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送你入宫
一大早，当颜如曼醒来的时候。
景家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两个细眉细眼的丫鬟，为她洗漱，为她梳妆打扮，甚至外出走路都会搀扶着她。
正在颜如曼准备走出闺房，却看到夫人款款而来。
颜如曼屈身，对着将军府夫人作揖。
“如曼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了。”
将军府夫人和善地向前一步，语气柔和道：“起来吧，孩子。”
“嗯。”
颜如曼点点头，抬眸看向夫人。
夫人长得也是一双桃花眼，眉眼弯弯。
她的发簪扎的轻柔，一身鹅黄色的长裙衬得夫人面色红润，一颦一笑尽是世家大族的气质。
只是那双桃花眼，让人一眼便想起来景昊霖。
她们果真是母子！
“如曼，好些了吗？”
夫人开口问道，温柔极了。
这一问，颜如曼都有些恍惚——
似乎看到了梦里的阿娘？
阿娘如果在的话，是不是也会如此温柔？
“好些了。”
颜如曼淡淡地回答道，语气依旧是带着悠悠的疏离感和破碎感。
“今日一早，我便是听到霖儿讲你们的遭遇。真的没有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夫人眼里尽是柔情和怜悯，“真不容易啊，孩子。”
“夫人。”
颜如曼抿唇，不知如何继续开口。
她身上经历的不只是被兄长所调戏污蔑，不只是被养母所暗杀，还背负着一百零七口的血海深仇……
只是这一切，她无法用言语诉说。
“好孩子。”
夫人起身，拍了拍颜如曼的手心：“你之后准备去哪？要不现在将军府住下吧，老爷和我会安顿好你的。在这里，也比在外面要安全。”
她顿了顿，看着颜如曼，越看越怜悯。
“你身子这么瘦弱，在府邸我也好给你补补身子……”
颜如曼感觉到夫人对她的怜悯和善意。
但是她也很清楚——
正是因为将军府夫人、老爷包括少将都是好人。
她才不能牵连到无辜的她们。
“夫人，如曼在此谢过夫人的厚爱了。”颜如曼说完，微微摇了摇头，“我还是习惯与自由，今日之后我会出府，日后还请夫人和老爷保重。”
她俯身对着夫人鞠躬，感谢道：“如曼会记得夫人的款待和厚爱的。”
“你这孩子，何必如此生分。”
听到颜如曼的回答，夫人心中更是心疼她了。
她这辈子就生了霖儿一个男孩子，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在生下第二个孩子，一生没有女儿的她，看着如此娇滴滴又有礼貌的颜如曼。
她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怜爱了。
二人寒暄了片刻。
在此之后，颜如曼就想要赶紧离开将军府，在想一想进宫的事情。
只是，她临行离开的时候，还想着如何景昊霖告别，只是今日的他不知去了何处，一直没有见到一个身影。
等到了下午，颜如曼决定先行离开。
一步三回头。
她不舍地看了看将军府的门匾，脑海尽是景昊霖与自己相处的一幕又一幕。
“果然，习惯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事情。”
颜如曼抿唇，眉心一狠，加快了脚步。
“京城——入宫——搜寻线索——复仇”
就算再难，她也要为爹娘哥哥报仇血恨！
只是，天色暗沉，猛然刮起了的风让街上的小贩都纷纷起身，推开小推车，慌里慌张地离开世街小道。
见飘起来小雨，颜如曼这才不得不找到一个拐角避雨。
只是此时便是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颜如曼！颜如曼！颜如曼！”
她起身，站在雨中，下意识地望向人群。
这才看到景昊霖身穿一身白衣，比往日那不羁的形象多了几分文气，只是那双眼眸却是看得出来的焦灼。
身下骏马踩着雨水，发出啪嗒的声音。
红棕色的鬓毛飞起，马背上的景昊霖浑身也开始被雨水所打湿了，手背上刚刚包扎的伤口由于雨水浸染而开始泛红。
颜如曼站在原地，看着他逆流而上。
“颜如曼！你做什么？不告而别？很有意思？当小爷是笨蛋吗？”
看到站在原地的颜如曼，景昊霖似乎很是生气，一个跃起便是下了马车。
湿漉漉的头发在滴水，那双桃花眼也充斥着焦灼。
颜如曼不语。
她应该如何开口？
她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更何况，复仇之路又怎么忍心伤害到他？
“说话啊！”
见他不语，景昊霖晃动着她的肩膀。
他太想要知道她不告而别的原因了。
他也太想知道为什么她宁可选择流浪，也不愿意选择在将军府衣食无忧的生活？
“景少将放开我吧。你我南北岔路，终究不是一路人。更何况，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早晚有一天，我们也会分别。”
颜如曼的话语说得冷冷的。
她故意让自己的表情控制得冷冷的，就好像是真的没有认识他一样。
“南北岔路？怎么就南北岔路了？”
景昊霖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如今丞相府回不去，大昭寺也没有了，你还能去哪里？你一个女子形单影只，万一出了事情又怎么办！”
“景少将，我想流浪是我自己的事情。就算是饿死在外面，也与少爷无关。”
颜如曼推开他的拉扯，站在雨下泪流满面。
幸好下了雨。
雨水落在她的脸颊上，也会让他看不清楚她流下来热泪。
说这些伤人的话，颜如曼也心如刀割。
但是 她也知道，她必须跟他划清界限。
“颜如曼！”
他低吼一声，莞尔却语气哀求。
“非要走吗？给小爷我一个理由。”
颜如曼低头，缓缓说道：“是的，我要走，我要入宫。”
入宫！
又是入宫！
景昊霖听到这两个字都是感觉脑袋要大了。
不知道为何女人对入宫有着这么大的痴念。
以前他总是不愿意她入宫，甚至觉得她入宫只是为了谋求荣华富贵，还斥责她让她远离那些地方。
但是 此时此刻的景少将却没有像是往日那般询问原因，也没有任何一句劝说。
他只是顿了顿，脱口而出道。
“小爷我帮你，好不好？将军府虽然比不上丞相府位高权重，但是，只要我哀求爹爹 只要我景家想办法，一定送你入宫！”