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山狩猎(上)
一夜过去。
从祠堂回到屋内,宋行几乎整夜没有合眼,和宋仁交谈后,宋行感觉有一股难言之意弥漫在心头十六年来他首次知道这些事情,无论是宋仁教给他的道理还是他娘的消息,都让他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表的情感,二人的谈话深深刻在了宋行的脑海中,宋行心里始终飘荡着一股暖意。
直至清晨,天空中泛起一阵白色,城中茶馆已经升起新的一缕烟尘,宋行才沉沉的睡去,手里始终放在胸前,抚摸着那枚玉佩。
屋外,宋仁不知何时出现,安静的站在窗口,望着正在熟睡的宋行,眼睛微微眯着,眉头紧皱略显犹豫不决。
在其身后跟着一个婢女,名唤翠竹,月牙眉,一双眼睛颇有灵气,她的头发乌黑,其秀发在双耳旁化作两缕垂下,其余的青丝在脑后,风吹而过,有几丝飘起,更添其美。
“老爷,歇会儿吧,您已经一夜未睡了”
声音不大,也并不悦耳,但入耳中极其舒适,如竹叶沙沙作响,仿佛怕吵醒了少爷睡眠。
宋仁没有说话,半晌后,往外走去。
“翠儿,你来府上多少年了?”
“老爷,已经二十年了,翠儿三岁被夫人抱回来,要不是夫人,翠儿早就死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
宋仁叹了口气:“你在宋府二十年了,我早就把你当我亲生女儿,以后若是行儿离开,我只能指望你给我养老了。”
“老爷哪里话,翠儿愿意一辈子留在府上”
说到这里,翠儿似是想起了什么,惊讶的看着宋仁:“莫非老爷,你告诉了少爷关于夫人的事情了。”
宋仁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说道:“说了一些,但又没全说,行儿已经十六了,总该知道一些,当年灵儿离开时,行儿尚且在襁褓之中,我虽心向往之,但又不得不照顾行儿,这些年来,每逢念起,虽没有多少遗憾,但总是有些不甘心,我已经老了,也不想替行儿做选择,若是有缘,希望行儿能找到他娘,若是无缘……我也已经为他留了一条为官之路,可保他三十年平安无事,即使见了他娘,也问心无愧了”
说完后宋仁摸了摸翠儿的头,像个富家翁宠溺自家女儿一样,笑道:“好在那些事情你也知道,不然老爷我一个人,即便有些苦水也无处诉说。”
听到宋仁的话,翠竹低下头,眼眸中升起一抹暖意,要说宋府里,或者说整个青渊城,宋仁老爷是一手遮天,宋行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这父子二人对翠竹是极好,私下里青渊的民众皆以为翠竹乃是宋老爷的私生女,对此宋仁从未理会过,直到有一回府上的一个衙役调戏了翠竹几句,当晚便宋仁亲自执仗打断了双腿,不但如此,那名衙役被扔在街头,更是无人敢上前帮忙,因为宋老爷发话,谁若敢给他一口吃食,便与他同罪,导致那名当了几年的衙役被活活饿死,谁也不知道一向乐善好施的宋老爷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时至今日,翠竹仍然记得,三岁那年,父母双亡,流落街头,被从赌坊出来的黎灵儿撞个正着,便抱了回来,至今翠竹的脑海里时常闪过夫人的面容,如同天仙般好看,当时夫人抱着她,指着屋后的竹林,笑的格外迷人,天籁般的声音至今还回荡在她心上。
“你呀,以后就叫翠竹,长大了给我儿子当媳妇儿,好不好?”
翠竹,寓意平安吉祥。
同样也是那一年,黎灵儿离开宋府,从此便不知所踪,偏偏黎灵儿走后,整个青渊城,无论是赌坊青楼,还是府上的衙役,凡是见过黎灵儿的人,皆没有任何记忆,仿佛这女子被从记忆中抹去了一般。
只有宋仁和翠竹二人记得这宋府曾经有位夫人。
只给儿子宋行留下了一枚玉佩和一块玉石,被宋仁称为命魂的东西。
翠竹怔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院后的竹林,几十年了,曾经移植过来的竹子非但没有枯萎,反而愈发翠绿,翠竹还记得在夫人离开的前一晚,她就躲在竹林里,看着夫人和一个老婆婆在祠堂面前,不知争执什么,许是发觉了她躲在林间,夫人随意抬手,她的眼前便升起一阵水幕将她与竹林隔绝开来,待水幕消散后,翠竹才看到夫人独自一人坐在木桥上,脸色如月光般煞白无力。
当时翠竹朦胧,如今已经长大,再去想来,夫人必定不是常人。
“咳咳……”
一阵咳嗽声将翠竹思绪拉回,只见宋仁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和颜悦色的说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要是下午行儿还没醒,你便将他叫起来,今日青渊城的猎户们会去青山狩猎,这孩子嚷嚷了无数次要去山上,让他也去看看吧,若是不喊他,只怕又要折腾我了”
翠竹一愣,喜笑颜开的说道:“是,老爷。”
宋仁和蔼的看着翠竹,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太过于拘谨,便故作威严的说道:“翠儿,当年灵儿说让你给行儿当媳妇儿,以后你和行儿一样喊我爹吧。”
“啊”
翠竹小嘴微微张大,有些吃惊,旋即有些彷徨的说道:“翠儿不敢。”
宋仁笑道:“是不敢喊我爹,还是不愿意给行儿当媳妇儿?”
翠竹面色潮红,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语,良久后才鼓着胆子怯生生的喊了一声:“爹”
……
青山狩猎,是青渊城中猎户们每月一次进山打猎的时候,因为每逢月中,青山上的雾气才会消散几日,平日里无论天气晴冷,整个山林里总是弥漫着一层厚重的雾气,只有那些胆子极大的猎户才敢在平日里上山,可自从几年前出了那档子怪事后,敢上山的人越来越少,也导致青渊城中兽皮的价格飞涨。
此事说来怪异,从未听说隔壁的城镇有此情形,有好事者请城中算命先生前去破解,可结果这先生带着黑狗血童子尿鬼画符在山脚下一顿操作下来,非但没有半点效果,反而使雾气更加浓厚,于是便丢了饭碗,算命摊子也改成了烤红薯的摊子。
久而久之,人们发现在月中时,雾气会消散几日,便到了这个时候,才会三五成群的前往山中打猎。
前往青山狩猎,是青渊城中许多男子的爱好,平日里总喜欢吹嘘炫耀自己在山上打到了豺狼虎豹,尤其是前些年一位猎户打死了一只黑熊,把兽皮送给了宋府的少爷,得了不菲的赏赐,这狩猎之风更是长盛不衰。
下午,不等翠儿前去叫醒宋行,宋行已经醒来,今日是上山狩猎的日子,他早早便记在了心里,男儿十六,正是血气方刚之时,能上山打猎,宋行想想便兴奋。
起床后,宋行没有马上出门,而是扭头去了祠堂,他已经记住了暗格的位置,拿起木牌,右手轻轻在柜子上抚过,下方暗格弹开,宋行伸手取出木盒打开看了看,只见那枚玉石依旧散发着光芒,这才安下心,又将玉石放了回去。
“娘,如果这枚玉石真的代表了你的生死,既然你没有离世,那我一定会找到你!”宋行心里暗自下定决心,扭头去了前厅。
片刻后,宋行穿过池水,走向了前厅,入眼便看到宋仁正端正着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盏茶水,正在慢慢品尝。
在他身侧,一个身穿布衣的魁梧大汉,满脸胡渣,浓眉大眼,正恭敬的看着宋仁。
“爹”宋行喊了一声。
宋仁放下茶水,指着魁梧大汉,说道:“今日青山狩猎,这是城中的赵猎户,行儿,你是第一次狩猎,这位是咱们城中最好的猎户,府上的野味多是他孝敬而来,你若是去狩猎,路上要多听从赵猎户的话,知道吗?”
宋行点点头,对着赵猎户笑着说道:“赵猎户,辛苦你了”
赵猎户本名赵高,是城中有名的猎人,每逢佳节便会给宋府上送一些野味过来,引得宋仁十分心喜。
只是宋行的这句“辛苦了”让他心里一颤,谁不知道宋府少爷是个无法无天欺男霸女的人,十里八乡有名的恶霸,若是宋行对他趾高气昂,他反倒觉得自在一些。
今日清晨,赵猎户正在家中磨刀霍霍准备去往山中,谁知突然被衙役通知来宋府,到了才知道原来宋老爷准备让他带着宋大公子一起狩猎,惊恐之下连连推辞,惹的宋老爷是雷霆大怒,这才不安的表示愿意带着宋行,这倒也不怪他,要知道宋行在他眼里可是万金之躯,狩猎之事免不了受伤,自己丢了胳膊腿没事,若是宋公子受了伤,那可是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事已至此,赵猎户只能硬的头皮拱手说道:“宋少爷放心,下人一定会保护好你”
宋行看着赵猎户紧张模样,似乎想到了什么,当下板起面孔,大声喝到:“走,要是猎到了大家伙,本公子有赏!”
当下便不顾宋仁瞪过来的眼神趾高气昂的走了出去。
听到这句话,赵猎户心里才放松了一些,心想宋大公子果然不愧是十里八乡出名的恶霸,这“有赏”二字,说的是豪情壮志,听着比“辛苦”二字要顺心的多。
当下赶紧跟着宋行走了出去。
“宋少爷,你有所不知,咱们青渊城通往大青山的道路只有一条,宋知府没来上任之前,本是临近悬崖边上的一条羊肠小道,后来宋知府大刀阔斧派人硬生生在乱石中修了一条上山的路,如今这路,好走多了,说起来,宋大人可是个好官!”
路上赵猎户兴奋的给宋行介绍起来。
只有宋行心里有些古怪,别人不清楚此事,他却是知道,还是无意间听他爹提起,这条路的修成只是因为他娘想去山上看风景。
“不过这路是已经修了十几年了,现在已经有些杂草,宋少爷,依下人所见,还是做着防护比较好,毕竟山中蚊虫较多……”
一路上赵猎户滔滔不绝的说起,此时离大青山还有数里远,二人并步齐驱,只是可怜了赵猎户,身上背着一把粗大的羊角弓,还挂着三四个水壶,手里还提着一把大砍刀,时不时跑到宋行前面砍去碍事的枯枝。
“对了,城中的猎户都去吗?”宋行停了下来,开口问道,同时从赵猎户身上取下一壶水握在手里喝了起来。
看宋行停了下来,赵猎户也立住,取出水壶,同时对着宋行点点头,有些惭愧的说道:“除了周老头和丁家的儿子,前面因为打猎断了腿,基本上都去了,不怕少爷笑话,一个月就指着这个活了”
宋行点点头笑着说道:“赵猎户,你若是不嫌弃,宋行以后便喊你赵老哥。”
赵猎户一听这话,立刻放下水壶,他虽粗犷,但却心思细腻,否则也不会打猎多年没有受伤,赶忙说道:“少爷哪里话,知府大人说了让我好生照看你,你喊我老哥,那岂不是……岂不是”
“你不愿意?”宋行故意板起脸庞,一路上他也看了出来,这赵猎户为人老实本分,不是阴险奸诈之人。
“愿意愿意”赵猎户一看宋行板起脸,赶忙说道,只是心里有些古怪,按理来说他儿子的年龄如今和宋行相差无几,他本人更是比知府大人还要年长几岁,宋行喊他老哥,喊知府大人爹,此事……绕是他心思细腻也有些转不过来,况且,这一路上,怎这宋公子看着不像传闻那般十恶不赦。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说定了”宋行又笑眯眯的说道。
看的赵猎户是一阵茫然,这宋家少爷年纪轻轻的,变脸的本事莫非是遗传了知府大人。
“其他猎户呢?”宋行问道。
赵猎户回过神,指了指远处的天边,宋行抬头看去, 已经能看到远处青山的轮廓。
“清晨便去了山上,这会儿估摸已经到了山里,不过大青山太过辽阔,路上也难以遇见”
说到这里,赵猎户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宋行,有些犹豫,随后认真的说道:“少爷,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宋行好奇的看着他:“说”
“宋府上十年前有个衙役被知府大人打断了双腿,扔在街上活活饿死的事,你知不知道?”
宋行点点头,此事他听起过,是因为那名衙役调戏了翠竹几句。
“宋大人一向乐善好施,脾气也是出名的好,即使断案时也不会大怒,虽然不知道那名衙役干了什么,但定是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惹的知府大人如此,但有一事少爷不知,那名衙役正是胡马山胡猎户的儿子,当时碍于知府大人不敢救治,活生生的看着自己断腿的儿子被饿死街头,此事知府大人不知道,但我们知道,要是让他知道少爷你也来了,我怕对少爷不利。”
宋行心里一惊,没想到此间还有这种事情,进了青山,可不比城里有衙役护着,当下沉默了片刻,扭头对赵猎户说道:“谢谢赵老哥告知,不过此事不用怕,当年的事情又不是我所为,而且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赵猎户见此情形连连摇头说道:“那胡老头私下里喝多了说过,要是有机会……”
“不用怕,赵老哥,你我先进山狩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宋行打断了赵猎户开口说道。
赵猎户见此,也不劝阻,点点头带着宋行继续往青山走去。
话虽如此,宋行还是留了个心,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此事他懂,虽然他这些年来孟浪不堪,但从来没有杀过人,也不知道杀人是何滋味,想到这里,不禁对他爹生出了一股敬佩。
他还年少,并不知官场之事,更无法领会他爹当年能从一个小小芝麻官做到一方知府的城府,但出生在官家,即便不曾做过杀人放火之事,也被宋仁领着在大牢里去过几回。
“要是有机会,让宋仁也尝尝丧子之痛吗?”宋行心里淡淡的想,赵猎户未说完的话,他猜的出来,否则枉生在知府家中了。
“我宋行虽然孟浪,从未杀过人,但不代表我不敢,胡马山,这个名字不好听,养的儿子也不怎么样!要是有机会,少爷我送你去见你儿子!”宋行心里闪过一丝壮志,恶狠狠的想到。
时间过去了三个时辰, 天空已经隐隐浮现出夜色,依稀可见月牙的轮廓,宋行才看到了大青山,巍峨壮丽,越是临近,越能感觉到自己如同沙砾般渺小。
“真是望山跑死马”宋行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坐在一旁的石块上。
在看赵猎户,在宋行坐下后从腰里掏出一件皮衣穿在身上,随后又从背上取出一件递给宋行,皮衣上一股腥味。
赵猎户咧着嘴巴笑呵呵的对着宋行说道:“少爷,我这儿还有一件,你穿上,别嫌弃,这皮衣是在虎尿里浸过,防止野兽闻到味儿,上面我涂了虫草汁,晚上不怕蚊虫,这山里,能不能遇上野兽还是其次,蚊虫是无处不在的”
宋行点点头,并不嫌弃,接过来穿在身上,衣上虫草的味道十分浓郁,有股提神醒脑的感觉。
此时天空中已经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黑暗,傍晚来临,赵猎户抬头望远处看了看,只见不远处一股溪水从山崖上方顺着石头缝流下,赵猎户对着宋行说道:“少爷,你等我片刻”
说罢拿起水壶快步跑去溪水处,将身上的五六个水壶全部灌满,又趴下对着溪水猛喝了几口才心满意足的回来。
“青山太大,这次应该和往常一样,没有三五日出不来的,有时候一天也不会见到一条河流,上个月我在山里走了两天不见水,最后还是猎到了一只麋鹿,喝了它的血才有力气撑下来”
赵猎户笑着说道,面容粗犷,给人一股粗糙却又豪气之感,宋行点点头,也看了看溪流,尽管是六月,到在山林里还是生出了一股凉意,起身去了那处溪流,像赵猎户那样趴下喝了几口,然后抹抹嘴巴对着赵猎户说道:“看来我得像老哥你好好学学狩猎了”
赵猎户看着宋行如他一般饮水,不知不觉心里升起一阵慰藉,这传言宋公子娇生惯养十恶不赦,看来不对啊,这一路上非但没有刁难于他,反而处处尊敬,当下对着宋行说道:“咱们青渊地方小,少爷以后肯定是要去朝歌的,此行艰难,我曾走过一次,一路上翻山越岭,即便有衙役护着,也免不了受罪,若是少爷想学习些山林生存的本事,在下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可以教上一些”
宋行一听,心里大喜说道:“谢谢老哥。”
看到宋行如此反应,赵猎户颇为欣慰,教宋行山林生存之法乃是小道,但是和宋府扯上了关系,只有知府大人一日在青渊,那他全家妻儿老小后半辈子都不用担心了。
宋行玲珑聪慧,心知肚明,也不说打赏二字,以他爹的本事,莫说一个赵猎户,即便是整个青渊城,也无碍。
“老哥为何不留在朝歌?”宋行问道。
“少爷有所不知,一家老小皆在这里,有心无力啊,况且,我出生在青渊,也这般年纪了,比不得你们,离家远了,难免想念”赵猎户裂开大嘴笑呵呵的说道。
“天快黑了,我走前面,少爷你跟好我,咱们先去找个地方睡一晚,明日在猎。”
“好”宋行点点头。
不一会儿,宋行便跟着赵猎户,沿着山路踏入了大青山,山林中布满荆棘,蚊虫更是数不胜数,赵猎户也不在言语,借着微弱的月光,缓慢前行,时而停下来观察一翻。
“这里杂草已经被清理过了,想必是清晨上山的猎户干的,这倒省事了,免的咱们费劲”
赵猎户指着前方说道。
宋行站在原地,举目望去,夜晚的大青山他还是第一次来,林中虽然飞虫无数,但静谧悄然,有一股心旷神怡的神秘之感,头顶上是高耸入云不见树冠的枝叶,其树枝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藤蔓,藤蔓上长着一条颜色深红的果子。
“这是绮萝果,也叫日落果,因为白日里果子便会被枝叶包围,只有夜晚才会出来,可以吃”
赵猎户见宋行目光落在树上,解释到。
宋行点点头,摘了一颗放在嘴里,味道极苦。
“味道不好吧,下山的时候可以带一些回去,姓姚的老瘸腿会收,一钱铜币一斤,说是用来治疗风寒。”
姚老头是城里的大夫,他知道。
“还有那里”赵猎户指了指脚边的一株树木,树木不高,宋行站着便能看到树冠。
赵猎户提刀砍断树枝,从树枝上取下一枚果子,果子似不熟般,颜色青翠,不仔细看去,完全看不到这树枝里藏着果子。
赵猎户摘下果子放在腰间的口袋里说道:“这果子叫青菩萨,能解毒,要是被蛇咬了,打碎压在伤口上,一会儿便好。”
宋行点点头记在了心里,同时心里对赵猎户颇为佩服。
“你别看我,这些都是年老的猎人告诉我的,一代一代相传罢了”看见宋行投来敬佩的眼神,赵猎户自谦说道。
二人继续前行,借着月光穿梭在林中,宋行不语,赵猎户也不开口说话,直至一个时辰后,宋行的额头上隐约出现了几滴汗珠,赵猎户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只见赵猎户在一片背靠山崖的土堆前停了下来,然后俯下身子麻利的拨开了面前的干草,拨开干草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赵猎户停下身子,仔细观察了片刻,挥手道:“少爷,今天晚上咱们就在这里过夜了,这是我上一次来时留下的洞口,看来没被野兽发现。”
宋行俯下身子,跟着赵猎户钻了进去。
洞口不大,堪堪能容得下两个人,待宋行进去以后,赵猎户把干草放在了地上,又般来一块巨石堵在洞口,确认没有透漏风口,才躺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些风干的肉片,递给宋行一片,便吃了起来。
宋行接货肉片,也拿了些干草铺在地上,躺了下去。
“这是我上个月在山中布置下的洞口,晚上便在这里过夜,少爷有所不知,夜晚在山林中过夜很是危险,崔老头就是晚上睡觉时被一头黑熊咬死,连尸体都没剩下……”
“咱们今日来的有些晚了,城里的猎人们都已经去了深处,若是来早一些,可以布置一些陷阱,一觉起来说不定会有野兔……”
断断续续中,赵猎户便睡了过去,宋行躺在干草上,感觉浑身上下被咯的生疼,可一阵疲惫涌上心头,肉片才吃了几口便也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