又是否该有所表示？”
鱼跃一怔，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问道：“我既已服了毒心丹，又承宋大哥与黄大哥的恩惠，自当全力协助温家，却不知还能如何表示？”
“你得了温家的两本功法与提灵丹，又获宋大哥指点，我也送了一本神行术给你。”
“抛去想交你这个小友不说，更是为了此番护送多一分保障，这点道理，想来你是懂的。”
黄焜左右走动，继续道：“但你今晚做了不该做的事，坏了计划，自然该拿出贵重的东西来作抵押，以为惩戒。否则连规矩都没了，宋大哥又何以服众？”
边说着边靠近鱼跃：“也不是白要你的东西，任务达成，自然与毒心丹解药一并还你。”
很快，黄焜又指着他衣襟内的鱼目宝珠，笑道：“这珠子在我看来虽然普通至极，但却是你的家传之宝，对你而言自是珍贵。所以，便将这珠子暂时交由我来保存，事成之后归还，你说如何？”
鱼跃觉得奇怪，暗道：“黄焜为何总要打我这珠子的主意？我平日戴着它，实在是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对他来说，应当更是没什么用处才是，而且鱼目宝珠怎能轻易交与他人保管？”
想罢，便要开口拒绝。
黄焜却是不给开口决绝的机会，贴身近前，按住鱼跃肩膀，附耳劝解：“我已给你台阶，只要交出这没什么用的珠子，让宋大哥也得个面子，今晚之事便也过去了。”
鱼跃听到这番话，又瞧宋争的脸色越发难看，不禁心中一软。
黄焜这建议很有顺水推舟之意，更叫他进退两难。
这毕竟是鱼家祖传之物，他自小佩戴，虽然没有当做宝贝般供着，但总归有种精神寄托在。
但要是不给，便等同于现场撕破宋争的面子。
黄焜顶了顶他的肩膀，皱眉低声道：“快些呀，都等着呢，又不是不还给你了。男子丈夫，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他眼看气氛越发凝固，最终还是迫于现场那股无形压力，鬼使神差般的应了声“行”。
言罢旋即又是一阵心疼和后悔，可话已出口，便也只能咬着牙道：“此乃我仅存的思念之物，先交代与黄大哥，还请黄大哥好好看管，事成之后，交还予我。”
说着，缓缓解下宝珠，放在黄焜手里，又扫视在场众人，正声道：“还请宋大哥与诸位见证。”
“哎呀，你放心吧。一颗破珠子而已，我还能吃了不成，到时候一定还你！”
黄焜将宝珠快速收好，笑着拱手道：“鱼跃小兄弟果然识时务，拿得起放得下，亦是表明了对宋大哥的信任。”
宋争对于黄焜的行为，并为有任何阻拦，也没有过多的猜想，见鱼跃很是配合，脸色不由好了许多。
他朝鱼跃点点头后，又对众人说道：“现在原因大家都清楚了，不再讨论。眼下最要紧的，当是我们得立刻行动起来，必须要赶在午时出发。”
接着宋争又吩咐了许多行程上的事宜，包括每个人的站位，所负责的职务，皆详尽细致。
讲到最后，又对鱼跃道：“明日起，你便跟在队伍末尾处，负你该负之责。”
鱼跃看宋争神色缓和语气平稳，大有一释前嫌之意，便收拾了心情，点头应道：“是，自当不负所托！”
说完，看了看黄焜怀口处，内心还是感到委屈：“我是自认吃亏，息事宁人了，却也被黄焜三言两语取走了这珠子。哎，眼下便只能盼着一切顺利。”
“早知就独自去道清门了，这下可好，又多了毒心丹解药，拿回鱼目宝珠这两件事……”
但他也并不是全无所获。
《道清普世习灵》、《灵催剑法》、《神行术》，还有那没什么用处的《无名神诀》，通过服用提灵丹摸到了入道境的瓶颈。
以上种种，都是因为选择了服用毒心丹，答应宋争保护温蔷而得到的结果。
也算得上收获颇多。
若只身前往道清门，虽然少了眼下已发生的这些矛盾，但同样也得面对别的很多问题。
以他的能力，只要遇见如朱泰这等实力或更强的恶人与妖兽，绝对难以取胜，怕是连小命都会搭进去。
想到这些，心里头也就没那么堵了。
此后听完宋争的再三吩咐与嘱托，鱼跃便与一众受伤的死士包扎治疗。
回到住处，天色已蒙蒙发亮。
“午时便要出发，需抓紧休息才是。”说完，摘了面具，洗漱一番，又提早整理好行囊。
这才感到整个人困得紧也累得紧了，暂不去想令他烦愁的事情。
于是一头倒在床上，开始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